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葶本能地抗拒，道：“好像不是很想。”

蕭知珩：“不好奇嗎？”

好奇個鬼啊。那種則要命的是我這種小明能聽的嗎？

葉葶堅定地搖頭。

蕭知珩點頭：“好。孤告訴你。”

葉葶：？？？？？

你等等。

然而蕭知珩自顧自地開始了，一開始問聽不聽本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孤的母後，”他像是陷了久遠的回憶，割裂的片段要凝神想一下才能繼續，緩聲說，“不好，邊伺候的人也不多，親近隻有一人。的樣子……孤不大記得清了，大概是不難看的。孤還記得這個人，是因為會用瑤琴彈廣陵邑的民謠小調，孤小時候總睡不好覺，幸好有它。”

葉葶這一下腦海裏就立刻閃過了他一開始盯著白看的畫麵了，難道是因為這個？

聽曲也是，難怪太子殿下方才聽得那麽投，原來是聽到了曾經賴以生存的催眠曲了。

隻是越是聽他說下去，心裏那種莫名的負擔就越強烈。因為太子殿下這樣溫溫地回憶講故事，總是有一種恐怖片的氛圍。

葉葶幹地勸道：“從前的事殿下既然記不大清，那就不說了吧？”

蕭知珩看坐立不安的樣子，就笑了，似有些費解地問道：“孤講的是孤自己的事。你怕什麽？”

廢話。

你人要是正常的，誰會怕？

葉葶阻止不了，滄桑地閉了，太子殿下就滿意了。

蕭知珩慢條斯理地繼續說：“母後病逝後，那個跟著就殉主了，都說是赤膽忠心主仆深，忠心是真，但殉主其實沒有，是被賜死的。”

他麵始終是平靜的，眼裏也沒有什麽波瀾，道：“因為華清宮的奴仆伺候不周，母後離去得十分突然，又或許是正巧撞上了聖上壽寧節那日，有些不吉利。聖上震怒，株連了整個宮的人，一個都沒能留下……”

聽到這裏葉葶就不由地小驚訝一下。

難以置信，宣帝跟元後原來竟是這麽深的嗎？這乍一聽有點像天子痛失所，大開殺戒的慘烈故事。

蕭知珩似乎看懂了心中所想，勾一笑，語氣平靜地說道：“母後病時，藥都是陛下親自喂的，年夫妻，自然深。”

說到這裏，他目就對上了葉葶略帶詫異的眼，幽幽道：“不然孤為什麽會是太子？”

這就跟說得通了。

宣帝最是看重元後所出之子，蕭知珩封為太子，不僅僅是因為他本就是嫡子名正言順，還可能因為宣帝與原配妻子深厚，以此緬懷元後。

所以即便太子弱多病並非最好的儲君人選，但宣帝依舊是冊立了東宮之主，並且一直將病弱的太子錦玉食地貴養著。

某種意義上來說，在謀權遊戲裏太子殿下這個角真的可以說是天選之子了。

就差一點。

差在他從小一病，沒有健康的魄。

蕭知珩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跑偏了，皺了皺眉。像是開始頭痛了，他用力掐了下眉心，道：“說偏了。孤一開始要說什麽來著？”

“……”葉葶被他看著，麵無表地說道：“鬼故事。”

他‘哦’了一聲，然後就繼續說了：“母後病逝，就在壽寧節當天，華清宮所有人都被賜死了，自然包括那個。此事牽連了不人，按道理來說，那些人親族也難逃一劫，但那個或許是有些急智，自己死在宮裏，竟能在宮外給自己親眷留了條後路——”

所謂親眷，那應該就是那位白姑娘了。

葉葶覺接下來就是重點了。

果然接下來就聽到蕭知珩說：“那個給後人留了點東西，送出去的絕命書裏還說了點匪夷所思的事。”

話說到這裏，他手抵在邊忽然就停住了，葉葶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是什麽？”

蕭知珩沒控製住，他低頭咳嗽出聲，不想這次咳得有些厲害，一咳竟停不下來了。他的臉上的褪去，顯得又青又白。

葉葶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有點慌了，急忙去拍他的後背。不過的手剛到他的肩，一下就被他握住了。

太子殿下的手很冰涼。

明明他與平時並無太大異樣，葉葶卻莫名覺到了一被他死死製著的緒。

不高興嗎？

是過於震驚，還是難過？

然而事實證明真的完全猜不太子殿下的心。等他住了咳嗽，停下來，卻是低低地笑了，息怒難辨，有點嚇人。

蕭知珩接過方才的話，輕聲道：“還能說什麽？”

“舊賬重提，死人裏來不及說的話，謀還是仇恨，總得有一個。”

葉葶了下發幹的，看他這個樣子覺也不好，生地安道：“殿下不想說就別說了。”

難過就別說了。

其實也並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蕭知珩聽葉葶的話，默了一下，他又笑了，同時心裏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這麽容易心怎麽行呢。】

聽見他心歎的葉葶表變得有些微妙，一時無語。

是真的一點都搞不懂太子殿下。

蕭知珩執意要說到底，所以他就笑著說了下去，道：“沒什麽不能說的。說孤的母後並非病逝，是被別人害的，冤得很。孤的母後臨終心中有恨，留了言給孤。”

葉葶不由地放緩了氣息。

蕭知珩子微微靠近，他嗓音低沉而溫和，卻口出驚人：“言是，要孤殺了繼後、嫡皇子，殺所有對孤有威脅之人，弒君奪位。”

葉葶聽到殺人就覺不對了，結果聽到後麵就更加惶恐了，這特麽是什麽驚世駭俗的言？！

蕭知珩看到這個反應，就突兀地笑出了聲音，整個人都在輕著，反問道：“所以你說，這是不是個鬼故事？”

是，肯定是！

這麽驚悚，怎麽不是鬼故事？

葉葶被他的話紮紮實實地震驚到，臉上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才比較合適了。

白姑娘這哪裏是求太子庇護傳前人言，這分明是傳□□，是要把所有人炸灰吧？

再說若要繼位，太子何必要殺人？難道元後被人謀害，真是恨得失去了理智，最後是瘋了不？

蕭知珩看葉葶臉都變了，就歎息了一聲，無奈道：“怎麽連臉都白了？騙你的。”

葉葶有點反應不過來：“什麽？”

蕭知珩笑著看，打趣道：“怎麽孤說什麽你都信？你從前也是這樣？”

葉葶這下也回過味來了，看他笑得無所顧忌，發現自己被他耍了，頓時氣不打一來。

咬牙切齒：“殿下這樣嚇唬人很好玩嗎？”

蕭知珩搖頭，認真地說道：“不好。孤不該嚇你。”

葉葶真的不想理他了。

“孤講故事怎麽樣？”

“不怎麽樣！”

“好。孤下次講好點。”

“……”

這尼瑪還有下次？

那夜回去，葉葶的心別提有多抑鬱了。

總算是領會了一番太子殿下講鬼故事那把人嚇掉的本事，用戶驗太差了，讓人一點都不想回味。

葉葶心疲憊，獨自回了東暖閣。

春芽見隻有葉葶一人回來，臉還很鬱卒，小聲問道：“良媛不是跟殿下一起出去的嗎？怎麽您不高興嗎？”

“高興壞了。”

春芽還想說話，但見葉葶神疲憊，就不出聲了，默默退下去。

葉葶倒頭就睡，反正是什麽都不想去想了。

蕭知珩回府後，沒有立刻歇息，他去了一趟書房。他也沒做什麽，隻是在屋子裏靜靜坐著看信。而沒過多久，書房就多了一個人。

伍一海乘夜而來，像是剛辦完什麽事，聲道：“殿下，人送走了。”

蕭知珩‘嗯’了一聲，問道：“送到哪裏去了？”

伍一海：“按殿下的吩咐，送往江南了。”

蕭知珩點點頭，就問：“突然把柳音館的人弄走應該不容易。沒出什麽意外？”

“這……還是有點意外的，”伍一海麵有些為難，他擔心太子要怪罪，猶豫了一下，就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可殿下不是說盡快把人弄出京城，暫且不用管別的嗎？”

蕭知珩似乎已經聽明白了，笑著說道：“那看來你們弄出的靜不小。說吧，孤是要賠錢還是賠禮？”

伍一海遲疑道：“大概是錢。”

蕭知珩像是早有預料般點了點頭，喊了林德來，隨後就讓伍一海下去了。

另一邊。

話說四皇子撂下殺人狠話後，心有算，便了無牽掛地回府了。

誰知道他前腳剛進府，後腳讓他睡不好覺的壞消息就來了。

蕭知珂心不錯，他正準備喝安神茶的時候，柳音館的人就匆匆忙忙地跑來了，神狼狽。

“四皇子，不好了！柳音館出事了！”

蕭知珂微微擰眉。

那人焦頭爛額：“殿下走後，柳音館就失火了，前院燒了一大片！”

蕭知珂驚道：“你說什麽？！”

那人頭冒冷汗：“太子已開口要贖白還其白，但不知怎麽的，白沒能事。白被太子拒後自尋短見，獨自買醉失手打翻了油燈……”

蕭知珂聽到被太子拒後買醉這幾個詭異的字眼，登時臉都綠了。

他二話不說立刻轉出府，翻上馬，火速趕去柳音館。但等他去到那裏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柳音館被燒掉了一半。

四皇子氣得七竅生煙。

蕭知珩那個死喪門星！他怎麽不幹脆燒死在裏麵？

當夜，蕭知珩在回東暖閣的走廊上走著，冷風掠過，不由地打了個冷，腳步頓住。

林德見了，便擔心道：“殿下可是著涼了？”

“後背涼。”蕭知珩了外袍，淡淡道：“可能又有人要紮孤的小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