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枝看到諶嘉樹發來的這條信息時,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諶醫生怎麼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請求?
他以什麼什麼份去,朋友?還是?
雖然說覺得有點奇怪,但好像兩種份都說得過去?
好歹人家真的幫過呢,再說,同醫生打好關系準沒錯的!
于是回復道:“你們義診什麼時候結束?我可能只有早上到中午拍攝,如果你工作結束后,我還在拍攝,歡迎探班。”
剛發送出去,就收到諶嘉樹的第二條信息:“抱歉,剛才唐突了,別放在心上。”
宋青枝看了有點疑,這是要來,還是不要來啊?
宋青枝直接回了幾個問號過去:“????”
手機的另一頭,諶嘉樹看著先后發過來的兩條信息,再一次覺得尷尬萬分。
那種覺很奇怪,奇怪到他認為是三十年來頭一遭,尷尬之中還有些許竊喜和期待。
他猶豫了片刻,決定裝作之前那句“別放在心上”不存在,著頭皮,也厚著臉皮,跟宋青枝約了個時間,說好如果有時間,就去那里看看。
等看到回復的“好”字,才終于忍不住狠狠松口氣。
小何在旁邊寫病歷,聽見靜,忍不住扭頭看他一眼,暗自在心里猜測,是不是最近收的病人病都太復雜了。
唉,醫生這碗飯是真的吃得不容易啊。
過兩天就是周六,一大早,諶嘉樹就起來了,迎著清晨的,車子向醫院駛去。
因為想著可能要去宋青枝那邊探班,諶嘉樹沒有坐醫院的包車,而是自己開車去的南山村。
徐吉安說他麻煩,“跟車去不是方便麼,還省油錢。”
諶嘉樹搖搖頭,沒多解釋,只道:“我自有主張。”
徐吉安見他不說,也沒多問,跟著同事一起上了車。
另一邊的宋青枝也出發了,今天要拍攝的容比較多,或者說,不是很確定一天能不能拍完。
在原本的計劃中,青團只打算做玫瑰細沙甜餡和筍丁豬咸餡兩個口味,但因為青團從前就拍過,如果沒有什麼新鮮的容,那看起來未免太過雷同而枯燥。
接著,在《山家清供》中找到一段關于庭饐的記載:
“舊游東嘉……采蓬與橘葉搗,加和米做饐,各合以葉蒸之……”
再一查,發現這種以植染、以米為原料蒸制的甜味點心,和青團很像,而且至今在一些地方,仍然會將艾草稱之為“青蓬”,另一種綿蓬則是指鼠曲草。
恰好艾草和鼠曲草都是做青團的主要原料,青團之所以呈青,就是因為這兩種草。
既然這樣,那庭饐不就是帶有橘香版本的沒有餡的青團咯?
想到這里,宋青枝不由得心里一喜,同時松了口氣,今年這支應節的青團視頻,總算有了點新鮮元素。
庭饐要用到橘子葉,宋青枝只能一大早就出門,去果園拍摘橘葉的鏡頭。
迎著熹微的晨,挎著籃子走出院門,穿過田間小徑,也走過寬敞的水泥路,走到果園去,跟楊叔打了聲招呼,然后仔細挑選著要用的橘子葉。
摘好之后,沒有沿原路返回,而是從另一條路走,直走到一片開闊地帶,找好位置,蹲下來,采了一些新鮮的艾草。
艾草上掛著的珠還沒有完全被太蒸發,在日下能看到葉面上細細的白絨,散發著特殊的淡淡清香。
回去之后,先將采回來的的葉子都清洗干凈,然后將橘葉用榨機打碎,榨出來后又過濾一遍,保證沒有葉渣殘留,放在一旁備用。
然后將艾草擇去老葉,只剩一點頭,焯水后撈起,分一大一小兩堆,多的那份也是榨過濾備用,的那份則等降溫后攥干水分,先來回剁碎,然后用臼搗泥,保留著葉渣。
做好這些,都已經快到中午了,宋青枝心里暗道失策,還有筍丁豬沒做,玫瑰細沙也沒炒。
筍丁豬好辦,麻煩的是玫瑰豆沙。
要將泡了一夜的紅豆要放進力鍋里四十分鐘,還要燜一個小時,等宋青枝將筍丁豬都炒好了才能開鍋,接著篩掉水分,加以前做好的玫瑰醬,還要加足夠多的糖,拌勻之后還要進油鍋不停地翻炒,炒到水分蒸發完。
好不容易準備好餡料,就已經快到中午一點半了。
張瑩瑩過來提醒:“青枝姐,你該吃藥了。”
宋青枝嘆口氣,將原料都先蓋上保鮮放進冰箱,然后嘆口氣,“我去煮面,咱們先吃午飯。”
等水開放面的時候,還不忘在過濾出來的紅豆湯里加點糖,能吃不要浪費,放冰箱冷藏一下,就是冰鎮紅豆湯了。
大清早,南山村村委大院里,最側邊代表衛生室所在的兩層小樓就已經開了門,負責人打掃完衛生,聽有人問:“宋主任來這麼早啊?”
便回頭應一句:“可不麼,今天有大醫院的專家過來義診,你們家里誰有什麼頭疼腦熱的,早上趕過來看啊!”
“真的假的,我媽昨天說頭疼,能來看不?”
“能啊,怎麼不能,哎,宋三家媳婦是不是昨天說胃痛只能吃白粥?今天有消化科的醫生過來,趕告訴!”
“哎,我現在就去!”
因著聽說有專家過來義診,整個村子都熱鬧了起來。
上午九點,一輛掛著容醫大一附院牌子的中車進了村,隨其后的是一輛黑的小轎車,都停在了村委會外頭的空地上。
諶嘉樹下車后立刻去跟徐吉安他們匯合,差點被衛生室主任認了什麼大領導。
“領導好,領導……”
“不不不,楊科長才是今天的帶隊領導,我姓諶,您我諶醫生就行。”
宋主任一愣,隨即又笑著繼續寒暄,“諶醫生你好,我姓宋,虛長幾歲,你我老宋、宋哥都行。”
“您姓宋?”諶嘉樹愣了一下,有些好奇。
宋主任點頭,“是,我們村雜姓,姓什麼的都有,不過認真說起來,宋姓才是大姓。”
諶嘉樹恍然大悟,哦了聲,同他一起去搬桌子。
村委門前有一大片空地,大家七手八腳地布置起來,支起帳篷,擺上桌椅,再放好科室牌子,慢慢就有村民排起隊來。
可能是因為南山村離市區比較近,經濟也富裕,有什麼不舒服直接就去看了,不會拖著,因此大部分村民過來就是量量之類的,只有小部分是真的有病痛。
比如有的老人是嚴重的關節炎,醫生建議換關節,又拿不定主意,所以來咨詢一下大醫院的醫生。
也有的是睡不好,頭痛,來看看是不是跟有關系。
還有的像是孕婦孕吐,什麼都吃不下,過來問有沒有止吐的方法。
諶嘉樹面前坐著一位五十出頭的大姐,說胃痛,“每天只能吃白粥,什麼都吃不下,難死了。”
諶嘉樹問道:“不舒服幾天啦?”
“三四天吧。”
“吃過什麼藥沒有?”
“沒有,以前都是不舒服一下就好了,家里也沒準備藥,沒想到在這次會痛這麼久。”
諶嘉樹聽完,一邊低頭開藥,一邊叮囑道:“回去不要喝粥了,胃病犯的時候不能喝粥,除非你是萎胃炎,否則粥里面的淀到了胃里轉化酸,刺激得胃更難。”
“啊?這樣的啊?”
“是啊,除了萎胃炎,其它類型的胃病補充酸會更難,有潰瘍的刺激潰瘍,沒潰瘍的也會產生胃脹氣、呃逆這樣不舒服的癥狀。”
“那、那吃點什麼好啊?”
“能喝牛嗎?喝點牛,吃點蘇打餅干,或者豆漿、羊也行,反正不要吃淀,好了再吃。”
“那、那我怎麼知道我是不是那個啥萎胃炎吶?”
“時間去醫院查個胃鏡就清楚啦。”
其實除了胃病患者,妊娠劇吐的患者也一樣的,不會建議們喝粥,而是吃點蘇打餅干,酸堿中和麼,讓胃舒服,慢慢爭取正常飲食。
一個村子病人再多有限,到了中午基本就沒啥人了,到了下午,更是清凈,他們就跟村衛生室的醫生說些常見病基礎病的理方式。
到了下午三點半,已經很清閑了,宋主任建議他們可以在村里走走,有事再他們。
諶嘉樹立刻想到了宋青枝。
不顧哦都這麼晚了,想來已經回城了,他不抱什麼希地發了條信息,問還在不在南山村。
結果過了會兒,居然回復了,“還在,想探班的話現在可以過來,還能趕得上剛出鍋的青團喲。”
順便還給了個定位。
諶嘉樹了眼睛,都不敢信自己運氣這麼好,看來今天應該買彩票才對!
他同帶隊的楊科長說了聲出去走走,便了白大褂要轉走開,還沒走呢,就被徐吉安一把拉住。
“哎,你去哪兒啊,帶我一塊兒唄?”
“……我就隨便走走。”
“那一起走,我也溜溜彎,還是第一次來這兒呢。”
諶嘉樹頓時一陣無語,覺得想甩他很難,于是實話實說:“我去找我朋友,在這邊拍視頻。”
“拍視頻?”徐吉安這下興趣更大了,“那我也去看看,好奇。”
諶嘉樹:“……”最煩拖油瓶:)
最后還是發信息問過宋青枝,這才帶上他一起往村里走。
按照宋青枝給的定位,他們走到一人家外圍,很高的土墻上攀援著爬山虎,木門上著門神,還有一副對聯寫著:“春燕鳴鳥樹,金鼠躍青枝。”
“就是這兒。”諶嘉樹松了口氣,上前去敲門。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應門,是個短頭發的年輕姑娘,問道:“您是諶醫生麼?”
諶嘉樹點點頭,“我是,我來找宋小姐。”
“青枝姐還在拍視頻,諶醫生請進。”
等他們進了門,看見院子里架著的三腳架,都愣了愣,不知道要不要走過去。
張瑩瑩招呼道:“進來吧,沒關系的,到時候刪掉就好了。”
倆人這才往前走,剛走了沒幾步,還沒看見宋青枝呢,就被沖過來的月亮和蹲蹲攔住了去路。
月亮憨憨地朝他們吐舌頭,蹲蹲著小脯,嘎嘎嘎。
不僅聲音老大了,還試圖去啄諶嘉樹的鞋子和,諶嘉樹下意識就往旁邊一閃。
蹲蹲:“嘎嘎嘎——”誰讓你躲的???
諶嘉樹:“……”小不點你看起來很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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