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殺機

昊在江湖上，那是打個噴嚏，江湖都要抖三抖的人。若是其他的江湖人，在這個關節眼兒上遇到了他，要麼傾盡全力治好他，留著救命之恩，日后好橫行江湖；要麼，趁他的病要他的命，好打響自己的名號。

但無論如何，昊都沒想到自己遇到的是這麼不走尋常路的一老一。說他們不是江湖人吧，那小的功夫相當不錯，年齡比小的，功夫沒好；功夫比好的，年齡沒小。

可是這一老一小，除了嘲笑他威震江湖的名號像某種野菜，好似本沒聽過一樣。小的老拿他消遣，老的一臉呵呵，“這孩子就說笑，呵呵，多喜慶。”

喜慶你個姥姥。

昊忍不住向他倆普及一下自己的功偉績。接過只換來了兩人微挑的眉眼我們就靜靜地聽你吹牛

尼瑪，連嘲諷的表都神似。

若是換在其他時候，昊不得起自己的金錯刀，耍上一套八方風雨的刀法，讓這孤陋寡聞的兩人見識見識。可是那晚老三突如其來的黑手，刺傷了他的丹田，以至于至今他的力都無法凝聚，如今他只是個重傷未愈的老人而已。

昊不是沒有想過讓陸瑯瑯給自己的親信送信，可是思來想去，連跟他親如兄弟幾十年的老三都對自己下了黑手，如今自己的那些“親信”到底還有幾分可信，連他自己心里都沒底。

消息要是穿出去，到底是救星來了，還是殺星來了，誰都不知道。前思后想，他還不如跟這對“孤陋寡聞”的老小呆在一起呢，有什麼事，等他的好了再說。

昊慢慢從竹床上上起，捂著腹部慢慢挪出屋子。

院里謝晗正在擇菜，那是他一早跟陸瑯瑯進山挖來的山野菜。竹籃里還有幾條五彩斑斕的毒蛇，被陸瑯瑯用一竹枝穿起，噠噠地垂在竹籃的邊緣。所有毒蛇的七寸下方，都被劃開了，一看就知道蛇膽已經被人出另外置了。

昊看了一下，不由得笑了，“今日有口福了。”

謝晗抬頭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瑯瑯雖然不說，可卻翻了好些石塊找蛇窩，特地為你尋來的。”

院子里一邊練功，一邊背書的陸瑯瑯哼了一聲，“當然得把他養好了，不然我那一千兩黃金跟誰要去”

昊看了看的架勢，這幾日下來，他多也看出來這小姑娘的路數了，雖然整天把千兩黃金掛上，但是為他上山尋草藥，還有他解毒需要的蛇膽，都是小姑娘在理。便是他那些整日將忠肝義膽的掛在口上的“兄弟”們，只怕也未必能做到這個地步。

昊撿起地面上一粒小小的土塊，笑罵著朝著陸瑯瑯的小丟了過去，“你練你的功夫吧你。”

陸瑯瑯的招式正好是到一個轉，那土塊并沒有什麼勁道，卻讓小一，一個屁墩扎扎實實地坐在了地上。

陸瑯瑯氣得盤坐在了地上，氣鼓鼓的像個青蛙，盯著昊。

昊笑道，“你這招下盤不穩，自己又將輕功融了進去，雖然輕盈快捷，可是稍微有點見識的，一眼就能看出破綻。你還不快快改了。”跟這小妮子摔皮子他是別想了，但是就這幾天旁觀和謝晗的路數，這個小姑娘是典型的吃不吃，謝晗吃準了這一點，對一拿一個準。如今自己也試上一試。

果然陸瑯瑯雖然還氣呼呼的，細細想了以后，卻低下頭，拿那柄短劍在地面上劃來劃去，最后有點別扭的起了，將剛才那招又使了一遍，回頭看了昊一眼，似乎在問他對不對。

昊憋著笑，慢慢站了起來，將院中輕巧地竹枝撿了一，慢慢地指點。

廊下的謝晗看了看這一老一，不角含笑，繼續擇野菜。他心中在想著遠在京城的老妻，此刻應該已經被自己安排的人接走了。不知道現在過得如何，邊是否也有這麼個娃娃或男娃娃為排憂解悶，等見到了陸湛，將陸瑯瑯到他手里，自己便過去與匯合。不過這段時間，他還是多教瑯瑯一些東西吧。

又過了兩日，昊需要的一味藥即將用完，陸瑯瑯起了個大早，帶著謝晗開出的清單，往古田縣城去了。本來想帶著謝晗一起去的，但是謝晗旁觀了昊這些天，覺得這個人雖然不知底細，但很有些義薄云天的氣概，讓放心去。

陸瑯瑯騎著自己的棗紅馬，天微明時就上路了。說起來也不過是半個月的景沒有下山來。可陸瑯瑯再進古田縣城時，立刻就察覺到勢不對了。

縣城門口架起了哨崗，不管進出都盤查的很嚴。

陸瑯瑯眼珠子一轉，找了一個茶棚先坐下，要了一碗茶，兩個糖燒餅，一邊啃著一邊問小二，“這是怎麼了”

小二低聲道，“聽說外面打起來了。雖然我們這里還太平，但是大人這不是怕以防萬一嘛。”

陸瑯瑯心道，這不是早晚的事兒嘛，然后又追問是誰跟誰打，小二就有些說不清了，他也是聽過往的客人晦晦的三言兩語，再的也不知道。

陸瑯瑯笑笑，不再追問，牽著棗紅馬往城里去。

雖然貪玩，但是做事極有分寸。先是將謝晗所列單子上的東西都買齊了。就想去酒樓里買了些食，準備今晚回去給兩老補一補。只是路過一家鋪子時，

里面熏豬頭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勾得都走不道兒。一問一老板，恐怕還得半個時辰才能出鍋。陸瑯瑯看看天，覺得還行，于是索就在這家鋪子坐等熏豬頭。

這一來時間就耽擱了下來。

直到天已經暗了，謝晗和昊兩人仍不見陸瑯瑯歸來，不由得心里都有些著急。

謝晗看了看灶上已經燜好多時的野菜蛇米粥，那下面的灶火只余下不甚明顯的暗紅。“老，你先吃吧，這孩子說不定貪玩，耽擱了，你別等了。”

昊心想你別安我了，你那把胡子揪地都快沒幾了。“老謝頭，不然咱兩都先吃點墊墊，然后一起出去迎一迎”

這樣也好。兩人草草喝了些粥，就挑著燈籠往外走。

一個不曾習武，一個重傷未痊愈，兩個老頭也走不快，互相攙扶著，往外走去。昊為了防止萬一，把自己的金錯刀在了后腰上。

謝晗住在這里已經月余，每日與陸瑯瑯出去挖野菜、采藥，對這竹林已經悉，兩人雖然走得慢，但是都是捷徑，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兩人邊出了竹林。然后順著小道，往山路上走去。

天已經全暗了，謝晗左手提著一盞燈籠，右手扶著昊。兩人小心地注視著腳下，又不時擔心地遠眺前方的路徑，希看見陸瑯瑯回來的影。

夜越來越濃，兩人也越走越遠，忽聽得有約的馬蹄聲傳來。

謝晗心中一喜，揚聲喊道，“可是瑯瑯回來了”

昊的聽力遠勝過謝晗，自然也聽到了馬蹄聲，但是他約覺得不對時，謝晗已經開了口，他阻止不及，但是他心中一，將后腰的金錯刀悄悄扯下，微微使勁，進了地面。

前方約的馬蹄聲陡然一停，唰的一下，陡然好幾道火在暗夜中亮起。

謝晗被突如其來的明大作晃的眼前一花，而昊卻將眼前看得清楚。

有一隊人馬穿行在山路上，全部黑蒙面，只有中間幾個人高舉火把。眾人高居馬上，目卻盯著兩個老者，看得人心中發寒。

謝晗心中咯噔一下，這種打扮的人他不是第一次見，王東湖要對他下手的那個晚上，他跟陸瑯瑯在林里就曾見過這樣打扮的人。

梁王

他腦中頓時就出現了梁王那一貫皮笑不笑的表，心中暗嘆一聲，還真是冤家路窄。

他低聲對昊道，“一會兒有機會，你干凈走，找到瑯瑯，攔住。”

昊沒吭聲，卻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謝晗的前面，擋在了那些黑人看過來的目。

他揚聲道，“我們是山中的人家，只因孩子貪玩未歸，正在找人。不知是否打擾到各位了。”

他一開口，帶著濃重的古田方言的味道，再加上他跟謝晗二人穿得都是普通的布，許久未打理的胡子讓兩人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的確像是山里的人家。

那隊人馬里，最中間的位置，就有三個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其中一個人策馬向他們行了幾步，“不礙事，老丈，不知這里距古田縣城還有多距離。”

昊形高大，將謝晗遮得嚴嚴實實，他朗聲呵呵的笑了兩聲，聽起來就像個特別憨厚的山中獵戶，“不是太遠了，我們平日走著，不到兩個時辰，你們馬快，應該一個多時辰就能到了。

問話的黑人朝昊拱拱手，“多謝老丈。”然后就退了回去，對其中一個披著黑披風的人道，“公子，應該是山中人家。”

那位公子嗯了一聲，“你善后。”握著馬鞭的手，輕輕地揮了揮。

那個黑人頓時明了，他們這次前來揚州，自然是半點風聲都不能走的，這兩個老獵戶，只能說他們倒霉了。他策馬往后面退了些，給那位公子讓出了通道。手中高舉火把的幾個黑人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都策馬出列，讓那些像幽魂一樣的其他的黑人跟隨著那位公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那些人都走了，那個問話的黑人才跳下馬來，朝昊走了過去。“老丈，我們有件事還想勞煩二位幫忙。”

昊背在后的手輕輕揮，示意謝晗快走，口中邊笑道，“貴人盡管開口。”

那黑人帶著后幾個手持火把的人朝他們近，口中倒是客氣，“我們想借二位項上人頭一用。”

話音未落，那幾個黑人出腰刀就向他倆撲來。

昊一把拉住謝晗就往回跑。謝晗雖然沒有武功，但是他素來急智，將手中燈籠朝黑人一扔，就跟昊往竹林里跑。

那個問話的人，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幾個手下會奈何不了兩個快要土的老頭，倒是那個燈籠，呼啦啦地燒了起來，他忙上前，連連幾腳，將火踩息，這竹林要是起了火，豈不是擺明告訴古田的軍隊山中有異樣。

謝晗和昊跑得不快，最前面的那個黑人很快就追上了，鋒利的腰刀只往昊背后看去。

后面的人只聽見昊慘一聲。

那個問話的人眼睛抬眼瞄了一下，黑暗中約見到有人倒下。他角微微一挑，流出一不以為意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