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個人賽十分鍾一場，進球多的一方獲勝。但因為是一對一，不需要分出力去配合隊友，完全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對手上，專心對付他，所以在個人賽裏，能夠進一個球也是十分難得。

而誰先拿到球，誰就先占先機。

個人賽報名的人雖然多，但十分鍾一場，速戰速決，贏的晉級，輸的淘汰。

在眾多的比賽選手中，陸臨川和蟬聯兩屆冠軍的簡鬱簡直就像是殺瘋了的“無殺手”，一場接一場的比賽，仿佛是不會累的“上分”機。

而最期待的兩個人，也在萬眾矚目中走向對決。

陸臨川奪得先機，先拿到了球，但這並沒有什麽用——已經過去三分鍾，對方防守防得滴水不，他本沒有任何機會投籃。

但這三分鍾裏，也足夠他了解了一下對方。

對方反應敏捷，預判準，並且防守到位，本無從下手。

但陸臨川也同樣找到了突破點——利用對方的優點來製約對方，反應迅速、並且習慣賽場的人，往往本能要比大腦的反應要快。

一對一，難攻易守，陸臨川嚐試了兩次假作，都被對方很快識破了。

還有六分鍾。

陸臨川默默在心裏計時，還思考著對方上當的可能。

“你在想什麽？”簡鬱盯著他，表淡淡地說，“比賽要專心。”

陸臨川視線落在他上，和他一般年紀的年alpha，眉目清俊，有棱有角，廓分明，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幹淨俊秀的男主角。

——是和他完全不同的類型。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在專心。”陸臨川也看著他說。

視線匯，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兩人都備矚目，彼此僵持不下，急的卻是觀眾席上的觀眾。

“靠！看得我好急！”

“啊啊啊啊我不管！陸臨川一定會贏！”

“嗬嗬，你們哪來的自信！咱們簡哥可是連續兩年的冠軍！拿下這次就是三連勝了！”

“你放屁！我們陸哥哥可是薈文的驕傲！你們簡鬱三連勝的終結者！”

……

——“哥哥，你知道狼來了嗎？”

陸臨川忽然想起，某一天晚上薑原窩在他房間裏看書時，給他講的故事。

“狼來了就是說，有一個放羊的小孩，每天都去山上放羊，但是他一個人放羊太無聊了，有一天他就想到了一個惡作劇，對山下的農夫們喊‘狼來啦！’農夫們都十分張地跑上山，幫放羊的小孩驅趕狼，卻發現山上一個狼的影子都沒有，而放羊的小孩因為捉弄到了人覺得很開心，一下子就不無聊了。”

“第二天，他又故技重施，農夫們上山後，再一次發現自己被捉弄了，而小孩一次又一次的謊言，也沒有人再願意相信他。後來有一天，狼真的來了，小孩再次對山下的農夫們喊‘狼來啦！’但是再也沒有人相信他。最後，小孩放的羊就被狼給抓走了。”

“哥哥，我講完啦！”

“嗯，所以小孩子不能隨便撒謊。”那時候的陸臨川說。

他還記得當時的薑原一個勁兒地往自己邊湊，認真地說：“大人也不可以隨便撒謊。狼來了說的可不隻是小孩。”

“大兔子說了，大人的世界裏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謊言，”薑原仰頭看著他，眼睛幹淨澄澈，認真地說，“不過我不會對哥哥說謊的。”

……

狼來了。

陸臨川驀地回過神。

他運著球的手突然一轉，輕輕一躍。

對方反應很快的向下想要攔住他的球——但這一回並不是假作。

騙到了。

陸臨川在心裏說。

籃球掠過簡鬱的頭頂，往他後的籃球框砸去——然後在籃球框上打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見證這驚心魄的奇跡時刻。

球在籃球框上轉了兩圈，終於從框掉落，砸在地上發出幾聲“砰砰”的響聲。

安靜的賽場瞬間沸騰起來！

“嗷嗷嗷進了耶！！！”

“不對啊不應該啊！我們簡哥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怎麽就不應該了！我們川哥就是牛的！”

“一定是簡哥故意放水的！”

“無了個大語，承認自己輸了很難嗎？”

……

比賽時間結束，陸臨川以一球之勢拿下第一名，簡鬱朝他走來，出右手，淡淡地說：“恭喜。”

陸臨川握上他的手。

但他的心並沒有多勝利的喜悅。

若是在小時候，他或許會很開心，並且會為此興致衝衝迫不及待地和朋友、家人分，但是當這些榮譽都隻是為“陸家的繼承人”的標簽時，他所為此努力的一切好像都沒有了意義。

——仿佛他所贏來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讓自己的份更完、更符合要求，沒有了最初想要贏的初衷。

陸臨川一臉平靜地接了獎牌，那邊的簡鬱同樣是神平靜，但是在一個同樣年紀大小的年跑過來時，他的淡淡的表才有了些許的變化。

年一臉張地說：“你沒傷吧？那個人看著好兇啊……”

陸臨川：“……”他聽到了。

林慕也帶著薑原過來，跟在後的薑原一看到他，就邁著小短跑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脆生生地喊他：“哥哥！”

陸臨川微微俯下，一把將他抱起來。薑原骨架小，又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整個人要比同齡的小孩兒要小上一些，穿上了厚厚的冬，也隻是看起來圓滾滾的，並不臃腫。

薑原攀著陸臨川的肩膀，湊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眉眼彎彎笑著說：“哥哥就是最厲害的！”

陸臨川怔了怔。

剛剛一瞬間，臉上的，似乎喚醒了心底的那一久違的、勝利的喜悅。

“我靠！”其他前來祝賀的隊友：“我也想要一個又甜又可的弟弟！”

“這就是別人家的弟弟嗎！我家的弟弟隻會對我拳腳相迎，狠狠地悟了！”

“這種弟弟哪裏有賣？給我來一籮筐！”

“你這弟弟能不能借我一天？”

……

陸臨川直接無視他們，抬手把薑原有些歪的帽子撥正，笑著說：“嗯，你那天做的夢，真了。”

陸臨川還記得，那天下午，薑原睡醒後膩乎乎的靠近，笑著說他一定會拿下第一名，眼裏是沒有緣由卻毫無保留的信任。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的小孩。

但是一想到他是薑叔叔的孩子，陸臨川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就像小時候，薑叔叔也總會給他一些出人意料但是又可的獎勵。

讓小孩兒的夢真，好像也不賴的。

陸臨川摘下被掛在脖子上的獎牌，把它掛在了薑原上。

這一幕落在了簡鬱的眼裏，他勾起角輕輕笑了笑，對還在耳邊絮絮叨叨的年無奈地說：“放心吧，沒有傷。隻是場比賽，我又不是打架。”

“簡哥，你怎麽就失誤了啊？不應該啊！”另一個人說。

簡鬱臉上沒有什麽表，淡淡地說：“失誤就是失誤了，沒什麽應不應該。人也不可能會一直贏。”

離開賽場，薑原手裏還一直拿著陸臨川給他的獎牌，這麵摳摳那麵，最後仰頭對陸臨川說：“哥哥，這個獎牌好像夢阿姨做的南瓜餅呀。”

“就想著吃。”陸臨川了他帽子上的球。

薑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來。

個人賽結束，這個由十校聯盟舉辦的籃球賽也正式結束。孔嘉羽和謝鹿鳴早已回了本市，陸臨川想著再多待一天，帶著薑原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玩一玩。

“這幾天謝謝你。”陸臨川說。

林慕莞爾一笑：“客氣了。”

薑原揣著那枚獎牌，一隻手抓著陸臨川的角，仰頭看著他們。

“我請你吃飯吧。”陸臨川說。

他雖然年紀不大不小，但也在陸麟的要求下，和陸麟去過不的局。當有人需要生意上的幫助，或者表示謝，他們大多會選擇請吃飯、喝酒。

幾杯酒下肚，豪言壯語、遇忘，不辨真假。

——但的確會是個好方法。

林慕看著他，輕輕笑著說：“你是不知道現在年輕人最流行的謝方式嗎？”

“吃飯就不用了，要不你請我喝茶吧？”

陸臨川沒多想就答應了，林慕依舊笑著說：“那我可要最大份、最多料的！”

陸臨川按照他的要求買了，給薑原也買了一份。薑原從沒喝過這種名為“茶”的東西，揣著這杯熱乎乎的茶一臉好奇。

被他呆頭呆腦的樣子可到了，陸臨川笑了一下，幫他把吸管給上，說：“這茶，記住了。”

薑原乖巧應聲：“哦。”

茶是熱的，裏麵放了紅豆、珍珠、椰果、布丁，雖然隻要了五分糖，但是喝一口，滿滿的都是甜到心裏的意。

林慕側躺在床上，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喝了一半的茶，忍不住在被窩裏打了個滾，隨後又彎著眼睛笑起來。

曾經他沒有勇氣靠近，隻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那個人後。現在他覺得，自己好像能夠再靠近一步，離他再近一分。

仿佛本來的不可能，突然之間就充滿了希。

有句話說得的確沒錯，人隻要有機會，就又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