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不來？

顧薏在草稿紙上畫圈圈。

還沒來？

在草稿紙上畫了頭大豬。

媽的，值班時間馬上結束了，還不來？！

豬上被了百來個，然後一團，撕了個稀爛。

籃球場上運球的池帥哥忽然到一寒氣鑽進脊背。

球丟了。

他遙遙向遠的圖書館。

頭一回放人鴿子，心底總歸有些不舒服。

將近六點時，天還亮著。

夕漸漸染紅山脈，待霞褪去時，天便要黑了。

高一3班新組的籃球隊，第一次訓練已進行了兩個小時，隊員們漸疲累。

姚子駿腳步慢下來，手裏的籃球被池嶼使力拍到了地上。

籃球骨碌碌滾到場邊，滾到某位圍觀群眾腳下。

池嶼跟過去撿。

該圍觀群眾一把抱起籃球，轉撒開蹄子往外跑。

池嶼懵了一瞬，趕追過去。

“顧薏！”

這是他第一次喊名字，很用力，很急促。

顧薏跑得飛快，池嶼以為隻是開玩笑，沒想到一溜煙跑到了球場外。

池嶼忽然產生一種很不好的預。

他加速跟上，兩人一前一後橫穿籃球場。

吃瓜群眾甲：“那邊幹啥呢？”

吃瓜群眾乙：“男生沉迷打球，惹朋友生氣了吧。”

吃瓜群眾甲：“覺不太像啊，你看那個生，簡直玩命跑，瞧瞧，跑泳池邊上了都！”

泳池邊圍了一圈低矮柵欄，高大的雲杉守護在外。

顧薏了幾口氣，心中更是狂躁。

繞著泳池走了幾步，找到兩顆間距較遠的雲杉。

池嶼覺得自己不必再追了。

但是當他看到籃球以一道完的拋線飛進遊泳館，然後毫無懸念地滾進泳池時，他還是忍不住……

罵了一句娘。

顧小瘋子拍拍手，大快人心。

回頭，見池嶼杵在十來米外，看不清表。

的狂躁癥又上來了，扯開嗓子大喊：

“你欠我的……”

吃瓜群眾甲乙丙丁：夠狗，我喜歡！

顧薏忽然覺得這副怨婦形象太掉價，於是補了句：

“80萬什麽時候還！！！”

池嶼：“……”

快步走回池嶼邊，瞪他一眼，然後神經分裂地笑起來：

“帥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池嶼深吸一口氣。

他痛苦地察覺到，未來的高中生涯，可能永無清淨之時了。

*****

晚自習課間，教學樓底下的蟬鳴斷斷續續，偶爾還有蛙聲。

顧薏的位置在窗邊，方便觀察走廊。

來了。

特地從後門繞出去，裝作不經意。

“好巧啊。”

池嶼瞧見，眼皮都沒抬一下。

顧薏攔在他麵前：“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池嶼聲音清淺：“沒有。”

“你肯定生氣了。”

“隨你。”

他的確有些惱。

也的確不想和耗。

年眼裏的煩躁一閃而過，顧薏一陣心慌：

“啊，我道歉！我就是鬼迷心竅了，往球場邊上一站，看到你放我鴿子還玩得那麽歡，我一氣之下，就被妖怪附了。”

池嶼：“……”

這到底是在道歉，還是在責怪他？

顧薏放聲音：“嗚嗚嗚，我可以補償你的，需要神損失費嗎？”

池嶼：“不要。”

“那……”顧薏搶走他的水杯，“我幫你裝水？”

池嶼單手就奪回來：“不用。”

“要不這樣，你下回打球的時候，我給你送水啊？你這麽帥，卻沒有生送水，心裏很憋屈吧？”

池嶼：“……”

誰告訴他沒有生送水的？

雖然他也不收。

“怎麽樣嘛，我這個建議是不是很好？”

兩人停在走廊中央，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

大家都想知道，這兩人火星撞地球，究竟是什麽關係。

池嶼尋思片刻，難得勾起角：

“行，你可以送水。”

“真的？”

他竟然同意了？

難道真的沒人給他送水？

又或者……他對我，也產生了那麽一點點意思？

顧薏的角越咧越開，一副神遊的模樣。

已經腦補到球場上大汗淋漓的池嶼仰頭喝水的場景，那材，那作……

“但是。”池嶼話還沒說完，“我指的不是一瓶兩瓶。”

“什麽意思？”

池嶼豎起兩指頭：“我要兩箱，搬到中間那個籃球場，後天下午。”

顧薏：“……”

敢拿本小姐當苦力使呢。

顧薏：“行，兩箱就兩箱，順便為了你勞一下你的小夥伴。”

“為了你”三個字咬得極重。

池嶼角一。

普天之下無奇不有，他算是見識了，真有人臉皮長來當擺設的。

池嶼抬腳便走，後的顧薏忽然喊道：

“你不會又放我鴿子吧？”

池嶼不理。

幹脆跟過去，湊近了些，低聲道：

“咱們約好了，你再騙我，就要以相許哦。”

第7章

Chapter7

轉眼兩天過去，周三下午。

3班男生早占了場地，大部分人兩手空空，一瓶水也不帶。

“池哥，顧千金搬得那麽多水嗎，要不要我們去幫一幫？”

池嶼：“來不來還不一定呢。”

“你不早說，我可沒帶水啊！”

池嶼掃他一眼：“就算搬來了，那隻是搬運工，你還真想白喝人家的？”

顧薏的家境誰不知道啊？

這男生咕噥道：

“顧千金哪差這點錢。”

等了快十分鍾，顧薏連影子都不見。

“別管了。”池嶼建議，“我們先開始吧。”

此時室外溫度正好，天也明亮，可開球後，等不到顧千金的3班眾男生打得有氣無力。

池嶼非常後悔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五點過了一刻，校道上駛來一輛貨車，停在籃球場和超市中間。

大家都以為那是給超市送貨的，沒人在意。

顧薏不知從哪個角落閃出來，揮手招呼池嶼：

“池帥哥，久等啦！”

池嶼停下腳步，把球傳給另一個男生，目落在上。

見兩手空空，池嶼有些猶疑。

顧薏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隔得太遠，聽不見說話聲。

然後，大步朝他走來，臉上帶著肆意張揚的笑。

池嶼依舊盯著，不明白在整什麽幺蛾子。

後有人拍他肩膀：

“池哥，水在那兒呢。”

停在校道上的貨車開了後門，三個穿藍製服的送貨工人忙裏忙外。

先有兩個工人搬了兩箱礦泉水下來，一直搬到3班籃球場邊。

原來找了搬運工啊……

男生們正覺得沒勁，卻見第三個工人又搬著一箱過來。

然後是第四箱，第五箱，第六箱……

四四方方的礦泉水箱子碼放齊整，在他們麵前堆一堵半人高的牆。

顧薏站在牆外，兩手環抱，削尖的下顎抬高，像隻得逞的妖。

池嶼站在牆，悶聲不語。┆┆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他素來穩重淡漠，此時卻到招架不住。

“池……池哥，二十箱呢……”

“嗯。”

“池哥？”

池嶼扭頭看他：“你不是沒帶水嗎？現在水來了。”

“……”

懸於半空的日已出夕征兆，農夫山泉送貨車在圍觀同學的注目禮中緩緩駛離。

搬運工：好興，從來沒有這麽多人看我搬東西呢。

夕下，顧薏烏黑的頭發染了層紅。

繞過“礦泉水牆”，邁著輕快步子走到池嶼邊，順帶掃了眼周圍目瞪口呆的吃瓜群眾。

夏雨心和舍友林檬恰好路過，不由得駐足圍觀。

夏雨心：“嘖嘖嘖，好大陣仗。”

林檬遠遠瞧見顧薏和池嶼站在一起，心下不爽，於是輕蔑道：“錢多又怎麽樣，池嶼也看不上。”

“那可不一定。”夏雨心笑道，“我就喜歡錢多的。”

“怎麽樣？”顧薏挑眉，“兩箱礦泉水哪夠表達我的歉意？起碼要二十箱。”

池嶼依舊淡淡的：“嗯。”

顧薏微瞇桃花眼：

“足以博人一笑嗎？”

古有烽火戲諸侯，一騎紅塵妃子笑。

顧薏今兒便覺得，和那周幽王、唐玄宗也有的一拚。

可的“人”不聲，甚至連一表也沒有。

角還有往下撇的趨勢？

“……池帥哥，你不高興嗎？”

池嶼隻想瞬間從場上消失。

“你還想要什麽？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什麽都行！”

池嶼差點被氣笑了：“你這是要包養我？”

說完他就後悔了。

媽的。

說的什麽狗屁！

顧薏瞬間興了，眼睛倍兒亮：“啊，你這主意真好！”

池嶼：“……你做夢。”

說完，他也不管後那一人一牆，徑直走去把隊友手裏的籃球搶走。

池嶼：“還打不打？”

隊友：“打……打打打。”

……

接下來一星期，高一3班男生們個個喝水度日，念顧千金的大恩大德。

顧千金的名氣徹底躁起來，全年級十六個班八百餘人，茶餘飯後都在傳唱佳話。

顧千金本人卻過得很不開心。

學習方麵得過且過，本來就很有小聰明。

還不是因為那個池嶼。

他現在看到就繞道走，即使不幸麵對麵了，也目不斜視，裝作陌生。

顧薏無語死了，真是比竇娥還冤！

直到迎新晚會那天，顧薏在舞臺後臺看到穿燕尾服的池嶼。

時隔多天，總算又能欣賞池人的盛世。

池嶼坐在排練用的長椅上，手裏拿著把小提琴，臉上似乎了底，英的五襯著油，帥倒周圍一大片高二學姐。

太多人圍著他，顧薏始終沒上一句話。

今晚也是有任務的，作為禮儀隊員，要引導觀眾，為校領導遞水遞話筒。

正因如此，在離舞臺最近的地方，聽完一整曲小提琴群奏，《鼓浪嶼之波》。

又紅又專的歌聲中，高挑英俊的年微閉雙眼，帥得讓人不得不屏住呼吸。

顧薏心想：

原來池狀元還是個文藝年，帥帥的。

顧薏小時候上過很多興趣班，全都半途而廢了。

學藝就是挑戰的毅力，更何況本沒有毅力這種東西。

此時看到臺上的池嶼，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