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從w市回到家，已經折騰了近半個假期，或許是因為臨近新年忙得不可開，陸麟這回竟然難得沒有找他“秋後算賬”，又或者是因為薑原。在陸麟那裏，好像與薑昀有關的，都可以為底線。

陸臨川在網上買的一套故事書也到了，平時還玩、時不時纏著陸臨川帶他出去散步的薑原膩在他房間裏，廢寢忘食似的想要將它們全都讀完。

晚上洗了澡，薑原就會穿著絨絨的睡，抱著本故事書在陸臨川房間的地毯上一坐，就能安安靜靜地待到睡覺點，然後在陸臨川催他睡覺時，直直抱著兔子玩偶往床上一躺，就賴著不走了。

就這麽一邊賴皮，一邊黏乎，還真讓薑原在新年前看完了那一套故事書。

那大概是薑昀走後，陸臨川過的第一個有年味的新年。除夕那天，陸臨川就被卜夢川使喚著裝飾房子，什麽紅燈籠紅紙紅窗花，雖然和致高雅的房子格格不，但多打破了以往的冷冷清清，增添了一份喜慶，難得的擁有了一人氣。

“哥哥，我可以在這裏一隻兔子嗎？”薑原舉著一張紅的紙問。紙是一隻兔子，兔子抱著帶有蘿卜元素的“新年快樂”的藝字。

大概是因為薑原，卜夢川買來的裝飾大多帶有兔子的元素，揚言要將房子變兔子窩。

“可以。原原想怎麽都可以。”陸臨川說。

得到他的許可，薑原小心翼翼地踩上椅子。陸臨川扶著椅子，怕他不小心摔了護在旁邊，但就是想看薑原有些笨手笨腳的模樣，站在旁邊看著他踮起腳努力地將兔子在門上，最後得有些歪歪扭扭。

“歪一點可。”陸臨川不聲地說。

薑原仰頭看著門上歪歪扭扭的兔子，看了一會兒，認可地點點頭，然後被陸臨川輕輕彈了彈額頭，又繼續下一。

開了製暖、溫熱的空氣開始彌漫菜肴的香氣，電視節目上輕鬆歡快的聲音，兩人忙活了一天、一起躺在沙發上的慵懶舒適，伴隨著門口一聲悉的機械音“歡迎回家”，逐步邁了舊年的結尾。

“原原，多吃點，長個！”卜夢川不停地往薑原碗裏夾菜，逐漸堆起了一個小山堆。

薑原裏的還沒咽下去，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謝謝夢阿姨。”

薑原看著眼前卜夢川夾進碗裏的，有些犯難。他不喜歡吃，但是不吃肯定會傷夢阿姨的心。

陸臨川瞥了薑原一眼，的耳朵垂在腦袋兩側，垂著眸，眼地盯著占了大半個碗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滿臉的糾結。

這種時候，一直毫無保留地袒自己心的笨兔子反倒是不會表達自己的不喜歡來拒絕人了。

陸臨川驀的抬手夾走了薑原碗裏的，又把自己夾的挑好了刺的魚放進他的碗裏，說：“你吃這個。”

“哎，你當哥哥的，怎麽還搶弟弟的菜呢！”卜夢川開玩笑地說。

陸臨川：“原原不喜歡吃這些。”

聞言，薑原了自己的耳朵，看著卜夢川，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我當然知道原原不喜歡！”卜夢川說，“原原你不喜歡呢，就直接和阿姨說，別把阿姨當外人。”說著別把當外人，但其實是希薑原不要把自己當外人，不需要因為一道菜就瞻前顧後。

“原原隻是怕你會傷心。”陸臨川說。

“大人和小孩子說話，什麽時候到你話了？”卜夢川開玩笑似的嗆了陸臨川一句。

陸臨川：“……”我閉。

“不管是在什麽方麵，不管是什麽人，要是原原你覺得不喜歡，就要學會拒絕，不需要遷就別人而委屈自己，明白嗎？”

“明白了，”薑原點點頭，笑得眉眼彎彎，“夢阿姨，我想吃餃子。”

“哎，這就對了！”卜夢川一臉欣，夾了幾個餃子放到薑原的碗裏，又夾了一些菜對陸臨川手：“來，哥哥也有！”

陸臨川隻好無奈地將碗往前遞了遞。

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言的陸麟驀的開口：“我呢？”

卜夢川笑得合不攏，也給他夾了一把：“你說你一個大人，跟小孩子吃什麽醋？”

陸臨川抿了抿角，不著痕跡地笑了一下。飯桌上的氣氛難得其樂融融，不過自從薑原到來之後，這種景象逐漸多了起來，最開始的他還會因為帶來這些變化的人不是他而失落，但是現在他覺得這樣也好。

“哥哥，”薑原突然過手扯了扯陸臨川的角，用勺子勺起一個咬了一口的餃子，遞到陸臨川麵前，小聲說，“你吃這個。”

餃子是蘿卜餡的，陸臨川沒有多想，隻認為是薑原覺得餃子好吃，想讓自己也嚐一下，便就著他遞過來的手，吃下了那個咬了一口的餃子。

誰知剛咬一口，就咬到了一個邦邦的東西——一枚幣。

薑原眼睛亮亮的，絨絨的腦袋湊在他邊，開心地說：“會有好運氣哦！”

陸臨川怔了怔，隨即笑起來。

“嗯。”

的確會有好運氣。

大概那個最大的好運氣，就是你。

單純可的小孩兒，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在茫茫無盡的黑夜中，點亮幾顆星星。

頂樓的晚風要更凜冽一些，即使沒有出門，陸臨川也往他腦袋上套了個帽子，“別凍著耳朵了。”

“哦。”薑原應聲，把耳朵往帽子裏塞了塞，“哥哥，我們做什麽呀？”已經接近淩晨，黑夜吞噬，往常在這個點，薑原早已經睡了，此刻困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層水霧。

“帶你看煙花。”陸臨川說，夜晚的涼風吹散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的輕。

“煙花！”薑原頓時睜大眼睛，困意全無，湊在陸臨川邊。

空氣是冷冰冰的，陸臨川低頭看的時候，薑原的鼻尖都被凍得通紅。陸臨川看了幾秒，突然抬手，把薑原頸間的圍巾往上扯了扯，圍著他的和鼻子，還打了個結，隻出一雙漉漉的眼睛，捂得嚴嚴實實。

陸臨川出手機，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進倒計時。

三。

二。

一。

從遠方騰空升起的煙花，在夜空中劃過，留下明明滅滅的痕跡，然後一瞬間炸裂，彩明豔絢爛。

即使是在遠，也能聽到約約的煙花炸裂的聲音，似乎還有人群的歡呼聲。

“哥哥。”薑原就在遠不斷傳來的煙花炸裂聲中喚他，使勁兒地踮起腳尖。

“怎麽了？”陸臨川微微俯，低下頭。薑原湊近，幹淨清澈的眸子裏映著星空和五彩斑斕的煙花，他笑著說：“哥哥，新年快樂！”圍巾捂著他的，襯得聲音悶悶的，再帶上小孩子特有的稚氣，聽起來格外的。

陸臨川也笑：“新年快樂。”

薑原彎著眼睛，把耳朵從帽子裏扯出來一點，天真地說：“耳朵也想看煙花。”

陸臨川被他的話逗笑了，了他帽子上絨絨的球。

耳朵放出來一些，不遠模糊的聲音就更清晰了些，冷冷清清的夜晚也多了幾分熱鬧。

薑原仰頭看了看清冷寡淡的月亮，說：“哥哥，你說嫦娥一個人在天上過年會不會孤單啊？”

“不會。”陸臨川篤定地說。

“為什麽？”

“因為嫦娥有玉兔陪著，就像我有原原陪著一樣。”陸臨川說。

薑原歪著腦袋，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陸臨川這個說法，隨後又彎起亮亮的眸子，笑著說：“那哥哥就是我的嫦娥呀！”

陸臨川：“……”

總覺得好像哪裏怪怪的。

但他還是上還是說：“嗯，所以嫦娥並不孤單。”

“不對，不對，”薑原又認真地說，“所以嫦娥在沒有遇見玉兔之前，是孤單的。”

陸臨川怔了一下。

在薑昀走後，在他沒有遇見薑原之前，那的確是一段孤單的日子。對於孤單的人來說，陪伴或許是最奢侈、最寶貴、也是最致命的求。如果一直未曾得到過陪伴，那麽孤單的日子也並不是很難捱，但一旦擁有了陪伴，就再也無法忍曾經那些孤單的日子。

但陸臨川一開始是擁有薑昀的陪伴的，所以在他離開後，陷的孤單比一開始的孤單還要難熬上千倍，但他現在又擁有了薑原的陪伴——

失而複得的人，總會更小心翼翼地去珍惜。

但薑原似乎不需要他這麽小心翼翼，他總是將自己最真誠的心，毫無保留地袒在陸臨川麵前，甚至總會在不經意間，打他個措手不及。

“哥哥，我不想你孤單。”他的神總是一如既往的認真，“玉兔永遠不會離開嫦娥，那我也會永遠陪著哥哥的。”

怎麽會有這麽可的人啊。

陸臨川了他凍得有些涼的臉上的，笑著說：“還真把我當你的嫦娥了？”

薑原彎起眼睛嘿嘿笑起來。

下一秒，陸臨傳卻輕聲說：“那陸嫦娥就在這裏謝謝薑玉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