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謙看著嘟嘟作響的手機，越想越覺得不對。

方魚的態度不對勁。

他再次回撥過去，“你到底怎麽了？”

方魚深吸一口氣，還是不下心底的火氣：“別打了，我今天不想搭理你。”

說完，再次把電話掛了。

霍謙心裏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離了他的掌控。他把霍旭拎到車裏，塞進嬰兒座椅裏，綁好安全帶，然後一踩油門朝著方家奔去。

方魚放下手機，走到窗前，別墅外鬱鬱蔥蔥的樹林，在夕下越發蒼翠，卻看得人心裏更加抑。

星寶被方魚的聲音驚醒，他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下來，跟在方魚後。

雖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敏銳地覺到方魚的緒不對，小孩心裏不安，下意識地上前揪住了方魚的角。

方魚發現了星寶的作，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種暗低沉的緒中走出來。

不能放縱自己崩潰，不能嚇到孩子。

方魚閉了閉眼，轉過在小孩麵前蹲下，小聲道：“抱歉啊，星寶，媽媽吵醒你了。”

小孩沒說話，卻主朝著方魚出了自己的小手。他還記得，躲在暗的櫃子裏，非常害怕的時候，這個人就是這樣對著他出了雙手。

“怎麽了？”方魚握住了他的手，還不太明白他的心思：“是了嗎？”

小孩依然沒有說話，他不會說話。

方魚出手了小孩的肚子，還是鼓的，範醫生說這孩子得吃多餐，檢查完，給他喂了點牛熬的小米粥，看樣子暫時還不。

“那你是不是還困，還想睡覺？”

孩子依然沒有反應。

“我抱抱你好不好？”方魚又問了一句。

星寶依然沒，低垂著頭，腳尖卻向前了。

方魚出手，試著把他抱起來，孩子沒有掙紮。聞著方魚上悉的橙香味，小孩悄悄把腦袋靠在方魚的肩膀上。

方魚抱著他在屋裏走了走，他本來就是突然被驚醒，困意還在，沒一會兒眼皮就沉重地耷拉下來，但又怕他睡著了，這個香香的阿姨會陷到之前那種鬱的緒裏，便強撐著眼皮不睡。

星寶還不懂什麽是鬱，卻知道那是不好的緒。

方魚發現後，幹脆帶著孩子一起躺下，“星寶，媽媽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你不回應？那媽媽就當你默認咯？”

兩個人並排躺著，“好啦，現在我們都該閉上眼睛睡覺了。”

方魚閉上眼睛，腦子裏異常紛呈，本睡不著。

小孩學著的樣子，也閉上了眼睛。

過了十來分鍾，方魚睜開眼，小孩依然閉著眼睛，卻繃著，小手也了拳頭。

這小孩本沒有睡著。

方魚無奈，拿出手機開始百度。

霍旭一直是保姆鄭姐帶著睡覺的，還真沒有哄孩子睡覺的經驗。

過來五分鍾，方魚把手機調靜音，放在一邊。

側過麵對著孩子，猶豫了一下，把左手放到了小孩的肚皮上。小孩一驚，就到那隻的手在他的小肚子上輕輕拍著。

方魚拍了兩下，艱難開口，哼著剛從網上學來的兒歌《寶寶睡覺覺》。

“小風輕輕吹呀，小鳥低低，小狗慢慢跑呀，小貓笑，屋裏靜悄悄呀，寶寶睡覺覺。”

方魚唱的並不好聽，而且還跑調，卻奇異地緩和了小孩張的緒。

跑調的歌聲，伴隨著輕的拍肚讓小孩張的慢慢鬆弛下來。

他的眼裏閃過一晶亮的芒，星寶還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時的，很陌生，卻讓人覺得很舒服、很安全，渾暖洋洋的，讓人想要昏昏睡。

耳邊的歌聲越來越遠，越來越縹緲，星寶眼皮子再次變沉，他快要睡著了。

就在此時，一聲尖，把他從的睡夢中驚醒了。

“你是誰，你為什麽要在我媽媽的床上睡覺？”霍旭尖道。

星寶了眼睛，就見一個高胖高胖的陌生小孩像一隻憤怒的小牛地衝了過來。

霍旭來方家前還很高興，沒想到他和爸爸剛下車，大舅舅就抓著爸爸打了起來。

平時很疼他的外公外婆、大舅小姨今天看到他不僅沒有開開心心地給他拿好吃的，也都不搭理他。

爸爸被大舅舅打顧不上他，其他人也不和他說話，霍旭就想自己去找媽媽。

他知道媽媽的房間在哪裏，自己爬到了三樓，想著找到了媽媽，舅舅和爸爸就不會打架了，外公外婆也會開開心心地和他說話了。

他悄悄進門，本來想給媽媽一個驚喜，但他沒想到媽媽不僅沒有發現他，還和另一個小孩一起躺在床上睡覺，還給他拍肚子唱兒歌。

明明他都沒有和媽媽一起睡過。

霍旭越想越生氣嫉妒，尖一聲，衝了過去，拽住星寶的手，就想把他從床上扯下來：“不行，你不能睡在媽媽床上。”

和瘦小的星寶相比，霍旭又胖又壯，力氣也很大，哐當一聲，在方魚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星寶已經被他拉下床，重重砸在地板上。

方魚臉一變，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要把星寶抱起來。

見媽媽不抱他而是去抱那個陌生的孩子，霍旭越發不甘委屈，他霸道地攔在方魚麵前，一把抱著方魚的大，撒潑打滾就是不肯讓去抱星寶。

“不行，我不準，媽媽隻能抱我，不能抱他！”

“霍旭，你讓開。媽媽要去看看星寶。”星寶傻傻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鬧，方魚怕孩子摔壞了，心裏著急，偏偏霍旭還攔著不讓過去。

方魚生氣，使了個巧勁兒，把霍旭推開，快步過去把星寶抱起來。

霍旭沒站穩，一屁坐在地上。

“啊——”他突然哭嚎起來，踢著兩條胖在地上撒潑，“媽媽，你不能抱他，我不高興，不準你抱他！”

方魚原本有些後悔推了孩子，見他撒潑，心裏也生氣了，怒道：“霍旭！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我教過你一不高興就躺地撒潑打滾的嗎？”

“還有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隨便欺負人的嗎？！”

“我沒欺負他。”霍旭尖道，“是媽媽你欺負我！”

“你說外婆家有事不能照顧我，可是你卻在哄這個野孩子！”

‘野孩子’三字讓方魚的臉一變，但霍旭本沒發現。從小被寵著養大的孩子，怎麽會察言觀？

看著星寶被方魚抱在懷裏，霍旭又氣又委屈——媽媽怎麽能抱其他小孩，不抱他呢？

他從地上爬起來，朝著兩人猛衝上去，攀著方魚的腰，張牙舞爪去拉星寶，想把他從媽媽的懷裏拉下來。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和媽媽一起睡過。媽媽從來不哄我睡覺，沒有給我拍肚子，也沒有給我唱兒歌。”霍旭尖聲控訴，小孩的聲音又尖又細，穿力極強。

方魚一怔，霍旭說得沒錯，這些事，確實沒有為霍旭做過。

心底起了一愧疚，懷裏的星寶不安地了，方魚突然反應過來，這些星寶也從來都沒有到。

雖然沒有親自哄過霍旭，但霍旭邊從來不缺人照顧。

他小時候，邊有三個保姆負責他的吃喝拉撒，現在大了些，上了兒園，不需要有人天追著伺候，也有保姆鄭姐在邊。

霍旭本不缺人照顧。

反而是的星寶，因為這個做媽媽的失職，從頭到尾都沒有到一點好。沒有人哄，沒有人照顧，甚至連正常的吃穿都問題。

方魚冷下臉，看向霍旭：“你的意思是做我的兒子委屈了你？那你不要再做我的兒子了！”

霍旭愣住了，他從來沒見過媽媽這麽冷漠的樣子。

就算他霸道、獨食、和別的小朋友打架，都沒有對他冷淡過。

霍旭有些恐慌，這次是真的哭了，“媽媽，媽媽，你到底怎麽了？你不要我了嗎？如果我做錯了事，那你教我啊。”

“你說過的，做錯了就要改正。改好了，就又是好孩子。”霍旭上前，拉住方魚的角，怯怯地看著，“我錯了，那你教我呀，你教我，我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呀。”

方魚有些不忍心，這畢竟是疼了三年的孩子。

別過頭，沉聲道：“你沒錯，我也沒錯。但你確確實實不是我的孩子。”

霍旭定定地看著，方魚的態度始終沒有和，他哇得一聲哭了，推開門跑下樓。

跑到樓下客廳，看到皮青臉腫的爸爸，他衝了過去一把抱住霍謙的大，哭著道：“爸爸，爸爸，媽媽有了新的小孩，就不要我了！爸爸，媽媽不要我了！哇——”

霍旭哭的滿臉都是淚，十分委屈。

方母見了，習慣站起，忍不住想去哄他，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

這孩子本不是的親外孫。如果不是霍旭，星寶也不會被調換，也不會遭那麽多的苦難。

霍旭更加委屈，從前他到外婆家來，外婆都會樂嗬嗬地抱著他，喊他乖孫。還有外公，雖然他長得有點兇，但每次霍旭來，外公都會給他準備很多禮。

小姨方圓也不搭理他了。

“別哭了。”霍謙拍了拍霍旭的腦瓜頂，沉聲道。

他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方父老練，看不出什麽緒。

大哥方鳴脾氣暴躁，現在還是一臉怒意，明明是他襲了他，霍謙顧忌著他大舅兄的份沒有還手，方鳴這模樣倒好像是自己欺負了他一樣。

嶽母劉月蓉態度最矛盾，看著霍旭的目中心疼中夾雜著嫌惡，又想來哄他，又因為某些原因滿心嫌棄。

方圓年紀小，還沒從學校這個象牙塔裏出來，最是好理解。

一張小臉寫滿了嫌惡、惡心，還有被背叛的憤怒。

霍謙決定從方家最心好突破的方母出手，他看向劉月蓉，語氣低沉：“媽，我錯了你告訴我，能改我一定改。但你們不能因為我連帶著霍旭一並遷怒啊。”

劉月蓉怒：“霍謙，你這意思是我們方家人小肚腸沒有人味？”

“你做了什麽好事你自己不清楚嗎？我們方魚真是倒了黴，遇上你們霍家兩小子。”

霍謙臉一變，如果是其他人敢這麽和他說話，霍謙當時不發火，事後也絕對會報複回去。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旁人把方魚與他和大哥霍遠並列討論。

可能是他自卑，方魚霍遠骨，霍遠死後，因為悲傷，低沉失落出走了四年。而方魚和他結婚，則是因為奉子婚。兩人本不是正常的結婚過程。

所以他總是不自覺地和霍遠較勁，他總想知道自己在方魚心裏的地位，但又怕話說出口了，旁人會笑話他連個死人大哥的醋都吃。

但方母不同，不僅是他的嶽母，更是方魚的媽媽。

霍謙深吸一口氣：“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晚輩，做錯了事，你們盡管說。”

“我們與你沒什麽好說的！”方母冷笑一聲，越發覺得自己從前瞎了眼，怎麽會覺得霍謙年紀雖然小，但為人靠譜，會嗬護方魚，對的兒一輩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