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從店里出來，想想沒什麼地方可去。回去撞上小可憐，還在氣頭上，再哭可怎麼辦。明日他要去皇宮報到，軍營里已去不了。自從七歲后，他爹不讓他跟軍營里叔叔伯伯們的孩子一起玩，沒小伙伴可收留他。太子那邊更不可能，他沒自己府邸，住在東宮，去那邊像什麼樣子。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軍營里的孫五，他也選上衛隊，去他家湊合地過上一晚，明日一起去宮里。

孫五家住在城墻外，兩間草房，家徒四壁，院子里坐著個瞎眼小老頭，手里握著二胡。宋翊上次來他咿咿呀呀地拉著。宋翊聽不出什麼曲子，人還未開口，小老頭就道：“宋翊過來啦。”接著停不下的咳嗽聲。

宋翊就來過一次，他就記住了他的腳步聲，想來孫五聽聲辨人的絕技是跟他學的。

“孫叔，孫五了”

沒等孫叔喊，孫五便從屋走出。兩人進屋說話，宋翊晚上在他家留宿，兩人在軍營里一個鋪上挨著睡，在這里宋翊也沒什麼講究，孫五知道他子，不跟他客氣。宋翊飯量大晚飯的時候，孫五特意多做了些飯，他做飯時宋翊看了下米缸，見了底，怕是他這一頓，吃了他家三天的伙食。

宋翊心里過意不去，在上了半天都沒出一個銅板，哎，都給了小可憐。家里還有點錢，晚點再拿給孫五。

晚上時候宋翊睡不著，看著窗外的滿月，不知道小可憐現在在做什麼氣頭有沒有過萬一一輩子都在氣上頭，該怎麼辦

孫五也睡不著，明天他要去皇家衛隊，聽說可以見到皇上，還聽說在宮里能賺不錢，多賺點錢讓他爹過上好日子。他見宋翊睡不著，便問他知不知道皇宮里的事。

宋翊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軍營和皇宮，他想了會道：“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做，我們只有一個原則，忠于皇上就行。”

孫五還想多問點，見他神凝重似有心事，便不多問，轉而問起如意：“你妹妹在家好不好”他喜歡如意，小仙似的，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但不妨礙對的慕。

宋翊應了聲：“好的。”眼前浮現出小可憐漂亮的小臉蛋，心中越發的惆悵，怎麼會變這樣的以后都不理自己，該怎麼辦宋翊翻了個，背對著孫五。

月像個調皮的孩子，地跳到房里，落在深灰的地上，全屋中就只有那一塊亮。

怎麼就照不到他上

宋翊第一次覺到孤獨，這時，院外傳來吱吱呀呀的二胡聲，曲調幽怨哀愁，如深秋的落葉，冬日的雪夜，帶著冷徹的寒意和悲痛。宋翊一時鼻子發酸，竟是有哭的沖。

哎呀，這不對啊他堂堂九尺男兒怎麼能哭流不流淚啊~

宋翊猛地坐起問：“你爹拉的什麼呀”

孫五以為他要去解手，順便問下的，“我也不聽清楚，他就會這一首，平時別人有白事都找他去拉，你別看我爹就只會這麼一首，做白事的可喜歡請他，說有他拉二胡，別人哭聲都會大許多。”

宋翊還能說什麼肯定是這月荒涼，二胡聲太傷，他才想哭。

他睡下用被子蒙住頭，約約聽到孫五嘮叨：“我爹就是靠這門手藝把我養大，其實我不是我爹親生的，是他撿回來的。他這幾年不好，等我賺大錢了去給他看最好的大夫。”

接著，一陣咳嗽打斷了二胡聲，咳咳咳一聲比一聲重，也不知咳了多聲后，院外傳來孫叔的聲音：“五啊，早點睡，明早還要起早上工。”

孫五應了聲，歪頭就睡著了。

夜寂靜的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宋翊出頭著地上的那塊月，禿禿的一片什麼也沒有，像練武場，就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上面，沒有伙伴也沒有對手。

抬頭是無盡的天際，腳下卻只有方寸，怎麼也走不出去，孤單再次襲來，也不知小可憐現在睡了沒

如意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在床上，日上三竿。洗漱好去前院，小翠已經去店里，母親坐在廳前繡鞋墊，見兒起床，指著偏廳餐桌道：“給你留了飯，先吃了吧。”

如意沒什麼胃口，就喝了半碗粥，盯著桌上的饅頭發呆，還在糾結宋翊的事，人沒回來，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怎麼辦

忽聽母親在前廳絮絮叨叨：“早上時我聽你爹說，宋翊今天去宮里報備，估計酉時會出宮，你爹說他應該從西門出來。”

昨日兒回來打聽宋翊的消息，就覺得不對。問小翠什麼也不說，想來

是跟宋翊有什麼磨，孩子們的事得孩子自己解決，大人不好手。早上時候便向宋峻山問來宋翊的行程。

如意來了神，跑到前廳問道：“娘，你說的都是真的”

江瓶兒白了一眼：“娘什麼時候騙過你。”說著，又往鞋墊上扎了一針。

現在還是上午，離酉時還有好幾個時辰。如意心里有了著落，就沒那麼急，瞟了眼江瓶兒手上的鞋墊，遠遠去繡的是朵荷花，和一個壽字。

母親的紅差，補個服都能把服和袖子一塊，怎想著繡鞋墊還有模有樣，如意長脖子看，遠看像朵花，近看就是塊疤，針角稀松，上下不平，差得沒法看。

如意覺得自己用腳指頭都比繡得好，不免嘲諷道：“娘，你看你繡得什麼啊墊腳下面都拿不出手，去買兩雙給爹吧，我出錢。”

江瓶兒瞪了一眼道：“小孩子懂什麼，禮輕義重，你爹還缺了這雙鞋墊不外面買的能和娘親手繡的比”

如意覺得娘說的有幾分理，就如外面酒樓里的菜肴好吃歸好吃，可跟娘做的比起來就缺了那麼點東西。

難道是娘說的義

如意拿起籃子里的鞋墊想：要不要也跟著繡上一雙，送宋翊賠不是

這個想法轉瞬即逝，繡花得有時間和力，離酉時還有幾個時辰，來不及的。如意決定走捷徑去街上買雙鞋和一套服，假裝是自己做的，這樣即可以現這個妹妹，在很早的時候就關心他做了套服，同時也是道歉。

不錯，不錯，就這樣來。

如意記得店里的那條街上就有一家店，也不是全都賣富貴人家的服，有便宜有貴。如意進店向店員比劃了下宋翊的材，九尺高的男人見，這個尺寸,現的服只有兩套，一套麻布做的，一套綢。

麻布的是普通的灰，綢的是玄，領口袖口一圈帶暗花紋滾邊，寬廣袖，中間配了上同腰帶，流蘇落下，再配上塊玉佩。以宋翊的材和樣貌，穿上肯定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再問價錢，兩套服價格相差五十倍，如意倒一口氣，果真是富人區，差的便宜，好的貴得離譜。

人買服，都有那麼點第一眼結，覺得這個好，其它地方再也沒有比這件更好。

如意越看這件服，越覺得好，穿在宋翊上會很好看，一咬牙掏出銀子買下，這麼漂亮的服當然是要配雙漂亮的鞋子，都花這麼多錢了，還在乎那麼點

買買買

從店出來，如意花了上的銀子，還厚臉皮欠了幾兩，指著自家店門口說明日拿過來。

時辰還早，也無心做別的事，抱著買好的服和鞋子，轉到西門，來到城門對面的茶樓上守株待兔。

一壺茶，兩份點心，一些零，坐在窗戶口聽著說書人，說著京城里的趣事，打發時間再好不過。

叮叮當，叮叮當說書人，說完前朝風流韻事，接著講當朝的。說的是當朝長公主，當年小小年紀如何巾幗不讓須眉，帶著胞弟殺出敵軍重圍，使得皇上保住城池，深得皇上喜，出嫁后在宮外建府，權傾朝野，收面首三千，座擁男無數，好不風流快活。

坊間八卦多是子虛烏有，以桃艷，為主，長公主在說書人口中，全然是那wa，fu，只要是長得有幾分姿容的都被納石榴下，上到朝堂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只要看上的，無不落的手心，就連聚信錢莊的東家，都沒逃過的魔爪，經常出公主府。

聽到聚信錢莊的東家如意豎起耳朵，可惜說書人就把這個人，一句帶過，再無下文。

聚信錢莊遍布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歷經前朝憂外患直到現在，皇帝都換了一波，他家錢莊名號從沒改過。去年如意倒賣茶葉手頭，背著娘拿著房契抵給錢莊，拿著這本金倒賣茶葉賺了一大筆，只是他家的利高，前后一個月，吃了三分利。

如意私下里替他們算了下，假如一個月一單賺五十兩，一年算500兩，再加上全國這麼多分號，每月也不可能只有一單，也不可能每單都賺這麼。這樣算來，聚信錢莊每年賺的錢那可是非常多，說他家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有錢，很有錢皇上都沒他家有錢。

也不知道聚信錢莊的東家，多大年歲，是否家中獨子相貌品行如何有沒有娶妻，家中是否有妾室和長公主是不是真的有一

如意心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