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到天快亮了，魏建偉才回來，他沒有回房，直接合在剛修好的竹床上睡下。

早上王春花起來，看見堂屋裏躺著個人，還嚇了一跳。

一進門，魏建偉就醒了，著太坐起，“媽。”

王春花知道他幾乎沒睡，有些心疼，“睡在這裏著涼怎麽辦？你先休息一下，我熬好粥你喝一碗，回房去睡。”

“現在不困了。”魏建偉道。在部隊，有時演習任務，連著幾個夜晚不能睡覺，隻能白天見針地瞇一下，剛剛他睡了一會兒，神已經很足。

他起到院子裏，舀了水缸裏的水洗漱，之後拎著水桶扁擔去挑水。

他爸和他哥沒這樣好的力，雖然比他早些從田頭回來，現在都還睡著。

房間裏，何曉蕓正梳頭，魏遠航也醒著，過了一晚上，他又變得生龍活虎，抱著小被子在床上翻跟頭。

何曉蕓收拾好自己，拿服給他換上，“別滾了，快過來穿服。”

“媽媽，我的牙好啦。”魏遠航一骨碌爬起來，高興得咧著，衝出一口小白牙。

“是啊是啊，”何曉蕓很不客氣地嘲諷，把服往他頭上套，“今天多吃點李子，牙就更好了。”

“不要不要，不吃李子了。”小孩的腦袋裹在服裏，連連搖頭。

何曉蕓將服往下拽，把他的頭出來，又牽著他的手塞進袖裏，上穿好後，剩下的子比較好穿，就讓小孩自己來，去廚房幫忙做早飯。

王春花已經在廚房生好火，見何曉蕓進來，說：“建偉早上躺在竹床上，我猛一見還以為咱家進小了。”

“他回來了？”何曉蕓有點驚訝，今天起床時，特地把魏遠航也起來，就是為了等下魏建偉能安安靜靜地補個覺，剛才在院子裏沒看見人，以為他還在田頭。

“天快亮了才回來的。”

那回來也有一二小時了，現在天雖然開始轉熱，大早上卻還很清涼，竹床更是涼颼颼的，又沒被子蓋，肯定睡得不舒服，他大概是怕吵醒們，才沒回房。

何曉蕓得承認，那家夥除了有時蔫壞，大多數時候都是很可靠的。

王春花從瓦甕掏出兩個蛋，邊洗邊說：“小航今天生日，給他做碗麵條吃。”

魏遠航今天生日？

何曉蕓再次驚訝了，怎麽到昨天晚上，都沒聽們說起？

但認真想想，似乎又很正常，現在這樣的年代，不人一年幹到頭，也才勉強填個肚子而已，哪有功夫管什麽生日不生日的，也就魏家況好些，王春花又不是小氣刻薄的人，才會特地在家裏人生日這天做麵條。

今天是五月初四，原來那小胖子是端午節前一天出生的。

何曉蕓印象中，那個時代孩子的生日，總是充滿蛋糕、禮、氣球和新服，而現在，魏遠航的一碗麵條、兩個蛋，已算得上是頂好的了。

看王春花又準備去舀麵，心裏一，有了個想法，便和王春花商量：“媽，今年可不可以不做麵條？我想給航航做個小點心，也是用蛋和麵。”

王春花瞅一眼，點點頭同意了。雖然在看來，過生日吃麵條，就和端午節吃粽子一樣，都是老一輩留下的規矩，但是兒媳有別的主意，也不好說什麽。

做完早飯，魏建偉也把水缸挑滿了，何曉蕓在院子裏住他，“等一下吃了早飯，你去房間睡吧，我讓航航別去打擾你。”

“不用，我不困。”魏建偉道。

何曉蕓上下打量他，看他確實神不錯，便道：“那我跟你商量個事唄。”

上一次這麽說，是為了讓他給孩子做積木，之後魏建偉被王春花念叨了好幾天，今天的語氣跟那天一模一樣，連表也是。

魏建偉看著，“什麽事？”

何曉蕓也想到了上回的狀況，擺擺手道：“放心吧，是媽已經同意了的事，不會再念你的，等下吃完早飯來廚房，我再跟你說。”

魏遠航完全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早飯過後就管自己在院裏玩，何曉蕓也不跟他說，免得來搗。

廚房裏就跟魏建偉兩人，把蛋的蛋清跟蛋黃分離，蛋清放在一個幹淨的大碗裏，滴了幾滴醋，加一勺白糖，又拿出三筷子，對他道：“幫我把蛋白打起來，打得跟棉花那樣蓬蓬的。”

怕他不理解，還把筷子分開夾在手指間，在蛋清裏攪了幾下，畫麵看著有些好笑。

魏建偉微微挑眉，沒。

“哎呀，真的是正經事。”何曉蕓把碗往他懷裏一塞，筷子也塞他手上，手裏做著攪拌的作，不停催促，“快快，你快攪嘛。”

最終他還是了，筷子飛速攪蛋，很快出現大的魚眼跑跑。

何曉蕓看了一小會兒，滿意地點點頭，“就這樣一直打。”

自己理另一部分，往蛋黃裏如麵、白糖、還有一點油，應該還要加牛，但現在本沒有，隻好不加。

一邊把蛋黃和麵拌均勻，一邊時不時轉頭去看魏建偉。

幾筷子在他手中，攪得幾乎出現幻影，而且打了有好一會兒了，他的速度依舊那麽快，不曾放慢。剛才猛一晃眼，瞥見他手指夾著筷子、手臂突顯的場麵，覺有點像金剛狼用他的利爪在打蛋，而且越看越像，越看越越像。

怕真的笑起來，對方會撒手不幹，何曉蕓急忙轉開眼，假裝專心地盯著自己麵前的蛋黃糊，可方才的畫麵在腦子裏不停回放，隻好死死抿住，努力不笑出聲。

不知道，自己憋笑憋得直抖的背影，早就被魏建偉看在眼裏。

兩人忙活的時候，王春花、馮秋月都因好奇進來看過，圍著逐漸型的蛋白看了好一會兒，才出去。

“他們這是做什麽呢？把蛋打那樣子。”王春花小聲跟大兒媳嘀咕。

“是蛋糕，我們上次去縣城，在商店裏看見了，小小一塊好幾，賣得可貴了。”

王春花便問：“那在自己家能做？”

馮秋月笑著說：“曉蕓既然要做，肯定心裏有譜。”其實意外的是，二弟那樣的人，竟會乖乖聽指揮，在那打那個古怪的蛋白。

“由他們去吧。”王春花最終道，大不了就是糟蹋幾個蛋和白麵，到時再給小孫子做碗麵條就是了。

廚房裏，魏建偉花了十幾分鍾就把蛋白打好，何曉蕓把蛋白和蛋黃糊混合，放到鍋裏蒸上。

蛋糕快出鍋時，去院裏把魏遠航進來。

小孩臉蛋被太曬得紅撲撲的，一進廚房，就吸了吸鼻子，雙眼發亮，“媽媽，我聞到好吃的味道了。”

“小狗鼻子。”何曉蕓笑著了下他的鼻頭，“今天是你生日，知道不？”

魏遠航歪頭想了想，他這個年紀，對自己上次生日肯定是沒有印象的，但不久前家裏有人過生日，吃了碗麵條，他卻記得，立刻道：“要吃麵麵！”

何曉蕓說：“沒有麵麵，本來要做麵條給你吃，我說給你做別的。”

“是什麽？好吃嗎？”小孩隻關心這個問題。

“吃了不就知道了。”何曉蕓把鍋蓋掀開，香甜的氣息撲麵而來，淡黃的蛋糕已經型，從外表上看，還算功，用筷子在蛋糕上了，看看彈怎麽樣。

魏遠航人矮，夠不到灶頭，急得直打轉，“我也要看，媽媽我也要看！”他看到魏建偉站在邊上，忙衝他張開手，“爸爸抱。”

魏建偉將他抱起來，小孩急忙朝鍋裏探頭，吸溜著口水問：“媽媽這是什麽？好香啊。”

確定蛋糕已經，何曉蕓用抹布墊手，把大碗從鍋裏端出來，“這蛋糕，也是生日的時候吃的。”

“媽媽好厲害！”小孩為了能快點吃上，忙不迭拍他媽媽馬屁。

何曉蕓笑著看他一眼，說：“今天功勞最大的是你爸爸，沒有他，蛋糕做不出來。”

魏遠航於是趕道：“爸爸也好厲害！”

何曉蕓也不逗他了，把蛋糕從碗裏出來，切下一塊，放在小碗裏遞給小孩，“小心燙。”

魏遠航連忙接過，用調羹挖下一勺，實在有點燙，他眼看著，又鼓起吹氣，稍涼一點後，就迫不及待放進裏，嚼了兩口，含糊不清道：“好好七啊。”

何曉蕓將蛋糕切小塊，說：“不能自己一個人吃哦，拿去分爺爺還有大伯和伯娘。”

魏遠航看著桌麵上切塊的蛋糕，再看看自己手裏的碗，舍不得放下碗去跑，於是機靈地大喊：“爺爺、大伯伯娘，快來吃蛋糕！”

何曉蕓搖搖頭，拿了塊遞給魏建偉，“你也嚐嚐？”

魏建偉抱著魏遠航，以為他會把小孩放下，哪知人家懶，低頭就著的手，一口就把不大的蛋糕叼進裏。

魏遠航瞪眼看著他們，好稀奇地大聲道：“爸爸吃媽媽的手手！”

恰好王春花和馮秋月走進來，聽見這話，馮秋月噗嗤一下笑出聲。

何曉蕓隻想把整個蛋糕塞進魏建偉裏，噎死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