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拿下來，又咬了一口竹筍，“不用了。”

“為什麽啊？”阿胭眨了眨眼睛。

阿胭可沒忘記自己當初和白羆初遇時，他還是一隻窮得隻吃得起竹子的小可憐，和他的友就是建立在請他吃的第一頓上的。

白羆又咬了一口竹筍，“戒了。”

啥？？

“你戒了？！”阿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憋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才說出一句，“我睡著的時候，你是不是把腦袋撞傻了呀？”

那麽好吃，他竟然說戒就戒了？

白羆聞言，放下手裏的竹筍，那雙烏黑的眼睛幾乎和眼周圍的那一圈黑黑的眼圈融為一，看起來有點昏昏睡的模樣，不大神，“我現在隻吃素。”

阿胭聽了之後，盯著旁邊的白羆看了好久，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白羆有點心累，已經不想多解釋了。

而阿胭在喝完一罐可樂之後，終於想起了謝明澈。

腦海裏閃過那雙沉冷的眼時，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出來得好像有點太久了。

“胖虎，我要回去了。”站起來，有點著急。

“回哪兒？”白羆悠悠地看了一眼，繼續咬竹筍。

阿胭一愣。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形已經恢複到正常人的大小，不用再依附著那個冷冰冰的男人了。

隻要，隻要在到玉佩牽引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回去一次，然後再離開就夠了。

甚至都可以不用再出現在他麵前。

阿胭咬著，躊躇了片刻，又坐了下來。

這分明是之前最盼的自由，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的時候，好像……有並沒有之前預想的那麽開心？

“等我恢複人形就送你回去。”白羆忽然說。

阿胭揪著自己的角，聲音得很低，“我……我其實可以不回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自己還是在猶豫。

而白羆卻說：“不行，你必須回去。”

“為什麽？”阿胭看向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寫滿疑。

白羆沉默了一瞬，他低眼瞅著自己爪子裏隻剩小半截的竹筍，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胭胭，還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嗎？在為一隻靈之前，你首先，是一個人。”

“我不懂。”阿胭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這句話，不是第一次聽白羆提起，但從來都沒有明白過，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關於自己為靈之前的種種，全都記不得了。

“胭胭，在我嚐試七六之前，你就已經走在我前頭了。”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你失去記憶之前，一直在找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如今謝家的長子——謝明澈。”

白羆那天看見那個男人的臉時，就知道，阿胭的緣分曆經數百年的差錯，終於到了。

西山月下的小溪旁，年輕病弱的公子在一株桃樹下埋下一枚玉。

他以拳抵，咳嗽聲牽著他一病骨細微地唞，殷紅的鮮滴落下來，浸染在那枚玉佩上。

塵土掩埋下，玉佩發出清晰的哀鳴，卻掙不開塵土的束縛。

年輕的公子步履蹣跚，淺淡的月輝灑在他的上，如霜簌簌披散，浸著點點銀輝。

“阿胭，別再……跟著我了。”

窩在一堆連天枯草間的白羆約聽見那年輕的公子沙啞的聲線。

那是白羆與阿胭的初遇，卻是阿胭與那位年輕公子之間的永別。

白羆把阿胭從塵土堆裏出來的時候，阿胭宛若新生，忘卻了那個寂靜的月夜，也忘記了那個一病骨的年。

白羆以為，這或許也沒有什麽不好。

但偏偏，霞蔭山的那位老修士，卻將阿胭和謝家人的命運綁在了一起。

那個白胡子老頭說，阿胭和那位年輕的公子，是注定要再見的。

若沒有那個年，便不會再有阿胭。

這是命數。

白羆從前不明白，但當他後來亦深諳求而不得的刻骨之痛的時候，終於懂了其中的玄機。

他抬眼虛虛了樓上。

在挨著他臥室旁邊的房間裏，擺著一盞長明燈。

年歲更迭，那盞燈，已燃了百年。

他一直在找一個姑娘。

在這世間，他與胭胭，都有自己的求不得，從不論誰比誰更深刻。

“什麽呀……”阿胭仍然不是很明白。

那張白皙的小臉皺一團，有點嫌棄白羆忽然的故作高深。

“胭胭，你曾經，喜歡他。”白羆選擇直白一些。

“什、什麽？！”

阿胭那雙圓圓的眼睛再一次瞪大。

的腦海裏閃過那張冰冷昳麗的麵龐，一顆心在腔裏了章法似的跳，後腦勺一瞬之間好似有一種墜脹之，模模糊糊的影像仿佛就在眼前，但又好像被朦朧的煙霧徹底隔斷。

耳畔有細微的叮鈴聲，像是廊前簷角的銅鈴，又好像是誰腳腕上用紅繩係著的銀鈴。

雪白的袖如同盛大的風雪遮掩了視線，阿胭看不清那人的麵龐，亦聽不清他呢喃的話語。

不過是轉瞬之間的模糊幻影。

阿胭呆愣愣地坐在沙發上，腦袋裏空空的，好像又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似的。

“胭胭，你曾經，喜歡他。”耳畔又響過白羆的聲音。

阿胭有些無措，眼圈無端端泛紅。

喜歡……是什麽意思？

第9章毫無原則

謝明澈回到家的時候，一室黑暗，房間裏沒有半點靜。

他眉頭微皺，無端覺得有些反常。

打開客廳裏的水晶燈，他抬眼掃了一圈，卻並沒有見到那個小姑娘。

如果是以前，聽到靜，一定會迫不及待地跑過來，用那雙漉漉的眼睛著他，有時候笑起來，還會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但是今天，卻沒有毫靜。

睡著了？

謝明澈將手裏提著的袋子放在餐桌上，轉往臥室裏走去。

他知道，那個小丫頭經常會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溜進他的臥室裏睡覺。

但當他打開臥室的燈的時候，卻並沒有在那張大床上發現的影。

謝明澈微怔，那張向來沉冷無波的麵龐流出些許焦躁之。

坐在沙發上，謝明澈將手腕上的腕表取下來，又鬆了袖口的兩顆扣子，一言不發。

又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謝明澈站起來，轉又走近臥室裏。

他拉開床頭櫃的屜，取出那隻烏木盒子。

盒子裏的那枚玉佩仍然玉質白淨，不見毫殷紅的。

如果回到了這枚玉佩裏，那麽玉佩就不應該還是這般純淨的白玉。

謝明澈將玉佩重新放回盒子裏，然後又把烏木盒子放到屜裏。

他拿了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到玄關的時候卻又忽然頓住。

薄抿一條線，他那雙眼裏著暗沉沉的。

他並不知道該去哪兒找。○思○兔○在○線○閱○讀○

家裏丟了那個小姑娘，房間裏冷冷清清的，和之前沒有什麽不一樣，但是，總歸是了一點什麽。

謝明澈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卻不曾想，這一坐，就是一整夜。

天漸漸亮起來，窗外吹來的風將窗簾輕輕吹起。

謝明澈了有些發脹的太，下顎已經有了淡青的胡茬。

這與平日裏一不茍的他有些不太一樣。

他扯了一下襯領口，額前的碎發微卷，那張清雋的麵龐多添了些頹，卻並沒有折損他半分，反而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

又迷人。

今天是星期六，不用去宮上班，但他還有別的工作要做。

昨天ZR那邊發來了幾張設計圖，他還沒有修改。

一向工作效率極高的謝明澈這一次，卻並沒有什麽心思去看那幾張設計圖。

僅僅隻是因為，他當寵養著的那個掌大的小姑娘，消失了。

彼時，門鈴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

謝明澈著心裏的那點焦躁的緒，站起來往玄關走的時候，臉並不算好。

以至於站在門外的白羆猛然看見打開門的謝明澈時，愣住了。

白羆分明看見謝明澈那雙冰冷的眼裏著的鬱戾，那張冷白的麵龐沒有什麽表，總之……看起來十分不好惹就對了。

“……那個，打，打擾了。”白羆幹地笑了一聲。

謝明澈的記憶裏一向很好，即便他僅僅隻見過眼前這個戴著金眼鏡的清俊男人一麵，他也還是記得很清楚。

這就是在地下停車場裏，攔住他的那個奇怪的人。

“有事嗎？”謝明澈簡短地問。

雖然他一向不喜歡與人來往，甚至過多的談，但他仍然保持著最禮貌的姿態。

“我……”白羆剛想說話，看見原本應該站在自己旁邊的人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到了自己後邊去了，於是他尷尬地對謝明澈笑了笑，然後一邊去拉自己後邊兒的小慫包，一邊對他說，“我是送回來的。”

他剛說完，就從自己後邊兒拎出了那個小慫包。

小慫包被白羆揪著領，就好像被揪住了命運的後脖頸兒。

蔫噠噠的歪著頭，那雙圓圓的眼睛也不敢看，隻管盯著的地板，手指不自覺地揪了自己的子。

還是那張白皙的小圓臉，圓圓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的。

卻並非是之前掌大的量。

此刻的，穿著一件對於來說顯得有些太大的運服，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的，雖然看起來仍然小小的，但此刻的形，分明已經和正常人無異了。

阿胭不敢看他，特別是在聽了白羆的那一番話之後，就更加不敢對上他的視線了，所以耷拉著腦袋，盯著地麵好久好久，才聽見他清冷的嗓音忽然傳來：

“跑去哪兒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仍舊沒有什麽緒的起伏，無波無瀾，阿胭也沒聽出來他到底有沒有生氣。

“啊……那個，謝先生，抱歉啊，事出突然，我昨天把帶到我家去了。”

阿胭是什麽膽子，白羆清楚得很，所以不敢答的話，他就幫他答了。

隻是他這一出聲，謝明澈那雙冰冷的眼就看向了他，目莫名有些銳利，教白羆無端端地嚇了一跳，然後哽住了。

明明和慕家那幾個蔫兒壞的狼崽子對上的時候白羆都沒有皺過一下眉頭，這會兒他隻是被謝明澈盯著，就覺得背上無端端有點涼涼的了。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的時候，白羆還是覺得自己的後背有點涼颼颼的，即便他手裏正捧著一杯熱水。

阿胭就坐在白羆的旁邊，也不敢，但偶爾，也會抬眼看一眼那個在廚房裏的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