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擇遙搶過那包藥丟進垃圾桶,打開自己買來的醫藥箱,“吃我的。”
程璃在他背後小小聲吐槽:“稚。”
他心裏再不舒服,沒開封的藥總是無辜的吧,扔了怪可惜的,打算等他走了,再撿出來。
許擇遙早就料到,直接把垃圾桶裏麵的袋子打結係,放到門外,一點機會都不給留。
“許總,你這是資源浪費。”
許擇遙潔癖發作,立刻去洗了三遍手,然後把水壺裏裏外外洗幹淨,煮好開水再晾溫。
程璃乖乖吃了藥,很快就湧上困意,眼皮直打架,推推許擇遙的手臂,“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冒的影響,說話時帶了糯糯的鼻音,撒似的,不覺中得他心口。
許擇遙忍不住用手背了下的額頭,一即分,確定沒有發熱,略微放心些,但還是抱著一線希,低聲跟商量,“讓我留下來行嗎?”
程璃當時就嚇神了,“留下來?!”
他忙解釋:“你安心睡,我就在沙發上坐著。”
程璃加速把他趕到門口,“那我就不可能安心了!”
開門前,許擇遙想起藏在衛生間時,聽到沈傾臨走前說的那些話,什麽選擇題,不要太早下結論,堵心的火又熊熊冒上來。
他忽然抵住門板,轉過居高臨下看著,表很嚴肅,“程璃,回答我一個問題,說完我就走。”
程璃抬頭,湧出的淚再次糊了滿臉。
一雙眼睛波盈盈,又又紅,像隻可憐的小兔子。
他那點嚴肅撐不住了,低歎了口氣,忍住想把人裹進懷裏的衝,“比起沈傾,你有沒有更適合的男主角人選?”
程璃抹抹臉,果斷搖頭,“真沒有,書裏寫男主角陸嘉藍男生相,既要漂亮,還得威武霸氣,單說外形,就沒有比他更切的,更別說演技了。”
說完意識到自己又把沈傾誇了一回,趕補充,“就事論事啊,我說的是角!”
許擇遙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垂著眼簾沒說話。
程璃有點奇怪,某種念頭電火石間在腦中劃過,“等等——剛才我要是回答有呢?”
許擇遙這下開口了,嗓音低沉,擲地有聲,“那就馬上換掉沈傾,無論賠多違約金。”
程璃頓時神一凜,他下來的眼瞳漆黑冷肅,深不見底,沒有半點玩笑。
“……算了,去睡吧,”許擇遙知道不會鬆口,想手再,程璃甚至覺到他的溫和氣息已經近在咫尺,皮都反地微微發起來,他到底還是不敢逾矩,垂了下去,“晚上有任何不舒服,隨時找我。”
門關後,程璃停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落鎖回到床上,是虛弱想睡的,腦筋卻意外的清楚。
大概去年,微博上有個影響力很大的娛樂八卦營銷號,曾經發起過“如果《暴君嘉藍》影視化,你理想的男主角是誰”這類的投票,程璃也湊熱鬧,投給了沈傾。
雖然那時還沒跟沈傾正麵接過,但他始終都是程璃眼裏的不二人選。
沈傾來演,才能最大限度全原作,換誰都不行。
剛才許擇遙的意思,難道是知道心裏屬意沈傾?甚至說——定下沈傾演這個角,是因為的想法?
不可能吧……許擇遙就算對再興趣,也是最近才開始的事,《暴君嘉藍》男主人選定的早,那個時候,許總應該還不認得是誰。
程璃翻了個,蜷進被子裏,很快迷迷糊糊睡過去。
結果做了噩夢,夢裏看到許擇遙氣呼呼拿小鞭子要,一邊甩鞭子,還一邊委屈的淚眼汪汪,“讓你忘了我!讓你忘了我!”
抱頭逃竄,默默糾結,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程璃一覺睡到天大亮,睜眼時夢就忘幹淨了,按開手機一看,時間正好跳到上午十點,有一條許擇遙發來的微信。
許:董憲那邊我請過假了,你休息一天。
程璃驚出一冷汗,急忙把電話給他打過去,開口發現嗓子啞的厲害,“你怎麽跟董導說的!”
“讓我喜歡的人傷冒,是不是不想拍了。”
“喂——”
“……我說給你安排了一場線上活。”
這還差不多,程璃嚇僵的鬆弛下去,又綿綿進被子裏。
許擇遙那邊傳來開門聲,“我過去給你倒水。”
“你別來,”程璃意識又迷離了,“機會難得,我再睡會兒。”
等到下午再醒來時,已經元氣恢複,神清氣爽,除了肚子之外,一點病都沒有,許擇遙那邊早把餐預定好了,吃飽了一頓之後,耐不住寂寞,穿好大就要去片場。
“今天不用去。”
“什麽線上活能請假一天啊,現在去比較真實。”
“你就不能多考慮考慮?”許擇遙不滿。
“能啊,”就是胃口,程璃仔細回味了一下剛才的飯,“吃得太清淡了,等過兩天好徹底了,我請你去吃頓重口味的。”
請他吃飯?許擇遙說不出話了。
程璃朝他眨了下眼睛,“所以說,你要乖。”
沒了攔路大魔王,程璃神飽滿地投拍攝,往後幾天沒有惡劣天氣糟心配角,進展格外順利,雙主的另一位,蘇青鸞的演員薑檀檔期排好,也快進組了。
薑檀進組前,程璃的網劇到了正式開播的日子。
下午六點正式上線,可惜程璃有夜戲,拍到九點以後才收工,妝都來不及卸,先跟雲盈要來手機,上網刷評論。
這部網劇自從冠上意影視投資的名字,那價和關注度明顯不一樣了,沒開播前就預熱了幾波,反響比想象中更好,完全不是當初窮到吃土的撲街樣。
雲盈臉上激得通紅,拉著程璃的手直搖晃,“姐!這次厲害了!現在微博上好多有名的大v都在轉你的表包!”
哈?程璃震驚,表包?!
前兩集還是酷帥狂霸拽的邪教魔,人設響當當,表沒崩啊。
張地去刷了才放下心,還好還好,都是耍帥鏡頭,拎著酒壺吊兒郎當,或者沒事閑的撥山下小妹子那些,配的詞也是“過來給爺親一口”、“這酒不行,來箱二鍋頭”之類的。
“姐啊,我看這回要,”雲盈想起當年在網劇劇組的慘日子,“太不容易了,晚上咱出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程璃“噓”了聲,“低調,低調。”
低調,趙導不低調,電話打過來,接起來就聽到一聲嚎,“程程,上線三個小時,點擊已經超過我們之前定的24小時目標了!”
“這是要的節奏!哎呀多虧了許總安排的宣發團隊,真的太厲害了!”
程璃快步走到安靜的地方,“宣發是許總安排的?”
“是啊,”趙導樂得開了花,“要不然憑我的本事,上哪找那麽牛的團隊,連播放平臺最後都是意影視出麵談攏的。”
他連連歎:“這回可真是抱上了一條金大啊!”
程璃心複雜地回片場,拍拍雲盈的肩,“小丫頭,今晚別慶祝了,改天我再帶你吃好的。”
雲盈問:“你要去幹嘛?”
程璃神兮兮地笑,“有條金大,需要憐一下。”
門對門住了好些天,程璃還是頭一次主去敲639的門,腳步聲很快響起,以為會看到睡前穿著家居服的許總,沒想到他上襯衫平整,短發向後梳得整齊利落,儼然在辦公現場。
許擇遙眉宇間那些銳利在看到時自化,聲音低,“進來。”
他的筆記本電腦開著,旁邊放一杯咖啡,桌上有幾頁打印出來的文稿,程璃正想說話,就聽到音響裏傳出人聲,“許總,隨後我把方案發給您,有問題我會馬上更改。”
程璃捂住,原來這麽晚還在線上會議?
打了個手勢,準備先走,許擇遙手攔住,“很快。”
然後程璃就坐在沙發上,優哉遊哉欣賞了許總威滿滿的日常形象,最近習慣了某種大型犬屬,再看到他氣勢淩人的樣子,倒是有點新鮮。
興致聽著意影視最近重頭的投資計劃,幾位當紅藝人接下來的新資源,甚至還有個紅小鮮的被狗仔拍到需要急公關,的八卦之心得到大大滿足,還沒聽夠,許擇遙已經切斷了信號,關掉電腦。
他走過來,眼裏閃著一點小芒,“我工作結束了。”
程璃托著下,發現他竟然能秒秒鍾切換屬,真是越看越可,笑意不自覺地加深,“許總,你是不是在期待什麽?”
他工作時蹙的眉頭舒展開,反問:“我可以期待嗎?”
“可以,誰讓你是閃閃發的金大呢——”程璃站起來,朝他勾勾手指,“走吧,請你吃宵夜。”
山影視基地近年來劇組多,也接待遊客,周邊配套的小商圈還算紅火,有幾家日料店,程璃提前在網上看了地址,選出地點最僻靜的一家。
沒想到雖然人,老板卻是個娛樂新聞好者,在大堂裏直接播電視,從地下曝到出軌拍到證據,連番轟炸。
程璃無奈地拉著許擇遙進了最裏麵的小包廂,剛坐下來想喊老板點菜,就聽到娛樂八卦切換了一條,竟然是條格格不的財經新聞——
“據最新消息,寧世集團董事長顧峻因涉嫌稅、走私等重大問題,正在接公安機關調查,以寧世集團的地位,消息一經傳出,迅速在各界引起轟。”
主持的語速快而清晰,“而顧峻的獨,正是我們非常悉的當紅小花顧霜寧,說起來,顧霜寧最近真是流年不利,此前盛傳試鏡《暴君嘉藍》時,被意影視高層公然驅逐,現在最強的後臺又出了事,我們的記者剛剛聯係過顧霜寧的經紀人,表示暫時不做任何回應……”
程璃把門拉上,聲音頓時小了很多。
耳朵裏還回響著剛才的新聞,想起這些年跟顧霜寧之間恩恩怨怨,不看向正在認真翻看菜單的許擇遙。
他長睫低垂,神平靜,好像全然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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