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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孩不在家，魏遠航很快跑回來。

魏建偉背對門口吃麵，孩就靠在門邊看他。他對魏建偉有些好奇，雖然剛才爸爸爸爸得爽快，但腦袋瓜裏並不很清楚這個稱呼意味著什麽，上一次魏建偉離開，他才兩歲，一年過去，那點相的記憶早就不知丟到哪裏去了。

看了一會兒，他慢騰騰挪過去，走到桌子對麵，他的高正好比桌子高一點，就把下擱在桌麵上，歪著腦袋瞅他爸爸。

魏建偉手上筷子一頓，看了眼對麵的胖墩兒，胖墩兒眨著眼睛看回來，裏含著橘子糖，臉頰鼓鼓的，一點也不知道害怕生，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反而能把大人看得不自在。

“航航過來。”何曉蕓剛剛回房，把在路上弄的鞋子換了，準備洗一洗，一抬頭就看到魏遠航盯著人吃東西，便把他喊來。

“哦！”魏遠航蹬蹬蹬跑出屋外，蹲在院子裏排水邊，看何曉蕓刷鞋，“媽媽，你我幹什麽？”

何曉蕓瞥他一眼，故意道：“沒事就不能你啦？陪陪我不行嗎？”

魏遠航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認真點頭道：“行的。”

何曉蕓聽得好笑，想到剛才看到的畫麵，問：“你早上吃飯了嗎？”

起來的時候，這孩還在睡覺，等洗完服回來，他已經到撒歡跑了，也不知道早飯吃了多。

“吃了，我寄幾吃的稀飯！”魏遠航著脯，很自豪的模樣。

三歲的家夥，話已經很流利，而且話很多，經常一籮筐一籮筐往外倒，跟個話癆似的，就是有時舌頭不夠靈活，一些字不順，比如把自己寄幾，貓咪咪咪，總改不過來，不過聽著倒可的。

“現在肚子了沒？”

“不，我有橘子糖。”著還把張開給他媽媽看。

何曉蕓道：“那就不要盯著別人吃東西，人家會不好意思的，知道嗎？”

魏遠航歪歪頭，疑道：“什麽是不好意思？”

何曉蕓被他問住了，想不好意思就是害，又擔心屁孩接著問害是什麽，然後沒完沒了的，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索眼睛一轉，指著院子中菜地裏的一隻菜蝶，：“不好，快把蝴蝶趕跑，它要生蟲子吃我們的菜了。”

魏遠航的注意果然被轉移，立刻站起來衝過去，裏還嚷道：“壞蝴迪快走開，不許吃我的菜菜！”

看著他屁顛屁顛的背影，何曉蕓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讚。

洗完鞋子，魏建偉已經不在堂屋，估計在房間裏整理，不想回房，便去廚房找背簍，最近家裏自留地的菜有點青黃不接，打算到山上看看，要是能找到野蕨菜，也算是一道味。

雖然從二十一世紀穿到七十年代，還農村，但何曉蕓適應得不錯，大概因為這些事，上輩子也曾經做慣了。

廚房裏，王春花手中端著個碗，見進來，：“建偉把麵撥了一半出來，荷包蛋也沒，你喂航吃吧。”

何曉蕓有點驚訝，八是魏遠航剛才盯著他看，讓魏建偉以為孩子饞了，不然那碗麵分量不大，他不至於吃不完。

魏家的家境在大隊上算是不錯的，家裏勞力足，又有魏建偉工資補，但就算這樣，也沒能夠吃上大米白麵。

家裏麵不多，每年到手的就那一點，王春花心收起來，要用在哪兒都是計劃好了的。過年包餃子省不了；家裏有人生日，當早上能吃一碗麵；魏建偉每次出發和回來的時候，都得吃一次麵條，寓意平安順利；最近大嫂懷孕，害喜吃不下飯，單獨給做了幾回麵片湯；平常時候，也就魏遠航，偶爾能磨得他給他做麵疙瘩湯。

王春花把碗放在桌上，邊往外走邊：“我去池塘那邊，看看今有沒有人撈魚，中午熬魚湯喝，家裏你看一下。”

何曉蕓應下，暫時打消了去山上的念頭。把魏遠航來吃了麵，正準備打發他出去繼續玩，孩卻問：“媽媽，為什麽蝴迪會生蟲子？”

“它生的是卵，卵會變蟲子。”何曉蕓把碗洗了，隨口答道。

魏遠航更加不解：“暖是什麽？它為什麽會生暖？為什麽不生蝴迪？”

“呃……”

何曉蕓頭大，這年頭也沒有手機、科普讀可以給他看，為了堵住屁孩的問題，決定找點事給他做。

從角落裏翻出個木頭盒子，拉著兒子往外走，：“我們去抓幾隻卵，你好好觀察它們是怎麽變蟲子的，到時候跟媽媽講講，好吧？”

“好！”孩一聽就覺得好玩，興致，“抓暖去咯！”

魏家院子裏有一塊自留地，種了些包菜、白菜、蔥等，何曉蕓一棵菜一棵菜找過去，果然在菜葉背麵找到不黃白的卵，要是放任這些蟲卵長大，估計這片菜園都不夠它們吃的。踩死大部分卵，隻留下幾顆，放盒子裏給魏遠航玩。

“這裏還有，這裏還有！媽媽，這裏有一個！”

孩子稚的嗓音不時響起，魏建偉規整好行李，從房間走出來，就見他們母子兩個頭頭，蹲在菜園子裏，找蟲卵找得投。

他形顯眼，魏遠航很快就發現了，趕跟他炫耀自己的新玩：“爸爸，媽媽給我抓了好多暖！”

著，跑過去想把卵給他看，可他跑得不是很利索，雙手還捧著個木盒，又沒看腳下，沒跑幾步就兩打絆，撲通一聲摔了個啃泥，木盒子也被甩出去，落到地上散了架。

原本聽到魏建偉出來的聲音，何曉蕓就蹲在那兒裝蘑菇，這下也顧不得，趕走過去，“哪裏摔倒了？快站起來看看。”

把孩從地上拉起來，檢查他的膝蓋和手，好在院子地麵平整，沒有碎石頭，就手掌破了一點皮，不太嚴重。

魏遠航摔蒙了，站在那抖了抖，又抖了抖，才哭出聲：“哇——”

何曉蕓哄道：“沒事沒事，就破了點皮，都沒流呢，我給你吹吹。”

結果孩邊哭邊：“我的盒子！我的暖！”

魏建偉走過來，把木盒撿起，盒子碎得很徹底，而且木頭放得太久，都爛了，直往下掉屑，想再拚也拚不起來。

“我的暖——”魏遠航見狀，哭得更加大聲。

何曉蕓一個頭兩個大，剛要別哭了，魏建偉先一步，“再給你做個盒子。”

哭聲戛然而止，魏遠航響亮地吸了下鼻子，“要大盒子。”

魏建偉點點頭，屁孩又：“要媽媽抓暖。”

“行行，再給你抓。”何曉蕓一口應下，看他還有繼續討價還價的趨勢，趕：“快去把鼻涕眼淚洗了，等一下被豔豔看見，會你臉的。”

豔豔就是隔壁的孩，跟魏遠航差不多大，兩個家夥總一起玩耍。

這話很管用，魏遠航乖乖跟進屋，把自己收拾幹淨。

再出來時，地上的碎木頭和菜葉已經被掃掉，魏建偉手裏拿著木板和鋸子，看樣子現在就要做盒子。

魏遠航顛顛地跑過去圍觀，一會兒問爸爸這是什麽，一會兒又問爸爸那是什麽，爸爸長爸爸短的，顯然是被木盒收買了。

平常他圍著何曉蕓，覺得屁孩話多，現在他不圍著了，心裏又泛酸，念了句沒良心的胖子。

看了一會兒，抬頭看看，現在做午飯還太早，不過今氣不錯，可以把被子和冬的服搬出來曬一曬，不然，等再過一陣進梅雨季，櫃子裏的準要發黴。

進了房，才把被子攤平，還沒對疊起來，好方便搬出去曬，魏建偉也走了進來。

何曉蕓裝作不知道，用餘瞄了一眼，看見他從自己的行李袋裏翻出一隻鉛筆，估計是在木板上做記號用的。

等著他先出去，哪知他把鉛筆放口袋裏，又繼續翻找，這下翻出一個信封，還向這邊走過來。

何曉蕓趕收回視線，假裝很認真地疊被子，又忙忙碌碌地要去櫃子裏拿服。

剛轉過，那個信封就被遞到麵前。

下意識退了一步，沒站穩，坐在床沿上，“什、什麽東西？”

“生活費。”魏建偉的語氣倒是很平靜。從前他剛到家，對方就會跟他要錢，並且非得現場掏出來才行。有過一次經驗，之後他就提前分配好，除去給家裏的家用，另外再備一份，免得又來拉扯糾纏，意外的是這次似乎不著急了。

魏家有三個兄弟，還沒分家，家裏的財務是王春花管著，家裏人吃住花用都在一塊，平時也沒有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何曉蕓沒想到還有額外的生活費。

略有些遲疑地接過，信封剛落手裏，臉就有些燒，好像這錢燙手似的，還回去不是，不還也不是，更不知該什麽，猶豫半，才道：“那個、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