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薈文中學初三和高三即將畢業的同學都需要提前一周回到學校學習，陸臨川也開始整理自己的品。他把常穿的幾件外套收進簍子裏，放進洗機前習慣地了一遍口袋，卻出了一個紅包。

紅包上是一隻圓滾滾的兔子，陸臨川愣了一秒，才想起這是上回薑原給自己的紅包。

陸臨川打開紅包，出一張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紙，展開後，上麵是薑原畫的玫瑰——玫瑰的形狀不算非常的形象，但看得出來，薑原在努力描繪它的模樣，他甚至能想象出薑原低著頭，在白紙上認認真真畫畫的模樣。

玫瑰用了不同程度的紅來上，比先前畫的那幅星空下他和他手牽手走在玫瑰花田的畫裏的玫瑰更有層次。畫的背麵，是薑原矮圓可的字：希哥哥的心每天都是晴天！

陸臨川抿了抿角，不自覺地笑了一下，把這朵玫瑰小心翼翼地折疊整齊，再放進一個致的帶鎖的鐵盒子裏。

陸麟在中午的時候回來了一趟，陸臨川站在樓上，聽到門口那道悉的機械音“歡迎回家”時，低頭往下看了一眼，正好和他對上了視線。

他看起來心似乎很不錯，眉頭是舒展的，並不像印象中總是鎖眉頭，對上陸臨川視線的一瞬間，眼底是難得的笑意。他朝陸臨川招了招手。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陸麟角上揚著些許弧度，隨即又意識到了什麽似的，了角，收斂了幾分笑意。

“不久之後，原原就能正式上學了。”

陸臨川：？

“是我自己投資建立的一個學校，”看出了他眼底的疑，陸麟說，“是我投資建立的一個學校，隻收像原原那樣的小孩兒。”意思就是，他建立了一個專門收容異種的學校。

陸臨川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後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喜悅。雖然學校也是特殊的學校，但至薑原可以會到不一樣的生活，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朋友，可以慢慢地接近正常人的生活。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陸臨川眼裏的笑意還沒褪去，卜夢川一見他這副模樣，也笑起來，明知故問地說：“什麽事這麽開心呀？”

“原原或許可以和我一樣上學了。”陸臨川說。

卜夢川看著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溫地笑道：“他就是這樣，想要做些什麽從來不願意和別人說，也不會表達，總是一聲不吭地自己搗鼓。在原原接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考慮建一個這樣的學校了。那個人的實驗室不止一個，肯定也不會隻有原原一個害者，所以他就想讓所有和原原一樣的小孩兒，都能明正大地上學，不用遮遮掩掩。你爸他平時是嚴厲得，但心裏總歸是的，又總是好麵子，拉不下臉，我真是想不明白，有時候麵子對alpha來說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陸臨川靜靜聽著，沒有答話，卻也確實有些意想不到。原來在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那些問題的時候，他就早已經在為薑原考慮了。並且他也不是沒有注意到，每次在他帶薑原出門的時候，其實總會有那麽一兩個人，悄悄地跟在他們後不遠。一開始他還在想，那是陸麟派來監視他們的，但其實不盡然，說更準確些，其實也是一種保護——在他先前看到那條新聞的時候才反應了過來。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養的那隻兔子嗎？”卜夢川突然提起了那一樁往事，陸臨川抬眸看著。

“當初你爸強的要把那隻兔子送走，但其實並沒有，自己養著呢，就在他那個私人花園裏。你從小就跟他不親近，稍微長大些後就更生疏了，肯定也沒去看過他的花園吧。那隻兔子就養在那個花園裏，每天吃好喝好，長得可圓潤了，前年才走的。”

說得那麽平靜、波瀾不驚，但是卻在陸臨川的心裏掀起了波浪。

原來那隻兔子一直都在。

但陸臨川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緒，當初陸麟要把他的兔子送走時，他生氣、他難過，他不明白，對他來說，那並不隻是一隻兔子，還是可以陪伴著他的朋友，是他的神寄托，但他就是不明白，陸麟為什麽一定要摧毀掉。

後來他好不容易接了這個事實，卻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他的兔子並沒有被送走，他的兔子一直都在。

那是什麽樣的心呢？陸臨川說不清。知道這個遲來的真相，他的的確確到了自己心裏的暖意，但同樣也有一刺紮在自己的心裏，不算很疼，但是十分難。

就像是吃糖的小孩兒，有一天終於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糖果，卻被大人搶走了，他們告訴你，吃糖不好，你不能吃糖，吃糖會長蛀牙、會生病。等到你終於自己戒掉了甜，丟掉了自己的喜歡，不再求糖果時，他們卻告訴你，其實糖果一直就在那兒，一直就在你麵前。

他其實就隻是想要一顆解饞的糖果。

他其實就隻是想要一個能夠陪伴他的朋友。

陸臨川輕輕呼出一口氣，什麽也沒說。

但他還是去了那個花園。

花園不算遠，就在房子後邊，走上十來分鍾就能到，但他的確一次也沒來過。

花園不大，但是可以明顯看出來，每一地方都是經過心打造，甚至鐵欄上都有雕琢致的花紋。花圃裏種著花，但因為是在冬季，全都禿禿的一片，陸臨川觀察了片刻，發現這個花園裏隻種著兩種植——

一種是百合，另一種是玫瑰。

陸臨川怔了怔。

卜夢川的信息素，是百合花的味道，而他的信息素，則是玫瑰花的味道。

那個總是嚴肅、不茍言笑的alpha，將他所有的溫與意，地藏了一些在這個他從未踏足過的小花園裏。

但陸臨川還是覺得那小刺在心裏紮得難。

花園裏有一個秋千吊籃藤椅，陸臨川坐在上麵，有些出神，藤椅因為重力而輕輕晃了晃。

他恍然想起來，大概是在他四五歲生日的時候，曾經許過一個願，就是擁有一個小花園，花園裏要有一個秋千，還要種滿各種各樣的花，最好是每個季節都有鮮花盛放。

他不明白陸麟是不是想過要實現他的願，但他明白，人的終歸是複雜的，仿佛是來回拉扯，說他不你，他有時候又會在不經意間，對你流出關心和溫，打你一個措手不及；可若說他你，好像也不盡然，在他冷起臉、在他一意孤行、在他以責任為借口，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的時候，也讓你到深深的無力和窒息。

所以人還真是一種複雜又矛盾的生。

等到他再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回到房間，薑原正趴在他的床上，翻看著他書架上的畫本——薑原喜歡待在他的房間裏看書，中午看累了，也會趴在他的床上午睡，晚上更甚，還會直接賴著不走。

毫無條件的依賴。陸臨川並不介意自己的領地被霸占，但也覺得這個小家夥確實黏人。

但這會兒陸臨川看著他充滿倦意、呆呆的眼神，就知道他並沒有休息，還在眼地等自己回來。

“哥哥。”薑原了漉漉的眼睛，坐要起。

“睡你的。”陸臨川說著，隨後薑原躺在床上，往一旁挪了挪，睜著圓眼眼地看著他。

陸臨川歎了口氣，也坐到床上，在他側躺下。下一秒，薑原就湊了過來。

“有個好消息，你想聽嗎？”陸臨川說。

“什麽好消息呀？”薑原絨絨的腦袋湊在他耳邊，離得很近，的頭發蹭得他耳朵的。陸臨川看著他明明已經困得不行，卻還是睜著圓眼，認真地聽他說。

陸臨川忍不住抬手了他臉上的，說：“你很快就可以上學了。”

“真的嗎！”薑原彎起眼睛，又往他邊拱了拱，熱乎乎的氣息簡直就要黏上他。

“嗯。”陸臨川順了順他的後背，怕他一個興勁兒上頭就把困意給衝沒了，說：“現在，睡覺。”

“好。”薑原乖巧應聲。大概是因為太開心了，他著陸臨川的手臂，問他：“哥哥，可以抱著你睡嗎？”

“你把我當胡蘿卜了？”陸臨川笑著問。

薑原也笑：“哥哥是玫瑰味的胡蘿卜。”

陸臨川任由他抱著，完的充當著一個合格的抱枕。

大概是真的困，又或者是有了信息素的安，薑原很快睡沉了。而陸臨川心也難得放鬆，撈著懷裏的人困意也很快席卷心頭。

這一睡，就又夢到了薑昀。浩瀚的星空之下，薑昀坐在小花園的秋千吊籃藤椅上，懷裏抱著那隻當初被陸麟執意送走的兔子，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陸臨川下意識往前走一步，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手裏還牽著一個薑原。他了一眼周圍，才發現自己牽著薑原站在一片仿佛沒有盡頭的玫瑰花田裏。

薑原的眼裏映著星空，呆呆地著眼前的那個人。

薑昀笑了一下，隨後他的影開始模糊，在他後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仿佛是出現了一條通向明的路，陸臨川看著自己牽著薑原，一步一步走進那束裏。

太刺眼，陸臨川隻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但耳邊還回著薑昀充滿笑意的聲音：

“往前走，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