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陸要走這個消息第二天傳遍了整個雲鎮小夥伴之間,臨近晚飯點,舒他們好像約好似的集跑來,滿臉不舍地為時陸送別。
院子裏的石頭圓桌旁,一棵高大的柿子樹茂盛濃,幾個小孩圍在這裏,時陸獨自坐中間。
“時陸,這段時間很高興認識你。”方虎第一個送出自己的禮,的嗓音說出這麽一句的話語不免有幾分違和,可是他黝黑的小胖臉上又是這麽的鄭重。
他雙手拿著自己的禮遞給時陸,是一盒手工拚接模型,半明的包裝盒外麵印著小鹿圖案。
時陸手接過,衝他道謝:“謝謝你方虎。”
他認認真真著他的名字。
“時陸,謝謝你給我們玩的無人機。”吳曉天麵對他早沒了從前的張,但此時還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氣,起膛把手裏的東西給他。
“還有,對不起,摔壞了你的杯子。”
“我用全部積蓄在鎮上重新給你買了一個,可能比不上你的,但它是我們鎮上最漂亮的玻璃杯了。”也是最貴的。他在心裏默默地說。
時陸垂頭,那真是一個漂亮的玻璃杯。剔的杯壁被人工切割打磨了無數麵,折著燦爛奪目的,曲折的杯口鍍著一層薄金,整個杯子在照下流溢彩。
適不適合喝水他不知道,但很適合放在櫥櫃裏當做點綴的藝品。
“謝謝你吳曉天。”時陸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我很喜歡。”
“時陸,我們會想你的。”舒的禮是裏頭唯一仔細包裝過的,禮盒上還著一個蝴蝶結,心十足。
時陸接過拆開了,裏麵是個藍的小豬存錢罐,看著不值什麽錢,還有點稚的孩子氣。
但卻是他們幾個今天特意結伴去鎮上買的,他們每個人都給時陸準備了一份離別禮。
他揚了揚手中的東西,朝說道:“謝謝你。”
“不用謝。”
“希你回去之後一切順利,前程似錦。”
堪比電視劇裏老掉牙的祝福詞,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卻包裹著難以言喻的誠懇真摯。
時陸看著麵前一張張記憶算不上深刻的臉,知道這次分別或許以後就不會再見。
他並沒有很喜歡這些鄉下略顯稚的小孩,剛來這裏的時候也是無比排斥,當然,他在自己的世界裏也誰都不喜歡。
可從來沒有哪一刻讓他像現在,心底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和可以忽略不計的不舍。
時陸目鄭重從他們臉上掃過,認真記住。
“謝謝你們的禮,這個暑假玩得很開心。”
不知不覺,在這個各方麵都落後閉塞的小鎮子裏,時陸已經快待了兩個月。
他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暮降臨,各家開始用晚飯,小夥伴都散去。
今天千正民做了熱氣騰騰的牛火鍋,在室外用餐,他端著鍋出來放在院子圓桌上,招呼著兩人過去吃飯。
夜晚很涼,頭頂還有星星,大概是知道時陸快要走了,千正民準備了許多平時城裏難見的新鮮食材,這頓飯時陸吃得特別滿足。
但直到盤裏的菜都漸漸見了底,千螢站起來開始幫千正民收拾桌子,這一天眼見著快要過去,還是沒有任何表示。
終於時陸按捺不住,在千正民到廚房忙碌時,主住了千螢。
“你的禮呢?”他從傍晚忍到現在,話語裏還是泄出了一委屈。
每個人都給時陸準備了離別禮,卻唯獨千螢沒有,時陸原本想是不是要等隻有他們兩個人時再拿出來,誰知道左等右等,千螢就像本沒有這回事。
就連不的朋友都給他買了禮,結果一點表示都沒有。
時陸覺得心都涼了半截。
“誒?”果不其然,千螢睜大了那雙圓圓的眼睛,一臉驚訝。
“我想著你什麽都不缺,所以沒有去再特別買東西。”
千螢說得是實話,白天的時候他們幾乎轉遍了鎮上,其他人都選到了適合時陸的禮,唯獨千螢,覺得裏麵沒有一件是時陸會喜歡的。
鎮上的東西他都瞧不上。
這是那天陪他來買手機時兩人逛街發現的。
時陸眼裏的嫌棄很明顯,千螢想了想,還是沒有去再另外買什麽。
想得合合理,卻沒料時陸突然沉下去的臉,他抿許久沒說話,然後轉離開了。臨走前,用力瞪了一眼。
似乎傷心極了。
“千螢,你太讓我失了。”
“.........”
時陸躺在床上直著天花板,越想越難過。
他們很快就要見不到麵了,這次一分開不知道下次再見會是什麽時候。
或許時斯年還會願意讓他過來,又或許再也沒有機會...
時陸不能想,他一想到這個可能就有種無名的窒息從口蔓延,讓他不過氣,渾難。
可他在這裏這麽難,某人卻好像沒有到任何影響。
就連他昨晚和說出自己要離開時,千螢也隻是愣了愣,訥訥地問了句,“這麽快嗎?”
時陸功把自己氣到了,他翻了個埋進被子裏用力踢著,沒幾下就折騰出了一汗,他腦子有點發暈,悉的征兆快要湧上來。
“鹿鹿?”門口探出一個頭,眼神幹淨又無辜。
“你生氣了嗎?”
已經要氣死了。時陸麵無表想。
他沒理,埋在被子裏一言不發,過了會,豎起來的耳朵邊傳來腳步聲。
“你別生氣了。”
一隻手隔著被子順了順他的背,仿佛安般。
“我帶你去看星星。”
-
不行。
不準。
堅決不去。
時陸絕對不能這麽輕易的妥協,不然就顯得他沒有一點骨氣一樣,被人隨便一勾就立刻跟著跑了。
時陸麵無表地翻下床,一邊穿鞋一邊想。
“對不起嘛,我不知道你很在意這個禮,作為補償,我把我的基地分給你。”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給我分。”這個時候了時陸還不忘挑刺,一邊跟著千螢下樓一邊麵無表質問。
“呃.....”千螢抓抓後腦勺,朝他出傻笑。
“我忘了。”
“看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基地。”時陸氣已經消了不,但裏還是冷嘲熱諷,千螢慣來不和他爺脾氣計較,仍然是笑瞇瞇的。
“沒有,是我小時候超級重要的基地!”
準備出門前,千螢給兩人上都從頭到腳噴了一遍驅蚊水,還拿上了手電筒。
這讓時陸有種不太好的預,他在千螢要拉著他出去時,謹慎發問:“你的基地在很遠的地方嗎?”
“很近。”千螢一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安道:“走幾步路就到了,你別怕。”
“.........”
“誰怕了!”時陸立刻義正言辭,維護著自己的男子漢尊嚴。
“我就是怕你一個孩子大晚上走太遠不安全。”
千螢:“哦。”
說是走幾步路也不盡然,千螢的基地好像就在民宿後麵,但卻不是他們常去後山小坡的那條路,反而是從屋後一條蔽的小徑上去,兩邊生了很多雜草。
這條路似乎平時有人走,野草都快要淹沒小道,時陸走得很艱難。好在,沒有幾分鍾的路程,眼前驟然開闊了。
這是一片天然的整齊草坪,被四周茂的樹林和山巒包圍著,變了一個自然蔽的空間,仿佛在裏麵做什麽都不會被人發現。
難怪千螢說這裏是的基地。
“就在這裏。”聲音響起來,在安靜的夜中格外驚喜。
千螢手電筒打向一,時陸順著束去,看到草坪邊上還有個被棄的鐵皮小屋子,不過半人高,屋頂牆壁都生鏽破,先前在暗他沒注意到。
帶著他走過去,那裏頭空無一,青草都從隙裏鑽出來,長得茂盛,整個小屋隻剩下一個空殼子。
不知道先前是用來做什麽的。
“這個小屋是我七八歲的時候發現的。”千螢對他解釋,“我一來它就在這裏了,後來我經常一個人來這裏玩,下雨的時候還可以躲在裏麵避雨。”
“隻是之後慢慢忙就很來了。”千螢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彎著眼睛笑。
“長大了就不太喜歡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
忽的想起什麽,小聲驚呼:“對了,裏麵我記得還埋了一個東西,我當時想著等自己長大了再來挖。”
千螢興致,在地上撿了樹枝,讓時陸幫拿著手電筒,自己鑽進去蹲在地上刨著腳下那塊地方的土。
小屋子狹窄,剛好可以容納兩個人蹲著。夜晚不算太黑,外頭月明亮,小屋時陸和千螢挨著蹲在一起,專心挖著底下草地。
那塊土壤是鬆的,千螢沒幾下就刨出了東西,一個四四方方鐵盒子,外皮沾滿了土。
時陸沒想到裏麵真的有東西,立刻把頭湊過去仔細看,沒料到千螢也剛好湊近,兩人腦袋結結實實撞在一起。
千螢“嗷嗚”一聲,捂著額頭,時陸也不能幸免。
兩人同時後仰,摔了個屁墩。
手電筒摔到地上,束竄,最後定格在了鐵皮屋頂。
下泥土潤,青草。
千螢和時陸對視兩秒,兩人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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