侍衛約察覺到太子殿下語氣有些不對，但這時候他也隻能如實稟報了，回道：“殿下代屬下找的東西，有消息了。伍大人在一支南郡商隊那裏打聽到了風聲，說是有人正好收藏此，原本伍大人化名以重金求材，但沒有功。”

蕭知珩默默地聽著，開門問道：“為什麽？”

侍衛：“本來是商量妥當了，但臨了買主忽然改口不賣。”

蕭知珩神自若，慢騰騰地說道：“伍一海不會舍不得砸錢。不是錢的問題，那就份的問題，買主臨時變卦有，所以是有人截胡了？”

“是。”

侍衛就立刻說明了來意，謹慎問道：“所以伍大人讓屬下來請示殿下，要不要直接挑明了，說是太子府求藥？”

畢竟是東宮道明了求藥，總沒有哪個利熏心的商賈敢不賣太子的麵子。

“那多不麵？強買強賣，有傷和氣。”蕭知珩語氣從容溫和，隨後他看了眼外麵的天，淡淡道：“今日天不錯，孤出去走走，帶孤去見見他吧。”

“是。”

侍衛走後，他轉看向眼的葉葶，姿態優雅，溫聲問：“想出去瞧瞧你翻出來的東西是真是假嗎？”

葉葶想都不想就點頭：“想。”

可太想確認自己憑殘缺記憶收羅的信息靠不靠譜了，而這草要是真家夥，那可能就是特效救命藥了。

就這樣，一心隻想搞藥的葉葶被太子殿下帶出去見世麵了。

所謂見世麵，也真的是見世麵。畢竟他們要去的地方，名為柳音館。顧名思義，這是個聽曲尋樂的地方。

到了地方後，蕭知珩瞧了眼牌匾，輕笑，“京城最好樂訪也就這麽一兩，此人來路不小，好雅致。”

葉葶看到了柳音館那幾個字後，臉上的表也不怎麽好了，原因無他，就是因為約記得這地方是四皇子的地盤。

日了。

忘了還有蕭知珂這塊無時無刻不在搞事的深井冰。

葉葶興的心瞬間歇了一半，艱難地說道：“殿下，這地方看起來不像是正經商賈談生意的地方，不如我們回去吧？”

蕭知珩卻偏偏跟唱反調，搖頭道：“恰恰相反，京城難得的風雅之所，是商賈乃至文人墨客的首選。走吧。”

他一副風輕雲淡卻不容拒絕的樣子。

葉葶要說的話都被堵回去了。

接著，蕭知珩就順勢給戴上了一頂帷帽，帶著下馬車。前麵有侍衛帶路，兩人便很順利地進去了。

蕭知珩今日穿了件冰藍的錦緞長袍，束著錦帶玉冠，氣質清貴文雅，看上去跟京城的世家公子一般無二。

葉葶看他安然若素、毫不怯場的樣子，都差點以為他是經常出這種地方的紈絝子弟了。

當然了，這個柳音館也並沒有像那些煙花柳巷一樣弄得到都烏煙瘴氣。相反，這裏布置講究，竹管弦樂聲聽，而這個地方的樓閣建造也頗為雅致。

這樣看來，這也確實是談生意的好去。

然而這地方再怎麽麗，也吸引不了葉葶的注意。一直留意著周圍，就擔心四皇子那個蛇病會突然出現。

侍衛小聲道：“公子。這是柳音館最好的雅間，沒有閑雜人等，屬下這就請那人來見您。”

蕭知珩：“嗯。”

隨後，侍衛就退出去了。人一走，雅間裏就隻有蕭知珩和葉葶兩個了。

葉葶正襟危坐，後背繃得直的，坐在那裏一不。

蕭知珩看了一眼，眼神幽然，卻也沒有管束，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隻是他倒了茶，沒能喝下去，就被攔下了。葉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殿下別喝這裏的茶。”

蕭知珩輕微地挑了下眉，將杯盞放下了，“怎麽？”

葉葶：“外麵的水不幹淨。”

其實主要是怕有毒。

蕭知珩輕聲笑了，道：“不喝茶，不喝酒，不聽曲。那你說，讓孤做什麽？”

這話聽起來有點像是在逗。

葉葶一時有些費解，道：“殿下不是在聽曲嗎？”外頭是有傳來若若現的竹聲的。

“這裏曲不是這樣聽的，”太子殿下的語調始終是輕輕的，令人如沐春風，所以他說起風月雅事時，也顯得一本正經：“指名名伶佳人來彈，紅袖風塵最人。聽說蘇淵說，這裏的琴曲伶戲是不錯，值得一聽。你旁那把琴或許是綠綺，你來試試？”

葉葶聽得眼角直搐。

這等地方都來竄過，無秀大師你特麽還敢再浪一點嗎？總算是知道之前那些信裏他那些行文浮誇、讚起人時假的一批的華麗詞藻是怎麽來的了，可不就是在這種地方取材的嗎？

所以一聽太子殿下說你試試，表就很僵。矜持地推拒道：“這就不了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他心幽幽的心聲——

【不會彈麽。有趣，擅琴也是假的。】

【還有什麽？】

葉葶舌尖一轉，立馬換了話頭，正道：“主要是天太冷了。我手都僵了，彈不。”

手不僵也不會彈的。

不會。

適時，窗外有一陣冷風吹了進來，蕭知珩低低地咳了一聲，他‘嗯’了一聲，沒有再深究葉葶的琴藝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掃了眼桌上致的紅字木牌，眉目間帶了點百無聊賴的淡漠，緩聲道：“等人枯燥乏味。此道你懂得比孤多，點一曲吧。”

？你又在試探我什麽？

葉葶表麻木地說道：“哦，那請幾個人唱一首麻姑獻壽吧，喜慶，熱鬧。它雖不合時宜，但其實我最欣賞它了。”

“……”

葉葶口味獨特的奇葩安利，矜貴的太子殿下終究還是沒有吃下去。沒點曲，也沒人。

不過他們不人，不代表別人不會來。

沒過多久，外麵就有人來了。

葉葶一看到來人，心就有點想死了。

這是什麽狗.屎運氣？總共就出了兩趟門，結果都上難搞的前雇主了。

隻見渾都是風流韻氣的蕭知珂，一貴氣華服，他緩步而來，笑著說：“我還以為上了雲月閣不點人不聽曲的人是誰呢？原來是太子殿下，稀客啊。”

說話時，他看了眼杵著一不的葉葶。

葉葶起行了個禮，反正沒臉，就明正大地當起了明人。

蕭知珩麵如常，淡道：“久不出門，算不得稀罕。聽說這裏聽曲極好，孤來坐坐。”

兩人的關係在明麵上都算不上親厚，一開口，客套又疏離。

蕭知珂聞言，也從容地應對，主道：“臣弟正好尋到了位妙音佳人，太子想聽曲，不如請為太子琴一曲？”

這麽巧？

不可能。

葉葶覺得四皇子心裏在憋著什麽壞。

蕭知珩一聽後，似乎來了一些興致，說道：“是嗎？”

蕭知珂讓後那個用麵紗縛臉的子走到人前，笑道：“去，替太子彈一曲。”

麵紗子盈步上前，眸含秋水，聲音婉得能掐出水來，“民白，見過太子殿下。”

這聲音多，不必手琴，這佳人的絕妙音就堪比繞梁琴音。

太子本人聽了沒有葉葶不知道。

反正聽得手臂上的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讓吃驚的是，清心寡的太子殿下正若有所思地盯著這位白姑娘看，準確的來說他是盯著對方似水的眼睛看，似乎有些興趣。

葉葶沉默了。

同時心也很無語。

四皇子你除了一手蛇蠍人計，還會玩別的套路嗎？你真的太惡趣味了。

白很聰敏，立刻就察覺到了太子停留在上的視線，眉心微。

白大概是想要順勢上前奉茶，但葉葶麵無表地擋住了的靠近。在老前輩麵耍花招？不存在的。哪礙眼，就在哪裏。

蕭知珂臉都黑了。

葉葶的小作，蕭知珩自然是看在眼裏了。他笑了一下，不輕不重地了下的手，有點像漫不經心的懲罰，又有點像古怪的親昵。

葉葶手指一僵，瞬間就老實了。

蕭知珩對白說：“不必了。你下去吧。”

白下意識看了眼四皇子。

蕭知珂默了默，便揮揮手：“下去。”

他深幽的目在葉葶和太子上來回，最後兀自笑了，索就開門見山道：“太子不品酒不賞，不聽曲，可是在等人？”

蕭知珩也不遮掩，笑容斯文，直白道：“嗯。等一個販珍奇草藥的商人，他手裏有孤想要的東西。四弟見笑了，孤打算重金求藥。”

蕭知珂被重金求藥這幾個字噎了一下，看向蕭知珩略顯蒼白的麵，神有些鬱。

好礙眼。

真的太礙眼了。

這廢都了這副一天離不開湯藥的鬼樣子了，怎麽還撐著不死呢？

他在心底泛起一嘲諷的冷意，麵上卻懶懶地笑道：“太子想要什麽東西，還用得著求嗎？父皇整個太醫院都能送到東宮去。嗬，看來是太醫不中用，竟讓太子親自求藥。”

這話說深了說就重了。

診治太子的醫是宣帝親自下派的，醫自是不必多言，不信太醫院反而偏信民間的野路子，無疑於質疑聖上。

葉葶心想這四皇子不是省油的燈，句句怪氣同時話裏還帶暗刺。

“那倒不至於，”蕭知珩笑意淡淡，用一種極其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十多年的藥孤喝膩了，換換口味。你有推薦嗎？”

“……”

“……”

葉葶簡直耳朵都要聽麻了。

要不要那麽風？

還問死對頭有沒有推薦？殿下您是嫌命太長，平淡地活得不夠快樂了嗎？

試圖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沉默，滯道：“那個殿下……”

蕭知珂在短暫的沉默後，涼幽幽地開口說道：“那還真是巧了。說不定臣弟有太子要的東西。”

蕭知珩抬眸。

蕭知珂：“實不相瞞。前日臣弟不慎染了風寒，正好下麵的人獻了一味怪異的藥上來，名為火蓮子，稍取用便如有神效——不知太子可是要尋它？”

葉葶眼睛亮了起來，雖然名字隻差了一個字，但應該是錯不了了。

蕭知珩當然是分辨不了什麽真假，但他能觀察葉葶的反應，他看出了的蠢蠢。

實際上他從頭聽到尾心始終是淡然的，興致並不高。比起這個，他更興趣的是留意葉葶的一舉一，不聲地觀察著。

蕭知珩點頭，沒什麽地說道：“踏破鐵鞋無覓，四弟可否割？金銀財帛不在話下。”

“太子談錢就生分了……”

“那孤恭敬不如從命，”太子殿下毫無負擔地出言打斷，並順著桿子往上爬，“東西呢？”

蕭知珂：“……”

你他娘的就直接手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