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爐裏去！”

李今念覺得汗如雨下，度秒如年。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可能已經幾個小時了，也可能才不到一個小時，不知道自己還要工作多久，覺自己的汗水在被蒸發，水分流失得很嚴重，卻被催趕得無暇喝水，已經覺得頭昏腦漲，眼前發黑。

“哐當”一聲，一桶水倒地，李今念眼前有人昏倒了，李今念一驚，立刻放下手上的水桶想去扶，結果那吼聲又響起來：“把拖到一邊，你！拿起你的桶，繼續工作！”

被嗬斥的是李今念，李今念卻沒有聽話，沒有拿起的桶，而是朝著管理者走了過去。他立刻吼道：“拿起你的桶！繼續你的工作！”

“我去你媽的工作！”李今念一把揪住他的領，把男人嚇了一跳，在忙碌的嘈雜聲中兇狠地吼：“聽著，我現在要喝水，你他媽最好讓我喝個爽快，否則我就把你扔進鍋爐裏當燃料！聽到沒！”什麽鬼工作，居然讓人累到昏倒，連喝口水的時間也沒有，這特麽什麽鬼工作？！

男人像是被驚住了，怔怔地點頭。李今念這才放開他，男人帶去喝水，但李今念走了幾步，突然到一陣電流從手腕傳來，鑽心的疼痛從頭到腳，讓痛著倒在地上。

另一個管理者走了過來，“這種新人就該好看，才知道這裏沒有他們說話的份。”

被李今念吼的那個管理者了，沒說話。

那陣劇痛終於消散，李今念被趕回去工作，一邊將桶提起來，一邊看著手腕上的黑手環，心波濤洶湧。

一直到深夜，火車的乘客們基本上都睡了，他們才被獲準下班，但往鍋爐裏加燃料的人卻依然被催著繼續工作，李今念猜測他們搞不好要工作到天亮。

離開這裏的時候，們每個人都得到了10支營養劑，回到上麵的車廂，李今念就聽到孟長生疲憊的聲音激不已地說：“隻是這樣，居然就拿到了10支營養劑！10支！而且你聽到他們說的嗎？隻要好好聽話好好工作，以後一天就能有30支！我的大地！淨化區，淨化區果然是天堂！如果是這樣的話，半年時間我就可以攢下來好多，就能帶回來給我爸爸媽媽了！”

不僅僅是孟長生一個人，其他人也是興的，雖然很累，也很恐慌，可是這從未見過的“巨款”卻平了們的不安，們原本就因為登上這列火車而發出亮的眼睛因此更加閃閃發亮了，無限的希在們死灰般的心海裏砸開，點燃了們的世界，淨化區，淨化區，蟻巢人的天堂，最好的世界！

李今念卻看著們閃亮的眼睛，用力地想要將黑手環從自己的手上弄出來，懷疑和抑的憤怒讓心複雜，說不出話來。那些無言的比們在這列火車上呆的更久的“前輩們”則聽著們的話，又出了笑來，仿佛地獄裏的人期待著天真無邪的人也沉到地獄時的彩表。

這時，那位微笑乘務員來了，他走進昏暗的車廂，對李今念招招手。

李今念放開怎麽扯也扯不下來的手環，抿著起跟著他走了出去。

“很累吧？”在車廂外，他小聲地問，手輕輕地擱到了的肩膀上。

李今念看了肩膀上的手一眼，低低地應聲：“嗯。”

發現李今念沒有拒絕，他又拿起李今念的一隻手，翻看的手掌，輕輕，“哎喲，都紅了，真可憐。”

李今念：“這份工作得做多久？我覺得我撐不下來，不做可以嗎？”

“距離到達淨化區還有4天時間呢，這四天你們得一直工作，不過4區的人算好的了，隻用在車上工作4天。”他一邊著的手一邊說。

“這個東西是什麽？戴得我好難，可以取下來嗎？”李今念自己都驚訝自己能忍這麽惡心的鹹豬手，還能掐著嗓子發出這種聲音。

“這個可不行，這是蟻巢人獲準進淨化區工作的標誌哦。”

放屁！

李今念瞬間將手了回來。那鹹豬手立刻追過來又抓了回去，“別生氣別生氣，我明天給你換個清閑的工作，讓你舒舒服服地度過這四天。”

李今念又把手回去，“那我可要看看是什麽清閑工作了。”

這語氣有一蠻味道，激得他頭皮|麻，有些控製不住，本想等到明天的計劃被打了。

他迫不及待地將李今念帶到了最後一節車廂裏，他打開門鎖，帶走進了車廂，跟說：“你以後就喂喂這些東西就好了。”

李今念一看，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東西。

李今念的眼前，是幾個巨大的玻璃容，玻璃容裏麵卻不是，而是活的東西，它們的扁平，呈黑褐，六足，頭上有兩長長的須，窸窸窣窣地糾纏在一起費勁地爬著，麻麻的起碼好幾百萬隻，仿佛都要從那玻璃容中溢出來了。

李今念頭皮發麻，汗炸起。

蟑螂！這麽多這麽多的，能將整個人淹沒的蟑螂！

乘務員似乎以為李今念不認識這種生，介紹說：“這是世界上最好飼養繁能力最強的生了，扔幾隻進去，不到幾天就能有一地的小的，不出半個月就有這樣一大罐，而且它們什麽都吃，你隻需要每天隨便扔點東西進去就可以了，隻要注意水別斷了——哦，這個已經滿員了。”

李今念艱難地張，剛要問養這些蟑螂做什麽，就看到他走到其中一個蟑螂已經快要滿出來的玻璃容邊上，在頂端按下了一粒按鈕，機啟，有水灌進去，接著轟轟一陣響，李今念看到那一大箱的蟑螂被攪碎，蟑螂被絞了紅褐的渾濁……

李今念意識到了什麽，瞪大了雙眼，仿佛化作了石像一樣一不地站在原地，聽到自己古怪的聲音在問：“這是做營養劑的原料？”

“啊……是，不過還要往裏麵加不東西的。”他有些心虛地說，懷疑地看著李今念，心想是不是知道這是什麽。

李今念的世界在一瞬間寂靜無聲，靜如止水，的腦子裏平靜地浮現在蟻巢裏看到的一切：那錯綜複雜的地道、一個個地、拿到七支營養劑很高興地給的麗、垃圾坑焚化爐前努力搬運的工人、閃亮的礦、礦上為了被拖欠的幾支營養劑而打群架、掉礦裏死去的人們……

“我爸爸和媽媽找關係幫我弄到的，他們希我能在淨化區過上好日子。”

“隻是這樣，居然就拿到了10支營養劑！10支！而且你聽到他們說的嗎？隻要好好聽話好好工作，以後一天就能有30支！我的大地！淨化區，淨化區果然是天堂！如果是這樣的話，半年時間我就可以攢下來好多，就能帶回來給我爸爸媽媽了！”

孟長生激的話在耳邊響起，穆多天使一樣放鬆的睡，那一雙雙充滿了期待的眼睛在眼前閃現，然後消失。

的眼中有淚水倏然落，一瞬間山崩海嘯，狂暴的怒火和一前所未有的戾氣席卷了。

“你們……就是這樣愚弄一群掙紮求生的人嗎？”

“你……”乘務員一驚，才張開，整個人已經飛了起來，撞在了牆上，他哀嚎著坐在地上，一隻腳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臉上，鼻瞬間噴出，他的眼睛從鞋子兩邊驚恐地過去，看到李今念被憤怒和戾氣覆蓋的麵孔。

第24章生存（十二）

李今念從未覺到這樣的憤怒，這種幾乎將的靈魂都燒起來的憤怒。=思=兔=網=

自己都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天,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在大街上遇到事能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因為怕麻煩；被隊也不太敢出聲,因為怕遇上橫的人被打；不敢走夜路,哪怕天還亮也不會去走小巷，因為怕遇上壞人；甚至看個小說也很容易被影響，走在大街上也擔心被拐賣,絕對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也不是一個很見義勇為的人。

可是現在，為蟻巢人民而憤怒。討厭蟻巢,那個地方黑暗又狹窄，空氣都帶著土腥味,沒有樹木和花草，沒有法律和秩序，人們對吃人習以為常,生命得不到保障和尊重。可是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的,他們隻是在掙紮求生,就像在那個小鼠道裏為了活下去舐著牆壁上的麵包，連尿都喝下去的自己一樣。想要逃離蟻巢，就像想要從地道裏爬到出口一樣,可是打心底為那些掙紮求生的人們到悲傷,為自己的無能為力到抱歉。

可是這些有能力的人在做什麽？他們用這種低廉的惡心的蟑螂做的營養劑,去換取他們一箱箱金銀珠寶,心底一直在放肆嘲笑和鄙視吧，鄙視蟻巢人的愚蠢和骯髒，拿著名貴的寶跟他們換取他們幾乎不用本的垃圾去吃！他們甚至還吝嗇到不願意多給一些，假裝一支珍貴無比！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恐怕披著人皮的鬼都比他們更善良！

李今念淚流滿麵，卻麵無表，將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施加在這個乘務員上，最後將他丟進了那罐滿滿的蟑螂裏，迫他說出真相。

蟻巢人到淨化區後會怎麽樣？那些一去不回的蟻巢人都怎麽樣了？

乘務員已經再也笑不出來，他驚恐萬分地看著李今念按在開關上的手，甚至嚇得失，“別、別按下去，我不想死嗚嗚……淨化區的人工費很貴，所以我們才帶蟻巢人回去，沒、沒有把他們怎麽樣，就是帶回去工作，真的是工作嗚嗚……”

“什麽樣的工作？用這種東西扣住，沒日沒夜的揮灑汗水，不聽話就懲罰，完了給幾條蟑螂，死了就扔掉，不用負法律責任，比養一條看門口狗還要便宜，是不是？！”李今念眼睛通紅地瞪著他。

乘務員眼睛看著的手指因為激而在按鈕上了，怕極了一下按下去，把他絞泥，哭著點頭。

“所以蟻巢人對於淨化區來說，是奴隸，對嗎？”

乘務員崩潰地哭著點頭。

李今念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地想要按下按鈕，他們將淨化區偽裝天堂，將蟻巢人騙到淨化區當奴隸，這是拐賣。可恨的拐賣！

可是還不能殺他，他還有用。

將蓋子蓋上，讓乘務員泡在蟑螂裏，李今念坐在蓋子上，著其他大罐子裏那些爬來爬去的麻麻的蟑螂，似乎發起呆來。

在思考。

這列火車正在轟隆前行，前往另一個地獄。但這列火車絕對不能再往前，進淨化區，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他們有最先進的武，籠罩整個城市的監控定位設備，並且人多勢眾，他們毫無反擊之力。可是他們不能做奴隸，憑什麽要給他們當奴隸？

必須讓它停下來，他們要回到蟻巢去。

要讓火車停下來很容易，按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