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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登枝》第21節

袋子不敢妄。可是還有這麽多要用錢糧的地方,皇上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正好廣州慢慢興起,此地除了離京畿路途遙遠之外,簡直就是另外一個江南。更因靠了外海,可以大力發展海上商業。到那時,這海上舶來之就可以像江南鹽業那樣為國之重,為朝廷帶來白花花的銀子!“

一席話說得慷慨激昂口沫橫飛,傅滿倉上過他一回當,聞言隻是吹了一下茶盞上漂浮的沫子漠然不語。果然,鄭瑞見無人肯搭腔,訕訕一笑挨了桌邊坐下,從袖囊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匣子,小心打開後隻見大紅漳絨緞上是一隻方方正正的印章。

這印章選用了頂級壽山芙蓉石,溫潤細膩雕工致,上麵隻書了四字隸書——戒之在得。看了傅滿倉一臉懵懂的表,鄭瑞得意一笑後低聲音,“這是當今皇上的隨私印,憑了這印可以在任一家日昇昌銀號立馬兌取十萬兩白銀,這可是皇上的私庫銀子。”

火石之間,傅滿倉一下子就懂得了對方的言外之意,饒是他這般穩健的人也免不了口吃,訥訥抬起手指尖駭道:“皇上這是要——摻?”

鄭瑞拍了一下手掌又翹了一下大拇指,嘿嘿一笑讚賞道:“聰明!皇上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見喜歡的字畫古董也想淘換兩件,宮裏那麽多的妃子皇子,逢年過節的打賞不都要從他的私庫裏走賬嗎?所以,咱們這海上收益的稅該國庫的就規規矩矩的,其餘的該分的還是要分!“

傅滿倉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罵了一聲直娘賊,原來天下最最無恥的就是這群當的,當了娼還要樹牌坊,連當皇上的也一樣。一邊說要大力整飭,一邊帶頭走私。真真是國庫、私庫都要撈,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合著自己公賬做完還要給他們理私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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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瑞何等聰明,一眼就明白了他肚皮裏的司,卻依舊麵坦然毫無愧怍地低聲道:“話說白了,這海上生意就像一塊大餅,我們不吃自然有別家來搶著吃。與其讓那些勳貴世家賺去了自家的私囊,壯大了自家的行伍,還不如讓我們和皇上來賺。”

話匣子一打開,鄭瑞一副真心實意推心置腹的模樣繼續說道:“莫把當今皇上想得那般不堪,我走時皇上說了,這上繳國庫的銀子二八開,十分之二劃撥京中,十分之八留在廣州本地。皇上要以海養軍,不但要在廣州修建最大的海港,還要建造最新的海船,訓練最強的水軍。”

聽到這裏,傅滿倉目終於有所容。

他父祖都是地道的鄉民,最大的願就是一年到頭有個好收,一家人可以不用肚子。他長大後靠了自己的腦袋和雙手把日子過得紅火起來,最大的心願就是讓老婆兒不用為今後的生計犯愁,喜歡什麽就可以去做什麽!

現在,聽了鄭瑞的這番話後,他第一次覺得那遙遠殿堂上的人似乎有那麽一手可及的人味,那人也和平常百姓一樣吃喝拉撒睡,一樣為錢財不夠用發愁。尋思到這裏,他先前的心氣平複許多,要是真的將此事做好,自己就有可能為這個國家,甚至為這些百姓做些實實在在的事

徽正四年,廣州城各家的行商從自利益出發,共同聯合組織起來立一個行會團,即所謂的公行。

據史記載,公行立起即約定,自本年為始,洋船開載來時,仍聽夷人各投悉之行居住,惟帶來各令其各行商公同照時價銷售,所置回國貨亦令各行商公同照時定價代買,並公行眾商歃盟誓訂下行規十三條,這就是後來聞名於世的廣州十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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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晚飯

正月十五元宵之後,溪狗常帶了家中的吃食去給海船上做工的裴青。

許是兩人年紀相當,世又都有不堪與人訴說之,兩人迅速地結起來,像是小哥倆一般要好。吃過幾回陳三娘做的糕餅點心、鹹菜幹之類的小食之後,穩沉的裴青就幹脆厚著臉皮跟著溪狗回了幾趟傅家,再後來裴青隻要有空閑就圍在了傅家的飯桌子邊上。

對於這個不請自來又來曆謎,隻知道小名七符的年,傅氏一家人不約而同采取了裝聾作啞的態度。來就來了走就走了,有時天晚了和溪狗賴在一個屋裏一張床上,也沒人多說什麽!

隻是敏[gǎn]的裴青漸漸發現,傅家在一眾婦孺對於自己的到來,好像持了一種莫名歡迎的態度。不說陳三娘早把他當了另一個兒子看待,笑瞇瞇的顧嬤嬤每回看到他會拉著他的手噓長問短,就是傅家太太有時還會冷不丁地和他過上兩招。

再然後,傅氏一家裁製新新鞋時,不但主人家有,仆從們有,連他這個外來戶也有。某一天早晨他起床時,靠牆的一把櫸木燈掛椅上疊放著整整齊齊的兩套細棉,連同地上的新鞋全都是他的尺碼。

傅滿倉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當忽然他意識到——怎麽這小子又家來了時,裴青已經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在傅宅住了下來。傅家人口簡單,主子一家三口,連帶顧嬤嬤是個麵的管事,陳三娘母子,看門的,打掃庭院的,林林總總不過十來口人。裴青也不白住,工錢全部上繳給顧嬤嬤,隻要不上船就幫著掃地砍柴擔水燒火。

顧嬤嬤眼睛利,說這裴青年紀雖小可是說話做事沉穩幹練,不像貧苦人家出來的孩子,隻是大概是有什麽苦衷,從不多言家裏的事。傅滿倉向來心寬,看了這近一年的工夫,也看不出這小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索就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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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因天氣異常炎熱,陳三娘想了一下將一對半尺長的豬手冼淨斬斷後煮,又用竹簍裝著放在院子角落裏的那灣細如竹筷的山泉水裏,這泉水還是當年翻新院牆時工匠們發現的。傅滿倉見是一活水,就令沏了丈寬的水池養了幾尾錦鯉,種了幾株睡蓮,好歹給屋子添景致。

不得不說有些人就是老天爺賞飯,陳三娘雖是大字不識的農婦,但於作菜煮羹一途甚有天賦。幾樣普通的萊蔬果,經的手一理就顯現出一種與眾不同的口也從不懂什麽菜譜菜係,就憑了一嚐得百味的舌頭就敢嚐試新菜。一把茄幹要晾曬到什麽時候,一壇醬料要發酵到什麽程度,隻要略微品嚐一下就行了。

這道很多人不屑一顧的豬手就是這樣,刨洗幹淨簡單煮過後再放進不斷流淌的山泉水裏浸泡一晚後,豬手就會變得雪白細,又拿了時鮮果子、白醋,糖,鹽一起熬煮,待冷卻後又泡在原湯裏數個時辰。吃的時候現撈現切,就會覺得豬皮爽脆,卻糯不膩,間或還有果子的酸甜味,醒胃可口食之不厭。就著這道菜,五歲的珍哥可以吃下兩碗飯。

顧嬤嬤派人往青石板地上狠潑了幾盆井水,這才把晚飯安排在了院子裏。主子們一桌,仆從們一桌。主子們的飯菜除了細一些外和大家的飯菜差不多,傅氏夫妻從不是在吃食穿戴上苛扣的人,所以一眾仆從都很珍惜在傅家做工的機會。

桌子上慣例有主子們吃的幾樣菜,除了泉水豬手之外,還有海帶金菇拌皮、沙茶牛、腐皮蝦包、白灼蝦。想著太太這幾日好似胃口不好,陳三娘還特地費了工夫燒了一道鬆子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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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菜式是據江蘇名菜鬆鼠魚加以改進而,將草魚斬去頭部,魚皮朝下用刀剞片梭子形,加黃酒、鹽、胡椒醃漬味,再掛糊放新鮮豬油裏炸型。最後再加香菇、冬筍、青豆、藕丁、辣椒粒,火粒勾芡水澆淋在魚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因為出鍋後魚鬆散狀如鬆子,外形脆甘香,味道微甜微酸,一端上桌子香氣就直往腦袋中鑽。珍哥的竹筷用得極好,即便是吃魚也不要大人幫忙,一口飯一口吃得極是香甜。宋知春招呼大家坐下,為丈夫倒了一杯糯米酒後,也拈了一筷子的鬆子魚放口中。

隻是往日細的魚怎麽一子水腥味,宋知春皺眉,還沒等到有其餘的作,心底裏湧上來一陣翻天覆地的惡心,連忙丟了筷子朝室跑去。傅滿倉手裏的一杯酒讓的舉驚著全潑撒在了地上,忙跟著攆過去喚道:“怎麽了,怎麽了?”

室裏,宋知春坐在雕花紅木架子床沿上,麵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傅滿倉見狀心子都停了半拍,連忙坐在一旁幫順氣,口裏不住地安道:“興許是這天氣太熱敗了口味,我陳三娘重新弄幾樣爽口的來!”

宋知春笑了一下,拉了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輕聲歎道:“我們珍哥要當姐姐了!”傅滿倉的眼睛一點點的睜大,末了猛地站起,頭砰地一聲撞在了床頂上,繡了八仙過海魚連紋的碧青帳幔子不住的搖晃。

“這是真的?”傅滿倉聲問道。

宋知春白了他一眼,“哪個敢拿這種事玩笑?上個月就約約的有征兆了,我們親也有十來年了,一開始我還沒有留意。是顧嬤嬤老,說我有些不對頭,特意陪我到回春堂請了坐堂大夫診了脈,說是脈,已經有一個月了。我怕不準就沒讓顧嬤嬤說出去,昨日又陪我去看了,大夫說現在應該要滿兩個月了,孩子穩健得很!”

傅滿倉讓這天降的好消息激得紅滿麵,叉了腰在室裏轉來轉去。

宋知春也由了他去,要知道剛剛知曉得這個消息時,也是整晚都睡不著,生怕是一場夢。好多次話頭都到邊了想告訴丈夫又咽了回去,就是怕是空歡喜。著尚平坦的肚子,高興得隻想落淚。

顧嬤嬤側頭室一眼也忍不住一陣歡喜,看到眾人都一副坐立不安的表,哈哈一笑道:“沒事沒事,太太不喜歡吃魚,不當心嗆著了。大家夥快點吃飯,吃完了收拾幹淨了好早點歇息!”

安排完眾人,又給珍哥挑了幾筷子蠔油青菜,顧嬤嬤才坐下來慢慢吃飯。心裏卻是不無慨,來廣州的這幾年,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自己當這個家的一員。有時候也會想,這樣淳厚的老爺這樣率直的太太,患難與共風雨同舟,唯一的憾就是跟前沒有個兒子了。

珍哥聰慧可,被老爺太太視若掌珠,可是子長大了終就是要嫁人的,到時指不定要怎樣傷心呢?每年的觀音誕時顧嬤嬤都要在菩薩麵前許願,保佑珍哥易長人,保佑太太早日生個兒子。是的,太太的肚子現在不過才兩個月,但顧嬤嬤無比篤定這胎定是個胖乎乎的大小子。

第二天一早上,大家都知道當家太太有孕了。傅滿倉大手一揮,每個人的月例銀子都長半,再多發兩裳,城外每個寺廟尼庵都送上五十兩香油錢,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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