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謝星朝的比賽在周三，見說愿意去看，他只說，隨便去瞧一瞧就好了，不用看全程。

虞鳶周三只有一節課，下課之后，往他們平時訓練的那塊兒場地走去，才恍然想起，不說現在，就是他們沒吵架時，除去那偶爾的一次，似乎也很過去看他訓練。

謝星朝自己從來沒提起過，問過兩次，他都說不錯，虞鳶也就放心了。

似是要他加進了這社團，隨后，像是完了什麼任務一般，就不再管了。

心里難過，尤其是想到昨天，他去看比賽時的神。

虞鳶刻意遲過去了幾分鐘，等來時，棒球比賽已經開始了，圍觀的觀眾人數比想象的要多不。

原來是京大和臨大的訓練賽，看了一會兒之后才明白，怪不得會有這麼些觀眾。

第一局，現在投球的是臨大，京大上的擊球手虞鳶依稀有印象，是去年聚餐時，一起玩狼人殺，見過的一個男生，沒看幾分鐘，京大第一棒就被三振出局了。

棒球規則很復雜，虞鳶只在去年臨時了解了一點，現在也就模模糊糊看個大概。

謝星朝上場了，他似乎沒注意到，現在比賽局面對京大不怎麼有利，一二棒都沒上壘，到謝星朝時，力其實蠻大。

“這是生面孔？

誰啊？”

旁邊有人問。

“今年新來的師弟呢，就是不知道怎麼就給上場了。”

虞鳶遠遠看著他，初春的下，棒球帽遮去了年的神，整個人都顯得俊秀又修長。

臨大的那個投手很厲害，投出的球速，比起當時被砸的那綿綿的一下，本不是一個概念，虞鳶看著都有些害怕，手指不由自主的收，怕他傷。

謝星朝直接面對那種高速球，似乎完全沒什麼怕。

第一個是壞球，他沒出棒。

他真的認真做一件事時，其實相當心無旁騖，只是很見到他這種狀態。

隨后——他力氣明顯完全不輸給對面投手，隨后，已經開始跑壘。

“安打！京大今天的第一支安打！”

“那個男生是誰啊？”

旁邊有生注意到了他，激問，“也太好看了吧。”

“據說是今年新來的師弟，才十八。”

“好帥啊啊啊啊，居然比我小，我都沒看出來。”

那個生說，“不過無所謂了，嗚嗚，太帥了，材也好好啊，發好足。”

虞鳶追著他的影，心緒復雜，莫名其妙，就回想起了很多往事。

小時候的謝星朝，因為自小虛弱，經常需要吃藥，他喜靜不喜，男孩子發育本來就會遲一點，所以小時候，他一直個子不高，模樣太過于致，又不會說話，虞鳶帶他出去時，他經常被誤認為妹妹。

似乎是謝星朝來虞家的第二年，虞家帶他們出門玩，他掉進了水坑，服被意外弄了，車上暫時只能找到一件的替換服，是條小子，謝星朝不好，沒辦法，沈琴不敢讓他穿服，只能他穿這個暫時湊合一下。

居然意外的合適。

小團子那時頭發也半長不長的，他們在旅館等著虞楚生去買服回來，虞鳶就他過去，拿了梳子，他從小聽的話，也不多問，乖乖的靠在懷里，由著擺弄頭發。

他發很黑，和略微帶著的頭發不一樣，梳好后，的黑發散在肩頭，皮很白，紅潤的，漂亮得不像話，靠在懷里，安靜又乖巧，虞鳶想起了話書里的白雪公主，沈琴還給他們抓拍下了這一幕。

虞鳶長高長得早，剛上初中時，就已經有了快一米六，還在上小學的謝星朝，比低了半個頭。

虞鳶一點不介意。

倒是有一天，謝星朝從學校回來，悶悶不樂，虞鳶看出來了，去找他，他在送給他的本子上寫字，問，“我以后，是不是長不高了？”

虞鳶不并在意他到底多高，不過還是安道，“不會的，男孩子長高遲，謝叔叔那麼高，你以后肯定也不會差。”

小團子了鼻子，似乎被安到了，“那要到什麼時候？”

虞鳶就說，“等你也上了初中。”

“嗯。”

他認真點了點頭，又寫道，“我想再快一點。”

虞鳶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對長高這麼急切。

“想快點長高，就可以保護姐姐。”

小團子一筆一劃的寫，筆跡稚氣，黑漆漆的大眼睛清澄又干凈，仰著臉看著，虞鳶一直記得那時的覺，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心得不像話。

想，不需要他保護，他那麼可又可憐，想保護他一輩子。

謝星朝十三歲時，個子開始條，很快和持平。

再然后，他就離開了。

空缺了那麼些年。

再見時，現在，需要仰著臉和他說話了。

等回過神，周圍人在，“全壘打！”

虞鳶抬頭時，看到年在場地上掠過的影，矯健利落。

回憶和現實疊，這一瞬間，心復雜。

中場休息。

“要水嗎？”

后勤忙問。

年終于摘了帽子，因為激烈運，大量出汗，他黑發已經被汗水浸了，面也有些紅。

以前，每一次他出現在面前，都會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還是第一次這樣不收拾，大汗淋漓的模樣接近。

謝星朝第一眼就看到了，似是完全不假思索，朝的方向跑來。

虞鳶默默給他遞過水。

“我練習過投球。”

他忽然說，“其實當投手也可以的。”

小時候，其實謝崗最開始，就是教他投球，但最后，他還是找左奧南要了擊球手的位置。

虞鳶眸復雜，說，“你表現得很好。”

他垂著眼，把棒球帽重新戴上了，虞鳶從背包里拿出了一袋巾，他安靜的看著，似乎在等著什麼。

可是，最后，虞鳶躊躇著，把那包巾放在了桌上，“你要麼？”

汗水順著年側頰流下，被帽子遮掩，看不清神。

只看到一個清瘦俊秀的側臉，汗水淌下，緩緩流下，最后沒那彎微凹的鎖骨。

“不用了。”

他沙啞著嗓子說。

這一場比賽很快過去，他表現得很好，虞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左奧南當時那麼看重他，說他立馬可以上場。

他完全融了賽場，不比任何一個人差，甚至非常耀眼。

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有些恍然，他什麼時候，已經變化那麼大了。

因為去看謝星朝比賽的緣故，和丁蘊玉的飯改了時間。

虞鳶有些不好意思，丁蘊玉倒是也不介意。

他們約飯的地方定在了悅百堂里的一家日料店，離倆人的學校都近。

這次開學之后，再重新聯系上了，丁蘊玉偶爾會和發微信，也來過京大兩次，不過都是給送資料。

虞鳶和他相得蠻舒服。

或許是因為認識了很多年，他們都是這種斂的格，話都不多，但是也不缺共同話題。

丁蘊玉偶爾給講實習，虞鳶講自己最近在做的課題。

虞鳶說到自己最近打算去考托福。

“早寫報名搶考位好。”

丁蘊玉說，“我舍友上個月考的，報名遲了，結果只剩下了五環外一個高中里面有考位，他只能提前起了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

虞鳶驚訝。

“嗯。”

丁蘊玉說，“把我們都弄醒了。”

“最后，還是沒考上。”

虞鳶，“……提前這麼多還沒趕上？”

“他迷路了，本沒找到地方，被出租車司機拉著繞了一個小時”男生表也起伏了下，似乎是忍不住要笑，“最后氣得直接回來了，還給我們在路上帶了個十二寸的披薩。”

虞鳶也笑了。

“嘖，這說說笑笑。”

不遠，路和端詳了下旁邊年眼神，忙改口。

“這男的誰啊，怎麼這麼不要臉，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就這麼勾搭人，還要不要男德了？

？”

許遇冬，“……”

他知道這男的。

過完年之后，許遇冬就對謝星朝一直滿懷愧疚，覺得是他搞砸了謝星朝和虞鳶的事，他找謝星朝道過歉，說要不要他再去找虞鳶解釋。

“和你沒關系。”

他面無表的說。

不止是那件事的原因。

“我回去問過我姐。”

許遇冬了下，有些張。

“說吧，他們高中確實，就，不人說。”

許遇冬顯然也不怎麼愿意說。

許奪夏說，丁蘊玉就是虞鳶很容易喜歡上的類型，以前高中，很多人都覺得他們就是互相喜歡的一對兒，不過因為虞老師的關系，不敢明目張膽談，背地里早好上了。

高考也都雙雙考這麼好，很是相配，還有人說，他們肯定會報一起的大學，就是為了上大學后在一起，這個謠言，在他們高考被京大和臨大雙雙錄取后更加得到了證實。

年垂著眼，什麼也沒說。

他看著不遠言笑晏晏的兩人。

路和驚訝，“前男友嘛，那這是？

臥槽，怎麼這麼不要臉，都前男友了，還人出來吃飯，幾個意思啊？”

謝星朝什麼也沒說，路和只覺得近來越來越看不他，他說，“阿朝，你什麼意思啊，都這樣了，還不上嗎？

怎麼能讓這男的這麼囂張？”

不知道說了什麼，虞鳶和丁蘊玉都笑了，低聲說著話。

其實沒有什麼逾舉的親行為，只是相的氛圍，看著便很舒服。

“阿朝，難道你當年忽然發瘋，也是因為這個？”

路和忽然想起什麼。

謝星朝什麼也沒說，撞到他的眼神，路和話生生吞回了嚨里。

吃過飯，倆人學校離得近，丁蘊玉說要去京大找個師兄，臨大過去京大念博的，于是順路送回去。

五月不冷不熱，夜風很是舒爽。

他們并肩走在馬路上。

丁蘊玉說，“我記得，高中的時候，我們好像也這麼走過一次。”

虞鳶，“嗯？”

思索了下，好像想不起來。

“不過，現在已經變了很多了。”

他沒把話說下去。

“明年畢業后，我會留在京州工作。”

丁蘊玉說，“你們學校很漂亮，到時候，我能繼續來逛一逛麼？”

晚風溫，他專注的看著，這氛圍有些奇妙，但也說不出到底是哪里奇妙。

丁蘊玉是單眼皮的男生，模樣清秀，虞鳶控制不住的想起了謝星朝，他們眼睛長得很不一樣，眼神卻有些相似，當然，不同更多。

虞鳶點點頭，“想來隨時可以來。”

晚上，虞鳶回了宿舍。

“約會回來了？

怎麼樣啊？”

申知楠問。

虞鳶哭笑不得，“不是約會，就是吃頓飯。”

“來來來，說說你們都聊什麼了？”

余檸搬了把凳子。

虞鳶說，“沒什麼特別的，都是閑聊。”

余檸似乎有些失，“沒點特別的？

比如你們分開前，難道也什麼都沒說。”

虞鳶耐不住們纏，只能搜腸刮肚，把他們分別前的話都復述一遍。

都是聊些什麼數學，什麼編程，這些玩意人余檸一個中文系聽不懂也不興趣，直到虞鳶說到他們最后分開，丁蘊玉說的那句話。

“靠，他說我們學校漂亮，以后，能不能繼續來這逛？”

“嗯。”

虞鳶沒很在意。

們學校確實漂亮，這是客觀事實。

學校也不是開的，想來逛，自然也沒什麼好干涉的。

“……寶啊，你聽說過‘月真’沒有？”

虞鳶倒茶的手頓了下，“？”

茶眼瞳很好看，頭發披散下來時，襯得一張鵝蛋臉更加瑩潤白皙，小巧玲瓏，模樣是很溫婉清秀的古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