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雙也不知該憐憫為人失了江山的自己，還是該同忍辱負重為江山獻的便宜弟弟，想了想，還是躺回榻上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到天大亮，兩個小宮替梳妝時都有些擔憂地看著。

容雙沒說什麼，給們一人封了一個裝著銀豆子的紅荷包，而后讓們給每個宮人都分一份，雖說們大多都負責監視，不過大過年的，還是喜慶點比較好。

容雙梳好發髻，早膳也送上來了，等吃得半飽，便見早上含怒而去的姬晟再次折返。

容雙眨一下眼睛，笑著說道：“早朝這麼快散了嗎？要不要吃點。”

自從知道這個便宜弟弟被睡過，對他的容忍度就高了許多。誰自己喪心病狂迫害良家男子，還把人給忘了？

這便宜弟弟老氣呼呼的，其實還蠻可。

姬晟見容雙像沒事人一樣朝他笑，連手里的筷子都沒放下，不由沉著臉坐下。

旁邊伺候的人忙添了碗筷，立在一旁替他試菜。

容雙看向他的目又多了幾分憐憫，好吃的東西上桌，他永遠得看別人試吃完再吃，真是太可憐了。

這大概就是坐在那個位置的代價吧。

這麼一想，容雙又不惋惜自己被迷了眼了。

容雙慢條斯理地用完食，在小宮的伺候下用薄荷茶漱了口，看向同樣已經吃完的姬晟，想知道他怎麼會去而復返。

姬晟沒看，只命令伺候在容雙邊的兩個小宮：“替長公主換上正服。”

姬容雙疑地看著他。

姬晟說：“正月初一，要去南郊祭天。”

自古南為北為，祭天在南，祭地在北，正月初一將由皇帝親自率群臣在南郊壇廟祭天，乞求來年風調雨順、作收、百姓安順。

容雙有些訝異。

姬晟說道：“往年朕病得再重，皇姐也會讓朕出面主持祭天之事。”

他也是上朝時聽人上書說不能再讓容雙前去南郊幾天，才想起這件事來。過去幾年確實都是如此，不管平時他如何，過年那前后總是會奇跡般“病愈”，出面率群臣祭天。

這越發讓姬晟肯定他的“病重”是容雙在搞鬼，要不怎麼想讓他什麼時候好他就什麼時候好？

姬晟淡淡說道：“皇姐病了這麼久，也該在人前個臉了。”

容雙很是慨：“皇弟真是恩怨分明啊。”

以前讓他去祭天，如今他也帶去祭天，可不就是恩怨分明。

姬晟聽到那久違的稱呼，目落在臉上。過了一會，他才說：“父皇應該想見到你。”

比起他這個兒子，父皇顯然更喜歡姬容雙，理朝政時總把帶在邊，重的臣子也都留給了。

可能是因為他這個兒子那時太差、格太弱，所以讓父皇失了。

可那終究是他的父皇，既然決定留著姬容雙的命，帶去祭天之后一起拜祭一下父皇也無妨。

容雙對先皇的印象不怎麼深，只記得是個十分可親的老頭兒，因此對他已經不在人世這件事也沒有太傷懷。

見姬晟一臉低落，沒說什麼，領著兩個小宮去換上正裝。

冬日的正裝從服到首飾都非常沉，容雙耐著子讓人幫自己穿戴整齊，又耐著子讓們幫自己改了妝容。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這樣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累了。

容雙走回前廳，發現姬晟還坐在那飲茶。說：“什麼時候出發？這服真沉，我們早去早回吧。”

姬晟說道：“人到了，吉時未到，一樣回不來。”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依著容雙的意思起往外走。

容雙說：“還要挑吉時，跟拜堂似的。”跟著姬晟往外走，給姬晟提建議，“說起來開春皇弟你就要選妃立后了，我跟你說，到時你可要多選點，可別像你父皇和你皇祖父一樣一生只一個人。”

前幾代皇位爭奪太殘酷，兄弟殺來殺去，全部死的死，貶為庶民的貶為庶民；上兩代不知是吸取教訓也好，真心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也罷，都只生了一個皇子就再也無所出。

結果就是姬家皇室人丁單薄，傳到姬晟這一代只剩他一獨苗苗，太慘了。

這些事，容雙在北疆時也聽說過。

姬晟腳步猛地一頓，轉頭看。

容雙諄諄勸導：“你看看你連個兄弟都沒有，要是你有個好歹，姬家江山就后繼無人了。所以你要抓些，早早廣開后宮，選個好生養的皇后，再多選些好生養的妃子。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不適合你。”

容雙本來還想說柳家那個柳七娘不錯，活潑可，康健，是個很好的皇后人選。不過想到自己和姬晟現在的關系其實不算好，說了可能起反效果，容雙果斷不提了。

饒是容雙自覺很“適可而止”，那認真的語氣還是讓姬晟怒火中燒，他冷笑說：“皇姐的話我記住了。”

容雙見他臉奇差，識趣地閉裝死。

兩個人一路無話地走到玉泉宮前，姬晟冷著臉坐上肩輿，容雙也坐在后面一座肩輿上。

今天一早雪就停了，天氣還算暖和，到了前殿姬晟換乘六駕馬車率領群臣浩浩地前往南郊。

容雙的馬車隨駕之后，同樣寬敞舒適，兩側車窗都可以過窗幔看到沿街圍觀駕出行的百姓。

馬車在街上行了一段路，容雙就看膩了盛京的熱鬧，倚在靠背上補眠。等馬車駛出城門，車窗外忽然傳來一聲喚：“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