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日,盧家人就進城了,崔鄴短時間沒有看上合適的宅子,就先在崇德坊租了一個,雇了一家人看宅子,盧兆林攜一家人來長安,也是為了生計,來投奔崔程,盧家這些年過得很艱難。
一大早崔鄴就在灞橋等候,盧家一行人從水路至東都後,換馬車。行李並不多。以至於崔鄴一眼就看到了盧家一行人。
盧兆林四十歲許,人生的高瘦,看著麵相嚴肅,有些固執,一長衫一看就像個讀書人,見了他,仔細的打量,問:“可是柬之?”
崔鄴禮貌的行禮後說:“是,母親在家等舅舅多日了。”
盧兆林妻子姓李,是範本地人,看著麵相比盧氏麵老一些,想來這些年過得辛苦。
盧兆林的兒子,盧辨比他大一歲,一直讀書,但是沒有考到什麽功名。傳了盧家人的高瘦,溫和有禮,妻子和盧兆林的兒盧瑜坐在後麵的馬車裏。
崔鄴也沒有多問,帶著人將盧家人的行李搬進宅子裏,和盧兆林說:“舅舅一家勞頓,這宅子是母親早就準備好的,你們剛到先休息吧,我明日再過來,需要什麽盡管和他們說。”
李氏滿麵激,抱歉的說:“明日上門去看你母親。”
崔鄴是個現代人,並不迂腐,盧家人的窘迫很明顯。他笑說:“母親盼著你們很久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舅母不必客氣。”
他回來給母親報信,盧氏一早就等著,崔鄴見焦急,問:“母親若是不放心,隨我過去看看。”
盧氏隻覺得他簡直異想天開。
崔鄴對這些規矩無所謂,勸說:“隔壁坊新修了一座萬佛寺,供奉的是地藏菩薩,你去上炷香。我去和阿婆說一聲。”
盧氏總能被他說的心,崔鄴催:“我回來的馬車還在門口,讓清華隨你去,我有些禮之前沒來得及拿。”
盧氏嗲怪的嗔了他一眼,拗不過他的執著,匆匆跟著清華上了馬車。
崔鄴則自己去了崔老太太的院子,崔老太太並不管家事,也不奢侈,整日侍弄花草。見他來了,問:“這些時日不見你,又在忙什麽。”
崔鄴也不謙虛,實話說:“忙生意,河西道上不太平,和父親說了一聲。”
崔老太太問:“聽你母親說,你舅舅一家來了都城。”
崔鄴:“今早剛到,我哄騙母親過去看舅舅了,很想念舅舅。”
崔老太太笑著回頭看他,問:“你這樣揭你母親的短,就不怕我為難?”
崔鄴笑著扶著那株山茶,不在乎的說:“咱們崔家沒有那些拿人心的規矩,親倫理,人之本。祖母定是同意的。”
崔老太太回頭定定的看著他,仿佛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看了很久,才說:“柬之,別怪你父親。不管將來你們兄弟幾個前程如何,不要怨恨你父親。”
崔鄴沒資格,隻說:“我誌不在功名。”
崔老太太卻說:“柬之,我知你誌向,也清楚,阿城和阿律多不如你。但阿城是你長兄,你們手足不可生分。”
崔鄴保證:“我保證,不會和兩位兄長有任何嫌隙。”
崔老太太像是歎氣一樣,有些無奈的手拍拍他的手臂,自嘲:“瞧我,糊塗了。”
但也沒說糊塗什麽了。
崔鄴和講起西北的風土人,講起的家鄉湖州的風。
直到午後,盧氏才回來。
滿臉喜氣的盧氏直奔他的院子,進門就說:“柬之,你舅舅瘦了好多,我都沒想到,他蒼老了這麽多。”
崔鄴安:“以後舅舅就住在長安城裏,你想哪天見就哪天見。”
盧氏心激的想哭,和他說:“父親去世那年,我嫁到長安來,再沒見過他們……”
崔鄴聽過那位外祖父的故事,扶著盧氏坐下,安道:“阿公有他的道,帝師一生奉主,那是他花費心教出來的學生,你別怪他。”
盧氏哭的淚流滿麵,像是把憋在心裏的話一次說完,哭著說:“我懷著你,聽到父親沒了,他開了城,自請謝了首級,他自小對我們兄妹耐心好,我做夢都沒想到他會不在了。”
崔鄴由著哭,等哭夠了,崔鄴商量:“可以給舅舅在書院裏找個差事,我去托付二伯一聲,舅舅想來不會我的接濟。你和舅母多走。”
盧氏止了哭,對舅舅的安排沒有主意,全憑崔鄴做主。
崔鄴去找崔浩,崔浩正在宴客,門下省樞院裏的學士,通文律,崔浩驕傲的給客人嚐了崔鄴送他的西瓜。
豪爽道:“此可謂夏天解暑魁首。”
崔浩正得隨從通報,崔鄴來了。
崔浩起大:“快他進來。”
崔鄴進門就見那位友人吃得滿水,一臉新奇和驚豔。
崔鄴笑說:“吊在井裏,冰鎮後,口味更佳。”
崔浩已經不複年輕時的桀驁,昔年名貫長安城的崔二公子已人到中年。
崔浩一聽難得開懷道:“柬之總能找到新奇的東西。此大善。”
崔鄴順著說:“這可不是我找到的,西郊外有個農莊專門種這個。莊主極善農道,已經開渠種稻了。”
崔浩好奇的問:“是不是你五嬸娘家的人?”
崔鄴默認。
崔浩想起那個味道絕奇特的蛋糕,由衷的說:“那小娘心思極巧。”
那位友人對西瓜簡直不釋手。
崔鄴繼續說:“瓜期隻有一個月,在暑氣最盛的時候,過了這一個月,要想再吃,就要等明年了。”
崔浩被他這麽一說,莫名有種迫。
一直待友人走後,崔鄴也不客氣的說直說:“我舅舅初來長安,不知書院可有教習的空缺,不必多有聲名,安穩即可。”
盧家詩書傳家,曾是清貴名門。
崔浩滿口答應:“我過兩日,給他寫封信邀請他進書院講經義。”
“那就謝二伯了。”
崔浩有些唏噓:“盧兆林年時,詩書一絕,轉眼我們都已經這個年紀了。”
崔鄴見他惆悵,道:“待我改日再給您尋些新鮮吃食。”
崔浩笑的滿臉喜氣,問:“你父親可是給你回信了?”
“回了,告誡我自省其,不可惹事。”
崔浩聽的忍著笑說:“子廉這個格。總是這樣。”
但並未對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多言半句。
謝奚還不知道,的西瓜在太池的宴會上,了最矚目的一。
崔浩隻說偶遇郊外農人種植,獻給聖上。
聖上年歲和崔程相當,不如崔程獵獵殺氣,但氣質尊貴,更有上位者的威儀。嚐過西瓜後,讚道:“民生百態,皆是如此。”
西瓜自此一舉名。
崔鄴派人替謝奚看著西瓜地,怎麽賣西瓜,他有了大致章程。
謝奚對做生意不太開竅。看了他的信,雲裏霧裏的,半懂不懂。
崔鄴這幾天要照顧盧家一家。
盧家阿圓是個十五歲的,圓臉白,看著健康活潑,大概盧家人和說了他是的定親人,有些害。
崔鄴在一種頭疼又夾雜著愧疚的心中,帶著阿圓回了崔家。
為了給小姑娘一點威嚴,從頭到尾都沒有和說話。
盧氏強要求他帶著阿圓去街上。
一想到他要被迫娶一個十五歲的初中生,就覺得自己造孽。
實在無法,他就帶著阿圓去了謝奚那裏。
謝奚正在院子裏移栽韭菜,吳媼嫌棄韭菜生的細,在理係。順帶替吳媼收拾菜園子,抬頭遠遠見崔鄴騎馬在前,後麵跟著一輛馬車。
蹲在地上還在好奇馬車裏是誰。
見他進了院子,趕車的人起簾子,一個十四五歲的下車。
謝奚站起,問:“你這是?”
謝奚一男裝,像個俊俏小郎君,阿圓見了他,害的站在崔鄴後。崔鄴真有點難以啟齒。
謝奚看著他一張便臉,突然就明白了。
漸漸的笑起來,越笑越開懷,笑的山呼海嘯,問:“你這是,帶著人和我耀武揚威來了?”
崔鄴手扶額,一直等笑夠了,才說:“和你說正事,你像點樣子。”
謝奚一邊笑脖子要看阿圓,問:“這位妹妹,什麽名字?”
阿圓見他像個登徒子一樣,怒斥:“你放肆。”
謝奚樂不可支,崔鄴阻止道:“你差不多行了。”
謝奚自己說:“和你的崔哥哥來這裏,不用拘束,就當是自己家。”
說完眉弄眼的笑話崔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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