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很做出這種舉,虞鳶習慣想要甩開。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目所怔,一時間,竟然什麼也沒做出來。
半晌才意識到,謝星朝指的他到底是誰,不知道謝星朝在這兒站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會導致他有這樣的想法。
“喜歡嗎?”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回答,年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神,手指卻沒有從的面頰上移開。
“不喜歡。”
虞鳶說,只說出來后,才發現,自己聲音竟然不自覺帶著幾分輕。
鳶鳶從不騙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鳶鳶,我很難。”
年低聲說,似在喃喃,“像是做了噩夢。”
虞鳶給他的異樣找到了理由,不如說,想要一個理由,來解面前的困境。
可是,謝星朝并沒有松開的意思,完全不知收斂,甚至有幾分像是,要把拉自己懷里,比只是面頰更過分的行為。
已經完全越界了。
“星朝。”
稍微掙扎了一下。
“不行麼?”
年睫了,手上力量卻一點沒松,“又要甩開我?”
“姐姐,就這麼討厭我?”
他有哪里不好,只要告訴他,他都可以改,改喜歡的樣子。
倆人挨得很近,呼吸相聞,年紅潤的輕輕了,吐出了極低的一句話,他聲線很好聽,是清澈,明朗的年音,帶著一淺淺的鼻音,和說話時,像撒,可朦朦朧朧間,又總帶著一虞鳶捕捉不到的模糊意味。
姐姐。
這個久違的稱呼,就這麼再次被猝不及防的出。
小時候,謝星朝復聲后,第一句話,就是姐姐。
虞鳶現在還記得,那是一個布滿紅霞的傍晚,倆人坐在虞家臺上,那時,謝星朝依舊在休學中,虞鳶從學校回來,他很依賴,經常在放學后,像個小狗狗一樣隨著,跑著跑那,形影不離。
虞鳶在給他讀一個故事,似乎是課本上的故事,剛學不久的《凡卡》,虞鳶心,學這篇課文的時候差點掉了眼淚,為凡卡的遭遇,覺得他太可憐,覺得自己六年級了,已經長大了,是個大孩了,不好意思再在學校掉眼淚,于是回來,的讀給謝星朝聽,邊讀給他說當時的。
從小是個小大人,謝星朝因為原因不能去上學,一直在家,很擔心他以后的學習問題,所以經常會回家教他,算語文,學過什麼就教什麼。
謝星朝是個很好聽眾,乖巧懂事,不吵不鬧,說什麼,都會認真聽。
“星朝,傳是多音字哦,可以發chuan,也可以發zhuan。”
虞鳶說,“和你的名字一樣呢,在你名字念zhao,但也還可以讀chao”
天邊的晚霞殘紅,像是火燒一般的熱烈,小孩穿著藍白校服,袖子微微卷起,干干凈凈的馬尾,睫卷翹,小團子搬著小椅子,依賴的坐在邊。
“來,和我念。”
虞鳶知道他不會說話,其實也只是隨口說說,主要想讓他多聽幾次。
小團子乖乖的聽著。
忽然。
猝不及防。
“姐姐。”
那一聲有些含糊的音。
虞鳶愣了,第一反應便是四看了看,沒人,天臺上,只有和謝星朝兩個人,小團子乖乖看著,黑漆漆的大眼睛,溫順又漂亮,眸子里映著兩個小小的。
半晌,才意識到,是他說話了。
那是虞鳶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因為太久不說話,他明顯不習慣發聲,說得含糊,咬字和發音都有些不準。
雖然那一次之后,他又恢復了沉默,只是很偶爾可以蹦出一兩個詞,直到很久后,才終于完全復聲。
但是那聲姐姐,一直記得。
再后來,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謝星朝再也不這樣了。
虞鳶也是在謝星朝離開后才發現。
他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過一聲姐姐了。
此時此刻,面對十八歲的謝星朝,虞鳶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并沒有聽話松手,目似帶著癡迷。
況似乎越來越失控,潛意識朦朦朧朧覺得,再這麼下去,事會向一個無法控制的方向。
“謝星朝!”
虞鳶很這麼他全名,幾乎從沒有過。
這一聲,晴天霹靂一般,似乎把他從某種狀態里驚醒。
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原狀。
“對不起,我睡暈了。”
他垂著眼,面蒼白,“再有下次,鳶鳶可以直接扇我一掌。”
虞鳶,“……”
對他這種態度,實在生不起氣來,只能把這當做是噩夢的副作用。
謝星朝似乎是真的睡得不好,仔細端詳,他眼瞼下一圈淡淡的青,不如以往紅潤,更加顯得蒼白。
虞鳶想到上次他和說,他睡不好,虞鳶以為只是撒,一時間,什麼也說不出。
年蒼白著臉,垂著眼,十足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或許是因為那一聲飛快,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幻聽的輕輕的“姐姐”,心了,再對他生不起氣來。
虞鳶嘆了口氣,“走吧,一起去看看社團。”
籃球社的招新依舊在繼續,虞鳶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裝作沒看見,和謝星朝直接路過。
“他們水平太差。”
路過時,謝星朝說,“沒必要參加。”
他音量本沒收斂,盛昀本來就在看這邊,正在整理表格的手一下都停了,隨后看向他們,勉強還維持著笑,不過是個皮笑不笑的難看笑容。
虞鳶很是尷尬。
想起謝星朝之前的異樣,和他每次面對盛昀時的態度。
……吃醋麼。
這種緒,虞鳶并不陌生,謝星朝從小如此。
虞鳶有個堂弟,和謝星朝一般大,之前暑假來虞家住過一段時間,謝星朝對他產生了強烈的敵意,幾乎不加掩飾。
他對獨占極強,虞鳶只要和別的小孩稍微親近一些,他就不高興。
他不是會哭鬧的小孩,虞鳶陪虞竹在附近轉了轉,和他說話,給分了幾個玩,回頭就看不到謝星朝了,最后在墻角找到他時,小團子委屈的,抬眼看時,一雙還含著淚水的大眼睛,剔漂亮得驚人。
小哭包,乖團子。
虞鳶心疼得不行,稚氣的和他保證,以后肯定對他最好。
謝星朝也對好。
他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無條件的送給虞鳶,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就算自己不要,第一個想到的也都是給。
虞家父母那時都笑,直說就算是親弟弟,也最多不過如此了。
虞鳶沒想到的是。
謝星朝小時候對接近的人的敵意,竟然還會持續到現在?
心里有幾分說不出的不安。
“我不喜歡他。”
不料,沒問,謝星朝主說了。
“盛昀?”
“對。”
“裝模作樣的。”
他皺眉,本來是修長好看的眉,形狀秀氣,這麼一皺著,便顯出幾分稚氣神態。
虞鳶心稍微松下來了一些,“為什麼說他裝模作樣?”
謝星朝皺眉,“比如,自己明明會的事,都偏要說不會,做得很好了還要說不行,而且,明明不高興了,臉上還偏要笑,我很討厭這種人。”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謝星朝格是很率直的,即使十八歲了,有時候還經常會表現出幾分天真,憎分明,會不喜歡為人老練的盛昀也不奇怪。
虞鳶暗嘆是自己想多了。
“還有很多別的社團,不一定非要這個。”
耐心的說,“那我們去找別的吧。”
京大的運社團非常多,除去籃球之外,排球羽球乒乓球……可以選擇的范圍也是極廣。
倆人邊走路邊聊,虞鳶沒注意,謝星朝忽然護在了左側,把往自己后一拉。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星朝臉有些難看,他修長的手指慢慢展開,虞鳶才看看清,他手里握著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不遠,一個小個子男生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是一個棒球。
“你們沒事吧?”
眼見差點砸到了人,邵致和腦門上都是汗年面晴不定,“你們在這里隨便投球?”
“不是投球,不是投球,沒用力的,只是不小心扔出去了。”
邵致和結結解釋,“是我們在招新,有個同學非說要顛顛棒球重量……”
結果這麼一不小心就甩出去了,眼看差點就要砸到那個看著弱弱的生,幸虧旁邊的男生反應足夠快。
他知道棒球砸人是什麼后果,真的嚇死了。
虞鳶,“……”
“師兄!”
邵致和一張就結,“這兒這兒。”
后來的男生明顯也是跑過來的,他在遠完整的看到了這一幕,看向謝星朝,“同學,你手指還好吧?”
他個子高大,皮是健康的小麥,說話很是爽朗。
其實球速很慢,明顯是外行隨便拋的,謝星朝把那球扔了回去,沒什麼表,“你們先想清楚,砸了人怎麼辦吧,而且應該給道歉。”
“保證下次再不會了。”
男生這才看向虞鳶,“抱歉嚇到你了。”
虞鳶其實沒怎麼驚,本來沒注意這個球,注意到之后,已經被謝星朝護在后了,對棒球完全沒了解,“星朝,你沒事?”
“沒事的。”
謝星朝搖了搖頭。
“我左奧南,電機系,大四。”
男生說,“不如留個聯系方式吧,改天請你們吃飯道歉。”
謝星朝沒說話。
左奧南眼毒辣,左右打量著他。
形很不錯,他能看出來,肯定是有過鍛煉的,而且現在年齡還不大,之后格肯定還會更好。
“同學,你有興趣來我們社團嗎?”
左奧南問。
“你們社團?”
虞鳶有幾分驚訝。
“對,棒球社。”
左奧南說,“我是京大棒球隊隊長,也在棒球社兼職,不過我們人賊。”
他聳了聳肩,“招新招了半天也沒找到幾個人。”
京大運社團大把大把,比起籃球排球乒乓球,冰攀巖這些,棒球在國是非常冷門的運,因為需要場地大,設備價格昂貴,而且非常危險,所以國開設棒球社的大學都不算多。
京大校園是因為面積非常足夠,有專門的場地,社團經費充足,學生家境太差負擔不起裝備的其實也很,所以這個冷門社團也這麼平穩運行了下去。
京大棒球隊也算是相當知名了,在國大學可以穩穩排到前三甲。
“星朝,你以前玩過麼?”
虞鳶猶豫著問。
看了下宣傳單,覺得這運看著蠻危險的,怕他傷。
謝星朝小時候弱,需要呵護,即使到了現在,也習慣保留了這個顧慮。
其實謝星朝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瘦弱,只是因為天生的,依舊略顯蒼白,是頎長清勁的年型。
“來唄。”
左奧南說,“我們正缺人,反正就是隨便玩玩,不會也沒事。”
他明顯是格爽朗的大男生,口音帶淡淡的北方味兒,“你要不要也一起?”
他問虞鳶。
虞鳶意外,隨后笑出聲,“我就算啦。”
看起來像是能玩這種運的人麼。
“對,你長這麼漂亮,看著弱弱的。”
左奧南撓了撓頭,似乎也才覺得不妥,“天在太下跑,也不合適。”
這話他說得自然而然,完全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虞鳶遇到這種人,耳尖微微紅了,不好意思說什麼,只能抿著笑。
媽媽去世之後,繼父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一樣。多少年之後,我想起來小時候的這段過往,都忍不住躲在牆角,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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