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前麵還有一姐一兄。長姐崔玉華就是當今太子妃，次兄崔翰中了進士後沒有出仕，正跟在老爺邊學習理族中的庶務。這幾年三小姐最發牛心左了，好好的日子不過凡事偏偏喜歡認死理。幾年前自認識了那個人之後更象瘋魔了一般，行事越發怪誕喜怒無常。

那人劉泰安，是大公子崔翰的同窗好友，聽說是京都重臣之子，相貌生得極好就如再世潘安衛階一般無二，三小姐一見心裏頭就丟不下了。但凡那□□公子來府中，三小姐都要找借口上前院與他廝見，或是弄琴、或是品茗、或是弈棋。

正在們這些丫頭以為小姐得遇良人之時，府中老夫人病逝了，三小姐守了三年的重孝。一出孝期就聽說劉公子中了探花又定了親事，方還是壽寧侯府鄭家的姑娘。三小姐哭得幾天都吃不下飯，直至驚了方夫人，把三小姐好生訓斥了一番才作罷。

前幾日不知是哪裏來的婆子冷不丁給三小姐遞了個紙條子，也不知道上麵寫了些什麽，看了後就不管不顧地非要到京城來一趟。幸得自己百般遮掩，稟明說是要到城外的尼庵為太夫人祈福這才護了三小姐出了門，這一路上提心吊膽的生怕有什麽閃失，這趟回去之後還不知怎麽跟方夫人待呢？

正在煩惱間，一個眉梢彎翹穿了紫比甲的丫頭推門而進，正是奉命去探聽消息的紅羅。崔蓮房眼晴一亮，急聲問道：“怎麽樣？找著人沒有？”

紅羅嘻嘻一笑道：“不但找著了，劉公子說下午得空就過來！”看著三小姐興得滿臉通紅，不由表功道：“我跟劉公子說了，我家小姐夢到劉公子不舒坦，不遠百裏非要親瞧一眼劉公子安好才能放心回彰德，那劉公子的神又是難過又是呢！”

崔蓮房又是高興又有些赧，賞了紅羅一副嵌了碧璽石的絞銀鐲並一隻瑪瑙戒指。紅羅笑著接了，吊起一邊角得意地向紅錦一笑，正要炫耀一番，卻聽崔蓮房在屋裏迭聲喚兩個丫頭幫自己挑選見客的服。

果然，酉時過得一刻，劉泰安就翩翩然至了院外。他向來舉止謙和麵若玉，頭上戴了四方平定巾，上著一件織了萬字不回頭暗紋的月白長衫，腰上垂了一塊極通的歲寒三友羊脂玉掛件。因為天還冷，還係了一襲對襟直領鑲了狐的大披風。

劉泰安將披風解下遞給一旁殷勤的侍，推開了裏間的房門。

迎麵一暖香撲麵而來，一個正當妙齡的華服子俏生生地立在燈下。那郎上穿一件絳紅立領掐腰香雲緞小襖，下著一條鑲了錦繡邊百花不落第的月華，隨了那郎形一，那子象水一樣波粼粼。

劉泰安不敢再細看，躬一揖到地後說道：“念妹妹盛，可劉某已有家室，不敢再耽誤妹妹青春，請妹妹將我忘了吧！”說罷轉走，卻聽郎幽幽歎道：“我千辛萬苦尋了機會來瞧你一眼，隻是因夢裏頭見到你不知遇到了什麽難事困頓不堪，你竟狠心與我說說話都不肯了嗎？”

那語氣如此悲苦，劉泰安的腳步怎麽也邁不開了。

回過頭去，就見那郎俏然坐在燈下，一雙如玉手端了一杯酒徐徐遞將過來。心神就仿佛被繩索牽扯了過去，又見那桌子上擺了炙鹿脯、樒雀舌、一品魚羹好幾樣自己喜歡的菜式，那酒略作淡黃香氣綿，正是自己平日裏極用的桂酒。

劉泰安終於容，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崔蓮房綻一笑，眼中淚珠墜非墜，清麗容更勝平日三分。挨了邊上坐下，見心上人一口一杯，也不多勸，隻幫著布菜倒酒。不過三巡就見那人雙眼迷離，無雙的俊在酒氣熏蒸之下更顯奪目，卻已是有些醉了。

崔蓮房心底甜，正準備丫頭進來收拾一番，好奉上醒酒的茶水，卻被劉泰安一把抓了左臂，那張泛紅的玉臉將過來喝斥道：“連你也要走嗎？你不是說過心裏頭隻有我嗎？”

劉泰安一貫斯文有禮，幾時有象這樣賴的時候？崔蓮房知道現下應當將他推開，高聲喚丫頭們進來，可是那噴在鬢角邊上的灼灼熱氣，那雙抓了自己的有力大手，讓忽地雙目不敢直視，子也有些發。

劉泰安睜眼定定地了一會兒，忽地臂將崔蓮房抱坐在了懷裏，耳鬢廝磨喃喃央求道：“安姐兒，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那人有什麽好，你過去了也隻能當個妾室。你把腹中孩兒打了，我們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我舍了麵去求父親，外放幾任縣令州府，到沒人認得的地方從頭來過好不好？”

崔蓮房一時聽得呆住了，渾僵直，都聽到了什麽，那鄭氏不但了人還懷了別人的孽種！心中又悲又苦又憐又痛，手指尖都在打哆嗦，難怪此次相見泰安哥哥清減了許多，那鄭氏怎配如此深相待？正要細細追問，那男人已經實實地一頭親了下來。

追到京城來見麵憑的是一時的孤勇，與心中郎獨自相見也是想趁機一述衷腸，崔蓮房麵紅耳赤想要推開眼前的男人。可是那散發了酒氣的熱吻，那住自己的手臂，那人在耳邊不時的喃喃細語，如如網般將纏住。

劉泰安混混沉沉，眼前一會明一會暗，撲鼻幽香罩了他的神識。鬼神附般手解開了那絳紅小襖，玉白中，再裏頭是一件蔥油黃底繡了大紅牡丹的肚兜罩著的凝香玉。

劉泰安隻覺腦子一，張俯下`去……

崔蓮房子一倒在屋那張可說是布置簡陋的床榻上時，心著實有些委屈。想推開又舍不得，抱那人的青頭顱淚如雨下，“泰安哥哥，我是蓮房，我是崔蓮房！”

男人搖了搖頭，目漸幾分清明，“蓮房，蓮房……”正要起，一雙如蛇臂將過來將他攀住，一時間屋婉轉相就喬連連。

門外的紅錦與紅羅麵麵相覷，不知這臨別酒怎麽喝著喝著就喝到了床上？紅羅越聽越麵紅耳赤心裏卻滿是歡喜，劉公子那般風流俊俏的人誰不喜歡？紅錦卻是麵煞白，年紀長些自然知道輕重，小姐弄出這場要命的事，若是讓方夫人知道的話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6.第六章把柄

蓬萊閣旁邊是一家生意極好的綢緞莊，名為擷芳樓。

壽寧侯世子夫人李氏地倚在欄桿上看著竹簾外頭的行人，一大早就被弟妹高氏拖來陪挑選布料。說是揚州那邊傳來一種子的新樣式，用各綢緞裁寸寬的布條，飾以珍珠水晶之類的寶石，最後將布條在腰帶上，因斑斕故名尾。

看著兩眼發的弟妹，李氏作為長嫂想不答應都不。心想反正是自家的鋪子，且由高興一回吧！再過得幾日，下的事一旦發出來，府裏怕是一片愁雲慘霧。於是高氏興高彩烈地嚐試將各種布料比劃在自己上，把鋪子裏的夥計使喚得團團轉，則百無聊賴地著外頭的街景。

結果這一卻出了些許興味。

擷芳樓的名號是侯府二公子鄭瑞親手所書，取自前朝詩句：楚水多蘭若，何人事擷芳。因其地勢稍高，李氏站在這邊正正好看到那邊蓬萊閣裏一對男在樹下難分難舍。那子為那男子係好大披風的金雲錦盤紐後猶不舍，抓了男子的袖嚶嚶而泣。那男子左顧右盼生怕別人看見似的，卻又沒有下狠心扯開袖。-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李氏的記一向很好，猶記得那副俏臉前幾日回城時在城門口瞧見過，好像是彰德崔家的人。那男子嘛，卻不正是自家的好姑爺嘛！李氏喚來大丫鬢碧心輕聲吩咐了幾句後慢慢抿了。

高氏過頭來問道：“大嫂在看什麽？”李氏微微一笑回道：“在看你這條尾，從你手裏出來定會驚豔整個京城！”

李氏和高氏回了侯府，先去澄心堂請了安，張夫人心中積了事寒暄幾句就打發高氏回屋。高氏心有不忿，這兩婆媳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兒，卻又不敢說什麽，肚子裏打著司一步三搖地晃了出去。

張夫人窩在炕塌的被褥裏，短短幾日工夫就變得憔悴不已。臉臘黃的額上係了遮眉勒，咳了幾聲歎道：“你這弟妹素來掐尖要強心地卻不壞，你且看在我的麵上饒一二，但凡有了錯你說幾句，該幫襯還是要多幫襯！”

李氏聽這話覺得語氣不詳，忙笑著岔開另起話題，“……弟妹越發活回去了，非要裁條尾，也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了，也不怕侄子們看了笑話……”

張夫人笑了一回，轉念就想起自家小兒，“安姐也是個琢磨這些針線上的事兒，的繡件一向比別家姑娘來得鮮亮。”李氏不敢再勸，張夫人卻是又想起一事道：“這宮裏頭也一直沒個說法，安姐去了喪事也不敢辦，我想去城外圓恩寺給點盞長明燈，給積積福！”

李氏忙應了，又做主添了五百兩香油錢，讓寺裏的法師們好生念念往生經。又稟道：“已經派了妥的人往老侯爺並世子捎信了，隻是府裏二爺行蹤不定，前兒一向說在泰安府，也不知送信的人攆得到人不？”

張夫人點點頭，“置得極妥，這宮裏頭一日沒個準信，安姐一日就不能發喪，我們就一日不能找討劉家，等家裏頭的男人們回來，勢必要劉家給個說法！敢往安姐上潑髒水，我們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李氏看張夫人神淒厲，心下也不免心酸，“那劉府怕是打量我們家不敢說，畢竟牽扯了太子……”

張夫人拿了帕子狠咳了一氣，搖頭道：“原先是我想左了，我們家不敢牽扯，他劉家就更不敢牽扯。這事一碼歸一碼，我家安姐是嫁到他劉家後不明不白沒的，我不找別人就隻認劉家要人……”

李氏想了一下到底沒耐住，附了張夫人耳旁把在蓬萊閣遇見劉泰安和一個子暖昧的形細細說了一遍。張夫人聽得心頭怒氣從生，忍不住開口恨道：“真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看著麵麵的一家人，竟是一窩子的男盜娼，自己做了齷蹉事還往別人上潑髒水……”

這話卻是有淵緣的，張夫人與張皇後好，自然知道當年劉姣的進宮很有些貓膩，隻是後來生了二皇子又得封高位，知的漸漸就沒剩幾個了。正在這時，碧心進來躬稟道：“外院的李仁貴過來回話，先時大吩咐讓他一有信兒就徑直來報，所以奴婢把他帶來了。”

李氏忙吩咐小丫頭在榻前置了屏風，向張夫人解釋道：“先前不知那子到底是個什麽來曆，所以了人去尋訪一二。李仁貴就是陪房周嬤嬤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