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苦寒，沒什麽娛樂活，也沒有可靠的取暖設施，隻能早早上床睡覺，導致天剛蒙蒙亮，就醒了。

冬雪之後溫度很低，大清早起來隻有廚房裏最暖和，自前晚反駁了王媼後，果然乖順了很多，就是連著三天連謝昭的麵都沒見到。

王媼不準進廚房，早上一問，朝食是湯餅。

湯頭又是羊。

聽的心裏直歎氣，再這麽下去，早晚會和羊勢不兩立的。

忍了片刻，覺得還是吃飯最重要，問：“能按照我說的做嗎？”

王媼像是這才醒悟，懊惱問：“小娘子從南來，是不是不喜我的手藝？”

真是個遲鈍的老實人。

謝奚忙說：“不不不，我隻是想換個口味。”

不做飯，就沒資格挑剔，我可是個有素質的現代人。

王媼這才敢讓進廚房，廚房寬闊，梁上掛著許多山貨，牆角一排甕缸，有水、有、有醬。

有些簡單暴，並沒什麽花樣食材。

看著材料簡單的廚房，覺得也做不出什麽好吃的麵食，頹廢的說：“還是你來吧。”

早食吃的不甘心，過了午時，照例出門，這次有計劃了，要去西市采購些新鮮吃的。

西市一如既往的繁華，越往裏走，越熱鬧，可惜不是春日。

要是來年春日，肯定能見識李太白詩中‘五陵年金市，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進遊何，笑胡姬酒肆中。’的盛景。

轉了很久才找到謝家的綢鋪，門臉很寬敞，後罩房存貨，閣樓上供人休息。店鋪很是寬敞，就是生意看起來很一般。

站在店裏看了眼各綢、綿、葛布，玲瑯滿目，謝伯從後門進來看到驚訝的一時都不知怎麽打招呼，忙說：“我替王媼出來買東西，路過這裏。”

謝伯是個極有規矩的人，斥到：“胡鬧，怎能驅使小……”

說了半句也覺得不妥，又說：“郎君的貨已經運走，老奴今日就能歸家，小娘子不必理會。我定會教訓。”

謝奚見他誤會了，忙說：“怎麽會，其實是我擅自出門，不關王媼的事。”

謝靖長的和王媼一樣，一雙瞇瞇眼，讓人分不清他是睜著眼睛還是瞇著眼睛。微微低頭恭敬的看和行禮，謝奚見他正在理賬，讓他不必驚恐。

見他一直跟著，揮揮手讓他去忙，不必理會。

謝伯邊走邊說：“小娘子要買什麽，老奴陪你去。”

謝奚問：“生意看著……”

謝伯不在意說：“今年年景不好，去歲江南遭災，蠶價格一漲再漲，今年年景又不好，綢價格奇高，郎君本計劃年中後就能回來，結果西北有事耽擱了，郎君怕要是回來，明歲就徹底沒了生路。”

謝家的生意已經這麽艱難了？。可真是神奇的一家人。有點懷疑這個家境，看起來富貴的家底有點虛啊。

路過胡姬的酒肆，胡姬發辮披肩，皮，五立，容明豔，見了喜笑開招攬：“小郎君……”

謝伯看的大驚失，忙揮開胡姬的手，護著穿過酒肆，眼饞的回頭衝胡姬歉意的笑笑，跟著謝伯在西市橫掃一圈，確實買到了很多新鮮的東西，可惜冬日的蔬菜價格驚人，比較安的是買到一條豬後。

謝伯忍了一路，又想勸說，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的謝奚忍俊不。

晚上回去，特意要吃麵，指揮王媼把豬切碎，自己手炒澆頭。

熬出油，花椒、八角、蔥、薑、蒜下鍋香，大火將臊炒至變，加醬出香，味道竄起來，整個廚房裏都是濃鬱的香味。

謝昭下學回來，站在廚房門口興的問：“什麽東西，這麽香？”

謝奚問：“這麽早就回來了？”

謝昭和並不悉，隻知道是姐姐。乖順的說：“今日夫子要去整理書庫，就讓我們回來了。”

謝奚見他小蘿卜頭一個，還有禮貌的，哄說：“乖乖坐好，等會兒吃麵。”

鍋裏加湯，將泡發的幹貨切碎，放鍋裏煮，濃濃的末臊子，待出鍋加一把蔥碎。

看著就很味。

果然豬就是不可缺的味。

晚上的麵食確實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評。

這裏還沒有炒菜，豬羊也不過是燉或者烤，再加上謝家給兒子買了個散，自覺已不是商戶，有點講究了，所以不怎麽吃豬。

家裏各野味倒是很多。

晚上大家見謝奚指揮的晚飯確實比王媼做的湯餅味。

陸伯言：“小娘子還是和蘇州時一樣的活潑好。”

謝奚每見他提起小娘子，就心裏惆悵，他的小娘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而被困在這裏回不去。

謝昭和坐在的房間裏，謝昭吃的滿醬，兩眼發亮。

謝奚很懷疑王媼說的，謝昭吃做的飯。

小蘿卜頭吃了整整一碗，問：“我還想吃。”

謝奚哄他：“晚食不能吃那麽多，喜歡的話，明晚繼續吃這個。”

謝昭著肚子滿足的癱倒在胡床上。

謝奚問：“你作業做完了？”

小家夥兒哀歎一聲，坐起哀怨的看著。

謝奚看的失笑，說：“我晚上也要看書，就在我這裏看。”

小家夥看起來很高興，匆匆跑回去拿筆墨去了。

過幾日就了臘月，進了臘月禮儀就多了，看樣子今年那位經商的郎君不能回來過年，那個大郎也去奔前程了，古人的離別總有種時過境遷的覺，不同現代人來去自如。

謝伯王媼好像對大郎不能回來一點都不意外，隻覺他在外有大好前程，就算多年不見也是正常。

倒是便宜了一個，一家子就一個主人。

臘八開始謝伯和陸伯每日出去，采購過年祭祀用的東西，回來後就開始裏裏外外的灑掃，阿月年紀小被王媼拘在邊做活。

隻有謝奚最閑，所以就負責出主意，每天教阿月做吃食。

第日原本吃粟米飯，大清早謝伯要去采買，陸伯送謝昭去書院後回來留在家裏負責灑掃，謝奚想自己下廚，見王媼在做祭品，就和阿月兩個人負責早食。

前日買的豬後還有，想做紅燒，但是沒有糖，有醬其實也能做，心想等過幾天有時間了，要搞點糖。

把豬切塊，焯水後，下香料，將下鍋翻炒，加醬翻炒，一直到味飄香才加水，文火慢燉。

阿月負責燒火，坐在灶前直呼：“好香。”

因為沒有蔬菜，西市倒是有賣的，但是沒有一樣是能買得起的。索回來就生了一缸豆芽。

豆芽炒，外加一個蛋湯。

這裏一日兩餐，吃三餐主要因為於起的太早，離午飯太久等不到就會吃點撒子，這也是在西市買的零。

午飯時謝伯回來，嫌一個人麻煩，讓陳伯打了張長桌放在廚房裏，廚房連著正堂有個小廳，視野寬闊，門窗打開，是個吃飯的好地方，

坐在上首，吃了的並不多，催陸伯謝伯先吃，幾人不肯，王媼驚呼：“怎可如此沒規矩。”

謝奚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淡淡說：“既然我是主子，我說的就是規矩，冬日天冷，就在廚房裏吃飯。”

王媼想多，又不敢開口，想謝昭不在下午才回來，謝奚也不理。

阿月端出一盆紅燒，謝奚招呼：“主要是我試了新菜，你們都來嚐嚐。”

豆芽炒清脆爽口，簡直讓倍親切。

王媼端出粟米飯和蒸餅，為難的坐在下首。

幾個人圍坐在桌上，謝奚坐在上首，看著這一桌人有點小期待，嚐了口菜覺得味道還不錯。

謝伯嚐了口紅燒，驚呼：“小娘子，好手藝！”

王媼嚐了口紅燒，大概覺得確實比做的好吃，一直點頭並不言語。

陸伯則更喜歡豆芽菜。

阿月嚐了口菜驚呼：“小娘子，真真好吃。”

反而謝奚沒吃多，在計劃開春在後院裏種點菜，換點花樣。

頹了一個多月，已經認命了，確信是真的回不去了。

要紮在這裏了。

阿月對簡直五投地，能看書寫字，又會廚藝，比尋常閨閣小娘子膽子大得多。阿月見過坊裏的小娘子們，大多閉門不出，但是從蘇州來的小娘子，來了之後水土不服睡了幾日，再之後穿上郎君的服，日日出去閑逛。

反正和尋常小娘子不同。

臘八之後祭灶，謝奚不懂這些，隻覺得好奇，看著王媼和隔壁鄰居討論祭祖灑掃事宜，隻聽不說。

坊靠東，離東市近些，王媼在際上很有一套，誰家長短說的一清楚。尤其郎主將謝昭給他們養後，越發的勁兒勁兒的，對上鄰居的葛娘子更是端著態度。

鄰居的葛娘子見謝奚一男裝站在門口，笑問：“好俊俏的小郎君，你家郎君歸家了？”

王媼大概與相，失笑道：“郎君今年大概不能歸家，這是我們家小娘子，從蘇州來，郎君再三囑托照顧好小娘子。他年後歸家。”

葛娘子驚訝的瞧了幾眼謝奚歎道：“小娘子怎這副打扮？這就是那個定了長興坊的陸家三郎的小娘子？”

王媼見陸益之聲名顯赫，怕人詬病謝奚，忙說：“我家小娘子青春年，最是活潑。父兄不在家，偶爾出門辦事。“

葛娘子還是覺得有些出格，夫家在崇仁坊開旅店，家裏一子一，據說兒子定親的郎年病逝，之後一直沒有再定親。

謝奚聽了幾句覺得無聊，和謝嬸擺擺手，出門上街去了。

既然回不去，就要想想辦法，怎麽在這裏活下去，總不能真和十幾歲的青春期稚小男生結婚。

都說長安城千百家似圍棋局，十街如種菜畦，現在隻悉去西市附近的路，坊太多，本記不住名字，走遠定會迷路，像探索迷宮一樣，一點一點的悉地圖，每日回家會繪製一點地圖，結果今日走的遠了，所以回來的有些晚。

進了坊就看到坊門前幾人湊在一起朝坊裏指指點點，坊裏有位仁兄據說是在京兆尹的衙門裏當差，得他的照應，坊裏一直都很太平。疑的向裏走，進了巷見自家門戶大開，葛娘子領著仆婦站在門口張，見進來，誇張的尖喊：“喲，謝小娘子終於回來了？”

聲音非常的刺耳。

謝奚看都沒看，徑自進門去了，穿過中門，見中庭裏幾個五大三的莽漢圍在一邊，最前麵站著一位中年男人，馬臉無眉，肩骨無形，看著不大像是個健康模樣，一雙三角眼盯著上下打量。

謝伯王媼護著謝昭站在前麵，隻有陸伯和那人對峙，但看著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謝伯夫妻站在陸伯後一臉憤慨，但看樣子毫無辦法。

先問：“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