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一腔憂慮啊，愁得腸子都打結了，修佛之人講究平心靜氣，郡主明顯不是這條道上的人，他就沒見過這麽會惹事的人。

他腦子不笨，想了想，反應過來，之前應該都是在套他的話：“林師弟早就決定好要怎麽做了？”

杜平笑道：“彌英首座不會管這等小事，我也就隻能自作主張了。”

跟講話，不管怎麽講道理都在那邊。元青自認口才不行，甘拜下風，氣呼呼地站起來：“下午堂課開始之前，要先去演武場，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兩人結伴來到演武場，這回不是最後到的了，最後到的那個變了元源。

元源走得步伐不穩，背後的服還出一些印子，看來那十子責罰並未留。元曆以及邊的幾個小和尚看到他，都出不屑的表來，撇開腦袋。

元源仿佛看不到他們的排斥，一個人默默站在隊伍末尾，一板一眼地跟著練習。作幅度一大，傷口又被扯裂，背後的印子也加深了，他卻是一聲不吭，是咬牙堅持下來。

練習結束後，他臉上是汗上是。

然後一個人著跟在最後，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杜平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恰好迎上他的視線，雙目相對。

元源也沒料到會回頭，一怔，言又止。

杜平想了想，停下腳步，想走過去扶他一把，豈料，有人作比更快。元曆夥同兩三個同伴，得意洋洋看著他的狼狽：“看看，這就是不敬師兄的下場！”

元源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被自個兒看不起的小子忽視，元曆隻覺得辱蹭蹭蹭往上冒：“哼，做你這種人的師兄，我們才覺得丟臉！這裏是修道念佛的地方，可容不下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小子！”

元源停下腳步，閉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氣。

周圍三三兩兩幾堆人在圍觀。

元曆放下狠話：“像你這種賣……”

話說到一半，大家都能猜出接下去是什麽，元源的目已變得冷無比，正在此時，杜平笑嘻嘻走過去，道：“早上就聽到了，元曆師兄，他到底賣……嗬嗬……”曖昧地眨眨眼，“賣給誰了？”

話音一落，狠狠一掌招呼到臉上，力道極大。

杜平被打偏了腦袋，角帶。

的目一瞬不瞬，慢慢轉回頭來，盯著他看，麵無表。

元源的聲音像是淬了毒：“放幹淨點，”他揚起腦袋，挑釁道，“你可不是我師兄。”

杜平捋起袖子，劃下道來：“有意思，從小到大，就沒人打了我還能全而退。”似笑非笑，“寺規罰不到你，小爺我親自手。”

“正合我意。”

元曆他們麵麵相覷，顯然沒料到事會發展這模樣。

元曆早上自己也吃了虧，還想下午再來報仇，沒想到被新來的小師弟截了胡，元源這小子雖然品行不良，但手在同輩中還是數一數二的，他擔心小師弟吃虧，上前勸阻：“林師弟，算了吧，這小子……”

“謝元曆師兄關心，不過我意已決。”杜平擺好架勢，目灼灼，“我一個人就可以，不必幫手。”

元青歎氣，上前兩步擋在兩人中間：“都住手。”

他形不算高大，但他一出聲，周圍無人敢置喙，畢竟是連續兩年的武試頭名，而且還是彌英首座麵前的大紅人。

杜平輕笑一聲：“識時務者為俊傑，元青師兄，我不是你的對手。”

元源嘲諷：“元青，你可不是多管閑事的人，連續兩次擋在這小子麵前，怎麽？他大有來頭？”他連師兄都懶得了，滿戾氣無散發。

被說中了！

元青形一僵！

杜平踱步擋在元青前，嗤笑一聲：“淺！”勾起手指指自己的臉蛋，展一笑，圍觀者隻覺百花齊放，不勝收，“元青師兄照顧我，當然是因為我長得好，大家說是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到！”

元青更僵了，表也僵，哭都哭不出來。

周圍哄然大笑，有不人紛紛應是。

氣氛一下子輕鬆不。

元源氣得咬牙：“無恥！”

杜平笑得挑釁：“我哪句話說錯了？哪裏無恥了？或者元源師兄覺得你長得比我好？覺著元青師兄應該向著你才對？”

周圍的笑聲更大了，止都止不住。

元源呼吸急促，怒急攻心，又不想在這裏跟這無恥小子瞎掰扯，一步一步往前走，連個眼神兒都懶得給。

杜平拉了拉元青的擺，笑道：“師兄，我們走吧，下麵還有課。”

元青默默地把的手拿下來，意思就是不要手腳，僵著臉往前走。

杜平笑瞇瞇跟在後麵，還不忘朝元曆他們打招呼：“走吧，走吧，這可是我在寺裏上的頭一堂文化課。”

眾人熙熙攘攘往教室走去，氣氛空前得好，畢竟都是年人，幾句玩笑話就讓他們忘了之前的拔劍弩張，一下子就打一切，隻覺得新來的師弟又有個脾氣又好，討人喜歡。

人都向前湧，演武場上很快就空了。

待他們都走遠，彌河慢吞吞從附近一扇小門裏走出來，瞇著細小的眼睛打量，嘖嘖作歎：“哎喲，看來這是一塊骨頭啊，棘手了。”

在文化課上，杜平更是大大地了一次臉。

就像元青說得那樣，寺裏大部分人都是圖個識字，不要做睜眼瞎，跟文采斐然半點扯不上關係。但杜平從小由孫太傅親自指點，不說狀元之才，但自認為得個案首還是輕而易舉的。

堂上教課的師傅眼放異彩，覺著自己撿到了寶，忙問：“小公子可打算考取功名？”

杜平言笑晏晏：“小生一心向佛，這些外名以後再提，目前隻想在寺中多多侍奉佛主。”

老師傅須直道可惜。

杜平接著上課，但覺到四周來的目夾雜著崇拜，不免心下得意。但慣會做人，下了課，對周圍師兄客氣道：“若有不懂的，盡管來問。”聞言，大家更覺得他親切大方。

到了晚間，元青看還在桌上寫寫畫畫，忍不住開口：“明日還要早起，到睡點了。”

喲，終於主說話了，杜平回眸一笑：“師兄氣消了？”

元青一滯，隨即道：“你太過言行無狀，來此之前你是郡主，大家敬著你的份倒也無妨，可來此之後你不過一小師弟，謹慎些才好。”

杜平挑眉笑笑：“師兄是好人，君子坦，我也不藏著掖著，師兄聽過’懷璧其罪’嗎？”

元青皺皺眉：“聽過。”

杜平道：“我這張臉就是珍貴的玉璧，要麽利用它來得人心漲聲，若是謹慎細微，恐怕會步上元源師兄的後塵。”

元青眉頭皺得更了：“什麽意思？”

“師兄啊師兄，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杜平無奈地笑，“這寺裏藏汙納垢的齷齪事兒你知道多？”

“你才來幾天？你又知道什麽？”對元青來說，靈佛寺就是他的家，有人說他家裏不幹淨，立即反駁，“靈佛寺是在公主治下，公主善良慈悲，遇到這種事兒肯定會料理。”

杜平挑眉，母親可不是目下無塵的子，隻要有用，隻要能用，髒一點兒也能忍。不過，不好打碎母親在別人心中的輝形象，杜平兩手叉支著下：“母親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弄清楚邊邊角角所有事。”

元青語噎，被這麽一點撥，也開始細細思量。

“不說了不說了，先睡吧。”杜平打著哈欠懶腰，利索地把服下來，著中躺進被窩。

元青沒料到說就，一點兒預示都不給，急忙轉過去，拉起被子蓋住腦袋，被窩裏，那張臉清秀的臉蛋漲得通紅通紅，又氣又。

杜平抬臂一揮，熄滅了燈火，屋中立刻一片黑暗，萬籟俱寂，隻餘呼吸。

背對元青躺著，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靜靜著窗外夜幕，腦袋裏的思考一刻也沒有停下，將白日見到的人際關係一一梳理。

慢慢細數著時間，聽著隔壁的呼吸趨向於平穩，應是睡了，這才悄悄坐起來，隨意披上外，躡手躡腳走出屋門。

不知道，一關門，隔壁床上的元青就睜開了雙眼。

靈佛寺的規矩，到寢點必須睡覺，若是被巡邏人發現有人深夜在外遊，是要罰的，整整三十子，半點水分也不摻，嚴厲的規矩可與軍中媲。

杜平知道這規矩，所以行格外小心翼翼。到元源屋外，在窗戶上出一個，湊近一瞧，嘖，運氣真不錯，這小子是一人一屋。從懷裏掏出一細細的簪子，對著門鎖搗鼓幾下，門便開了。

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幸虧小時候調皮學了這一招。杜平暗地想，不無得意。屏著呼吸走進去，抬眼就看到元源攏住被子，背靠牆坐著，一隻手已經扶到床側的油燈上，隨時可以用來當兇，一臉警醒地著。

若是再看仔細點，他的還在微微抖。

元源一臉防備：“你來幹什麽？”

杜平做出一個“噓”的作，不忘反手將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