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或許是因為陸臨川的那一番話，薑原一整天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但上課的時候依舊非常認真，隻是在沒有課程的時候，會一點一點翻閱薑昀曾經寫給自己的信。

之前的他，遇到問題都會下意識地詢問陸臨川，而現在則會自己翻找字典和慢慢悟，大概是想自己一個人慢慢領悟薑昀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晚上陸臨川帶他散步的時候，薑原主牽上陸臨川的手，彼此掌心相的溫度在寒冷的冬夜裏格外的滾燙。

陸臨川好像忽然領悟到了那麽一點家人之間陪伴的意義。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和麟哥說，你還隻是個小孩兒，沒必要把你得太近。但他總是那麽固執，或許也是因為老爺子從小就是這麽管教他的吧，但我覺得他們想錯了家人的意義。不是給家人最充裕的生活，不是讓家人為人人羨慕的優秀的人，也不是為家人鋪好一條安安穩穩但或許本人並不喜歡的所謂的“未來的路”。

我覺得家人最好的模樣，或許是無言，無聲，但你卻明白對方永遠站在你邊，在你目所及的地方，一直默默地陪伴你、支持你。

但他似乎總是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嘿，誰知道這些alpha都在想些什麽呢！川川你可千萬不要長他那副大人模樣！可小孩兒，保持你的真和初心，該玩兒就玩兒，他有什麽意見我來擔著，你薑叔叔呢，就是你可以永遠信賴的家人！

ps：一個好消息，很快我就要回來啦！到時候帶你去玩兒，你爸可別想管你！】

——這大概是他還是四歲的時候，薑昀從丹麥給他寄來的信，裏麵還夾著幾片鬱金香的花瓣。

那時候的他不明白，但是現在卻多了幾分理解。

可惜當初那個薑叔叔喜歡的可小孩兒，已經逐漸長偏離了他的期許的模樣。

薑原手指勾了勾陸臨川的掌心，仰頭說：“哥哥，看，那顆最亮的星星。”

陸臨川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中，難得的布滿了星星，其中有一顆又大又亮，靜靜的閃爍著。

夜越暗，星星就越亮。

“我要把最亮的星星送給哥哥。”薑原天真卻又十分認真地說。

“為什麽？”陸臨川問。

薑原仰頭看著他，認真地說：“因為哥哥送了我爸爸寫的信，那是最寶貴的東西，所以我也想送哥哥一份禮。”

“我最喜歡星星，所以我想給哥哥送星星。”

陸臨川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說：“那原原是要給我摘星星？”

薑原安靜了幾秒，才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現在不可以。”

頓了頓，他神又認真起來，幹淨的眼睛裏倒映著整片星空，仿佛他的眼睛才是宇宙銀河。

“但是以後我一定會變得很強大，到時候我會摘下那顆最亮的星星送給哥哥。”

夜晚的冷風吹來，陸臨川卻不覺得冷，隻是笑了笑，輕聲：“嗯。”

——摘最亮的星星送給他。

這大概是陸臨川收到的最天真而又單純的禮。

【你有星星嗎？】

陸臨川在青聊裏打下這一句話，然後點擊發送。

孔嘉羽：【？？？？】

【什麽星星？？？】

陸臨川：【原原說要給我送星星。】

孔嘉羽：【……】

【你似乎很得意？？？／鄙視】

【我認識你十多年了，現在倒是發現你這個人表裏不一！】

【我算是確定了，你是真的有藏的弟控屬！！】

【還特地來炫耀，是不是兄弟？？】

孔嘉羽的聊天界麵上方還顯示著“對方正在輸中”，等了好一會兒連屁都沒收到一個，“對方正在輸中”也沒了。

孔嘉羽：？

炫耀完就走？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這麽狗！

那邊很狗的陸臨川開了門，低頭看著穿了一絨絨的睡、踩著一雙棉拖、懷裏還抱著一隻玩偶兔子的薑原，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自從薑原的眼睛恢複之後，陸臨川就不再需要每天都帶著他洗澡洗漱，到點了薑原自己都會去做，隻偶爾些時候陸臨川會幫他吹頭發和尾。

“可以一起睡嗎？”薑原仰頭看著他問。

陸臨川頓了頓，側讓出距離。

麵對他突然且有些突兀的請求，除了和薑昀有關，陸臨川暫時想不到別的什麽原因。

果不其然，薑原抱著玩偶兔子安靜乖巧地躺到床上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陸臨川：“哥哥，你覺得我爸爸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陸臨川輕輕蓋好被子，也躺在了床上，看著蒼白而單調的天花板，輕聲說：“我小時候，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他可以一個人走遍世界各地，想做的事永遠都會去做，就連我小時候非常忌憚的父親，很多時候也要讓著他。”

“我覺得‘瀟灑、自由’是最切他的詞，我甚至認為這兩個詞就是為他量打造的。我在很久之前，就一直想為他那樣的人……”

提起薑昀，陸臨川一不小心又多說了些。

房間裏的燈寡淡蒼白，卻莫名多了幾分和。

薑原靜靜地聽完陸臨川的講述之後，也說：“我也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他會給我講很多很多的故事，我也要為和他一樣的人！……”

薑原的眼睛彎起來，在燈下亮亮的，說得激了就要往陸臨川邊，仿佛是要著他的耳朵說很重要的話。

陸臨川摁住他的腦袋，看了一眼時間，說：“好了，睡覺。”

“哦。”薑原乖巧應聲。

陸臨川熄了燈，房間頓時陷一片黑暗。窗簾沒拉盡，過了一會兒，清冷的月過窗隙投進來，模糊了黑暗中所有事的廓。

薑原側著子，抱著那隻玩偶兔子，睡在離陸臨川很近的地方。不同於他的隨心的姿勢，陸臨川躺得很正，就像是一個關機了的機人，一不的，用孔嘉羽的話來說就是躺。

就好像是哪怕是睡了，也要時刻謹記著各種條條框框。

大概是這一天裏提起了太多次薑昀，陸臨川迷迷糊糊之間，仿佛又見到了那個瀟灑自若的人，手裏拿著一本書，坐在的沙發上，正溫地對他微微一笑。

轉眼間，薑昀上寬鬆閑適的居家服變了白的西裝，手裏捧著鮮紅豔的玫瑰花束。

在薑昀麵前，是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夢境中的他麵容模糊，但潛意識裏依稀記得那是一個五致深邃的人，散發著強烈的香檳酒的信息素的味道。

大概是氣味也能醉人，陸臨川看著薑昀彎著眼睛，帶著滿臉溫的笑意朝眼前的alpha走去，然後挽上了他的手。

目溫如水，眼角微挑，眼睛很亮，像是盛了滿湖的星星和月。

麗，人。

那樣充滿幸福的笑容，沒有人不會為此容。所以全場的人都由衷的為他們獻上祝福，哪怕是再怎麽反對他們在一起的陸老爺子，此刻也不得不妥協。

所有人都相信他們會是幸福的。

隻有陸臨川想要大聲喊住他，想要阻止他們，阻止這場婚禮，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是他隻能一不地站在原地，無法開口，隻能目送他們慢慢走遠。

陸臨川就這麽看著他們並肩走著，地上的紅毯如玫瑰花般鮮紅，就像是用玫瑰花瓣鋪就而，浪漫又刺眼。

然後，他看到那個五歲的自己，作為花，為他們遞上了戒枕。

“我願意。”溫善良的omega款款地說。

紅的玫瑰花瓣仙散花般從天而落，掌聲如雷鼓。

陸臨川皺了皺眉，然後睜開眼睛坐起，拿起放在床邊書桌上的手機，關掉了鬧鍾。

他了眉心，平常以他的生鍾，都會醒得比鬧鍾早，大概是今天的夢境長了些，而他剛好又想再多看幾眼那個人吧。

陸臨川低了低頭，或許是信息素有安的作用，睡著之後的薑原總是下意識地往他邊湊，這會兒已經直接到了他側，眼睛還閉著，呼吸清淺均勻。

陸臨川凝視著他幹淨單純的臉龐，的耳朵垂在他的臉側，懵懵懂懂，不諳世事。

他想起了在醒來之前掙紮的最後那一分鍾，似乎看到了穿著像是病號服的藍白條紋襯衫的薑昀——他瘦了很多，骨架本來就小的omega上套著的襯衫十分寬大，他眼裏的也暗淡了許多，似乎在沒有焦距地看著某個方向。

他嚐試著喊了一聲“薑叔叔”，他依舊發不出任何聲音，但是薑昀卻慢慢扭頭，目輕輕落在他上，眼裏的似乎亮了一些。

薑昀的容貌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但刻在骨子裏的明溫卻和記憶裏如出一轍，從未變過。他笑著說：“小川，當初說好做你的幹爹，看著你、陪著你長大，還是食言了啊……”

醒來的最後幾秒，薑昀的廓開始模糊，最後和聲音一起消失在夢境中。

“但我還是有一個很自私的念頭，原原以後就拜托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