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遲雖然沒什麽宅鬥技能，不過好在當初看過這本，昨兒搖影把那些藥拿來的時候，態度就有些不對，不管送來的藥是不是真有問題，心點總沒壞。

原是個打人罵狗閑不住的，院子裏傷藥也備的齊全，沈語遲幹脆把搖影送來的一腦替換了，現在給裴青臨拿來的都是尋常原用的。

別這藥效還真不錯，仔細按了一圈，原本三指大的淤青消退好些，哼了聲，舉起手臂懟到裴青臨眼前：“睜大眼睛瞧清楚了，看看這到底是害你的毒藥還是能療傷的靈藥！”

白皙，襯的青紫傷格外猙獰，裴青臨不自覺便被吸引了目，傷口上一層膏藥瑩潤，離近了還能聞到一淡淡藥香，慢慢地浸潤理，果真是極好的傷藥。

盡管是無意，裴青臨還是微妙地到了一臉疼

按照沈語遲的脾，就算送來什麽斷腸草鶴頂紅他都不會覺著奇怪，可卻偏偏送來上好的傷藥，還真是意想不到啊

旁邊打醬油的楚淇臉上也是一疼，冷哼了聲，為了麵子強撐著道：“這藥對你的傷管用，到裴娘子這裏就未必好用了，不準你提前塗了解藥呢？”

沈語遲對他就沒那麽客氣了，又到一大坨藥膏在手上，‘啪’地拍了楚淇一臉，挑眉撇，連聲怪笑：“你這麽關心你的裴娘子，不如替試試藥！有沒有毒你一試便知！”

楚淇大怒：“沈語遲，你！”他掙，奈何手臂被家丁死死鉗製著。

沈語遲暫時沒心思跟他閑扯，擺了擺手：“把他弄出去，我有話要跟裴先生單獨。”

目送楚淇出了院，一轉頭，卻正撞進裴青臨探究的雙眼裏。

他的目仿佛能看穿人心，兩人對視了片刻，沈語遲先吃不住，移開視線。

相信世上有人跟裴青臨這般好看的人對視還能保持心神不，更何況還真怕裴青臨瞧出不對來。呼吸微頓，‘砰’地一聲，掩飾版把手裏的烏木匣子放在他邊的桌上：“藥我就放在這裏，用不用隨你。”

裴青臨這才收回目，抿起的瓣稍稍一鬆：“多謝大娘子。”

沈正德昨日可不讓沈語遲來送傷藥，還要向裴青臨道歉，直到裴青臨鬆口原諒，能回來授課為止。沈語遲見他抗拒之不是那般明顯了，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清了清嗓子開口：“那個昨日的事兒是我衝了，你盡早治好上的傷，我們還都等著你回來上課呢。”

這話其實已經是道歉了，隻不過沒把‘抱歉’二字明出來，如果裴青臨接自然是好，即便裴青臨不接，兩邊也不傷麵子。不過哪怕沒明，臉上也臊得慌。

裴青臨眼瞧著因為尷尬雙頰浮起一層薄紅，心下倒生出兩分興味。他溫聲細語地把的話重複一遍：“等著我回來上課？大娘子往日不是最不喜上我的課嗎？”

沈語遲麵皮更熱，深吸了口氣，嗬嗬兩聲：“我突然又喜歡上了，有問題嗎？”

裴青臨瞇起眼，掩咳了幾聲，無奈道：“隻可惜我上傷的頗重，隻怕這幾日沒法給娘子授課。”

話的極溫雅，但裏的意思也十分明顯——他不接沈語遲的道歉。

他不接道歉=沈正德那邊過不去=沈語遲最近都沒飯吃了。

沈語遲很快推導出這麽個公式，臉上出悻悻之，也沒法裴青臨強行接的道歉，不然他一狀告到沈正德那裏，到時候倒黴的還是。

重重一拍桌：“真有你的啊，你好自為之！”

一邊撂狠話一邊從桌上的果盤裏揪了一串葡萄並兩個油炸果子，憤憤地塞在裏，怒氣衝衝地走了。

裴青臨：“”

這算是幹最沒出息的事，撂最狠的話？

待走遠了，家仆才心走過來，輕聲道：“主上，沈語遲今日怎麽有點奇怪？”

奇怪的何止一點，特特送傷藥來又兌了心上人楚淇，這兩件事已是稀奇，竟還向他低頭道歉，真如換了個人一般。

裴青臨目又落在那烏木匣子上，靜默不語，良久才道：“跟上，聽聽都了什麽。”對待反常之事，總得心著些。

家仆知道自家主上謹慎，問也不問，輕輕點了點頭，影就如鬼魅一般竄了出去。

沈語遲不是那等別人不給飯吃就真把自己死的死腦筋，反正上有銀子，出了裴青臨住的院就尋了個賣吃的館子進去了。

先命人上了碗鵪鶉餶飿兒，搖影就站在後服侍，隻是一直心不在焉，險些燙了自己的手。

沈語遲吹了吹湯碗，瞥了搖影一眼：“你怎麽了？”

搖影終是忍不住，輕聲道：“您今日怎麽會當著那狐子的麵用藥？”當時瞧見沈語遲自己用藥，嚇得心髒都快停了，生怕事敗，可為什麽沈語遲用了卻毫發無損！

沈語遲自然知道真正想問的是什麽，隻做不知，樂嗬嗬地拍了拍搖影的肩：“你辦事果然可靠，這藥好用的很。”

搖影可不信沈語遲有這等腦子能覺察出藥有問題，並且悄然無聲地把藥掉了包，隻得苦思冥想到底哪裏出了紕。邊苦思冥想，邊心探問：“您尋常不是最瞧不上那狐子的嗎？今兒怎麽向起自己的不是來？”

沈語遲當然不能跟真正原因，又喝了口湯，優哉遊哉地敷衍：“一碼歸一碼，我覺著昨日做的事兒是有些過了，賠一句不是也算應當。”

數出碎銀撂在桌上：“吃飽了，走吧。”

“真是這麽？”

裴青臨靠在躺椅上，一手執書，若有所思地發問。

家仆了額上的汗：“奴親耳聽見的，憑沈家那些下人的手也發現不了奴，所以這話應當不會作假，是真覺得有些對不起您”家仆著著也納悶：“沈語遲怎麽就轉了呢？”

裴青臨挲著手裏的書卷，忽勾一笑：“這倒有些意思了。”

家仆愣了下：“那要不要奴再跟著？”

裴青臨掩打了個哈欠，風儀優雅：“不必特意，隨手解悶倒罷了。”

沈語遲回家之後，沈正德還特意問了下裴青臨的況，他又聽了沈語遲糊楚淇一臉藥的事兒，也沒問楚淇為什麽跑裴青臨院子裏，二話不就給沈語遲吃了一通掛落，被訓到黑才終於能。

心煩的不行，一個時辰起了好幾回夜，搖影忙取了一把造型致的八角玲瓏宮燈給照路。

搖影邊給梳著打燈，邊含笑問道：“您看看這盞宮燈。”

沈語遲正琢磨怎麽才能讓裴青臨接道歉，聞言心不在焉地道：“宮燈怎麽了？”掃了一眼過去，這宮燈八角都點綴了瓔珞，樣子十分別致。

搖影有些驚訝：“這可是您最喜歡的宮燈啊，今年元宵節，楚家夫人和郎君特特從宮裏的工匠大師那裏求了這盞宮燈給您，您不釋手，隔三差五就要把玩的。”

抿一笑：“您真是好福氣，楚家夫人極是喜歡您，楚郎君縱然一時糊塗，心始終也是向著您的。”

沈語遲麵逐漸變冷。

本來原對楚淇也就還好，但架不住這些侍給流洗腦，灌輸楚淇多麽好，對多麽上心，再晦地告訴，有多病，多問題，能嫁給楚淇簡直是祖墳上冒青煙，愣是把原洗了腦，原原本隻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姑娘，結果是被了多疑自卑暴躁張狂的神經病。

要這個洗腦法還真有點像pua，楚淇和楚薑倒是能耐。但仔細想想，沈家如今雖然有敗落之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底是權爵人家，楚淇一個普通宦子弟想娶公府長，討好獻不是很正常嗎？可一到這些人裏，竟了大的恩德一般。

沈語遲越發不想留下這個吃裏外的搖影，隻是一時尋不到合適的由頭。

皺了皺眉，轉向搖影：“你幫我去廚房端碗熱湯來，我先回去了。”

搖影愣了下，很快欠應了個是。

待沈語遲走了之後，卻沒有往廚房走，而是拐到一僻靜的涼亭，那裏有個老媼正在等，老媼麵不快，見到搖影先斥了一通：“你究竟是怎麽辦事的！早上那般好的機會，姓裴的狐子卻什麽事也沒有，真是無用！”

搖影有些委屈：“那藥”

“好了！”老媼暴地打斷的話：“先不那個，方才公爺又來那狐子進府議事，你好生謀劃，務必要讓大娘子再跟那狐子鬧起來！”

搖影咋舌：“這個點讓裴青臨進府”這深更半夜公爺特特喚了裴青臨獨去書房，沒貓膩誰信吶？難怪夫人要把他視為眼中釘了。

老媼不屑哼了聲：“要不怎麽是狐貍呢。”冷冷看向搖影：“他等會要從西門進，你瞧準機會，一定要把這事兒攪和黃了。”完又放緩口氣：“此事若，夫人不會了你的好。”

搖影連連應是。

裴青臨才進公府，剛踏上垂花門裏的道，就見沈語遲邊的侍，什麽影的急匆匆低頭跑了過來，他挑了挑眉，側避開，那侍卻向後一仰，直接栽到了地上，手裏的琉璃宮燈嘩啦啦碎了一地。

裴青臨慢慢瞇起眼。

搖影果然尖了聲，厲聲斥責：“你好大的膽子，夜裏在公府走不，還故意撞碎我家娘子最喜歡的宮燈！”心下得意，等會大娘子滾開，必有場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