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汀做了個夢。

都說夢裏，人才能發泄，再怪陸離，都沒人管你。

但就是看不清，記不住。

然後，就醒來了。

一睜眼，腦中空白一片，盯著天花板看了半天，腦子裏先是一片，然後逐漸形，周以汀捂住眼睛，神平靜地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裏，也不想麵對一屋子的親戚，還有電視裏熱鬧又無聊的節目，都與沒有關係。

然後，跟著盧笑歡，還有學校裏一幫混混跑去年了，他們玩法可真多，第一次喝酒，他們不停地給灌酒，喝了很多很多，但並沒有醉，的酒量很好，裝醉無非是不想再喝了。再然後，好像他們在打賭，誰來付錢，付錢的人，其他人無條件答應這個人做一件事。

中了簽。於是，就給通訊錄裏的那個人打了電話。於是，繼續裝醉，把那人騙來。路上可勁折騰他，然後，就被那人送到了一住所，進屋後就睡著了。

周以汀猛地起，又立馬扶額，等這一陣暈眩過去後，臉蒼白地下床，這才發現自己上被人換上了一套睡，下意識了自己的口，BRA還在。

是誰給換的服？

周以汀立即四尋找的服，很快看到它們被整齊地疊放在床角。想都不想，趕換回自己的服，隨即來到門口，深吸一口氣，飛快地打開門。

客廳裏空無一人，一切都顯得異常平和，除夕歡鬧過後的朝過窗簾隙，靜靜地在地板上灑下一縷束。釘在牆上的時鍾，正指向十二點。

這裏江辻烈的家嗎？

周以汀謹慎地在客廳裏轉了圈，發現還有兩個房間，房門閉著，每一扇門都敲了敲，無人回應。

心這麽大，把一個人放家裏？

在沙發上坐下，從兜裏掏出手機，尋思給江辻烈打個電話去，可手機屏幕漆黑一片，早就沒電了。

就在琢磨著找充電線的時候，大門一陣靜，有人從外頭打開門。

周以汀與來人視線相遇，全都愣住。

“你是誰？”

“你醒了。”

兩人均保持著當下的姿勢，大眼瞪小眼了一會，門口的生率先反應過來，鞋進門，邊走邊說：“浴室裏準備了洗漱用品。”說到一半，打量了下周以汀，發現已經換上了自己的服，於是改口道，“換洗，也有新的，你想要換隨便拿。”

周以汀盯著，看自如地將家門鑰匙丟到玄關櫃上的一隻小象模樣的碗裏，手裏頭一大袋東西擱在儲架上，隨後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又走出來，手裏多了兩隻杯子。

“剛起來，先吃點東西，我平時不吃早飯，家裏沒什麽東西。”生指了指餐桌，一袋切片麵包。

“沒……”周以汀如實回答，不問道，“你是？”

生咽下一口水，忙道：“哦，忘自我介紹了，我是阿烈的姐姐，這是我家，他昨晚……哦，不，應該是今天淩晨，突然跑到我這，把你丟給我。”衝周以汀抬了抬下，“你上的服是我換的，怕你睡著不舒服。”

周以汀大概搞清楚狀況了，忙跟道謝。

江辻夢淡淡道：“一會阿烈來了，你謝他吧。他剛給我電話，已經在路上了。”

暗暗打量著周以汀，小姑娘現在看上去安靜，完全沒昨晚那瘋勁，著江辻烈不放，死活不讓他走。自打娘胎裏出來，就沒見過自家弟弟這麽憋屈過，背著一個姑娘，鐵青著一張臉，淩晨站在家門口，想發又強忍著的表，非常彩。

嗬嗬，太有意思了。這小姑娘什麽來頭，能死死住阿烈，江辻夢惡趣味地散發著腦。誰知道，家弟弟一眼就看出平靜的外表下，猥瑣的心思，一句話就把那些胡思想打沒了。

江辻烈嫌惡道：“想什麽呢，高中生，未年。”

江辻夢：“……”

周以汀問道：“江辻烈把我送到這裏的？”

江辻夢回神，不由詫異，這姑娘還真敢。

“是啊，他說不好帶你回家，更不方便帶你去酒店，隻好放我這。”

“哦。”周以汀聽了解釋，覺得邏輯上沒什麽問題，默默點了點頭，末了，記起道謝，“謝謝，打擾你了。”

江辻夢是個漫畫家，經常晚上趕活，養了熬夜的習慣，他們來的點，還沒睡，說不上打擾，隻是，實在好奇這個生的份，那個臭弟弟把人丟下就走了，好像晚走一分鍾，睡一會功夫，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還不知道你什麽？”江辻夢從購袋裏拿出一罐牛遞給周以汀，先自我介紹，“江辻夢。”

“周以汀。”

“周以汀。”

江辻夢下意識重複了一遍，莫名覺得這個名字很悉，嘀咕了兩聲，猛然想起什麽，回看向周以汀。

就是這個生嗎？阿烈一直在償還虧欠的生。

江辻夢作為江辻烈的姐姐，對這個弟弟很了解，從小個很強，跟父親鬧翻後，全靠自己在外頭打拚，為了所謂的夢想，付出了太多旁人無法理解的艱辛。車隊出人命的事鬧得很大，父親得意洋洋地等著他回家求饒，可偏偏這個弟弟一聲不吭，一個人默默把事理了，縱使在麵前，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跟這個姐姐，隻字不提自己遇到的糟心事，實在人又無奈又心疼。

江辻夢著水杯，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表，小姑娘可憐，一夜之間沒了父母，但那個傻弟弟也慘的。

周以汀默默嚼著麵包，把江辻夢打量了個遍，這麽看起來，姐弟倆確實像，江辻夢素麵朝天，可還是滿臉寫著二字，加上四肢修長，穿著一件居家服，是把那點土氣變了氣質。唯一的區別，就是江辻夢比那個弟弟，看起來平易近人多了。

兩人各懷心思，拿食掩飾著，江辻夢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估江辻烈快到了，說道：“阿烈一會就到，他帶你去外麵好好吃一頓中飯，我回頭要出去，家裏也沒準備什麽菜。”

周以汀麵乖巧地點點頭：“好啊，謝謝姐姐。”

江辻夢看著清醒狀態下的小姑娘，歎了口氣，遭得什麽孽哦，這麽漂亮的姑娘，得是抑了多痛苦，昨晚才會發出那樣的緒。

門鈴在這個時候響起。

“大概是阿烈到了。”

不一會兒，江辻烈出現在門口，和淩晨比起來，大概是睡飽了，黑短發很神，除了臉有點白，神不那麽難看了，見到姐姐還很自然地笑了下，把手裏的兩隻袋子遞過去，像是一些年貨。

周以汀第一次見他穿運外套，高長的優勢盡顯，看起來就像是象牙塔裏的大學生，想起來，江辻烈今年好像才二十五歲，在他們這幫高中生眼裏已經是老人了，可他在社會上不過是新青年。

隻不過，這位新青年進門後，一個眼神都沒給周以汀，顧著和姐姐說話，隨後幫著把東西拿進廚房，廚房門半掩著，江辻夢一進去就拍了拍江辻烈的肩膀，衝門外抬了抬下：“醒了，好像還有點懵，昨晚應該是喝多了，你一會脾氣收著點。”

江辻烈：“……”

他還什麽都沒做呢。

“我會把送回去的。”

“是……出事故的夫婦的孩子？”

江辻烈應了聲，不想多說。

“可憐的。”江辻夢觀察了下弟弟的臉，“生在這個年齡段，很容易叛逆，正是形三觀的時候，沒了父母，心得遭多大的創傷，這麽想，昨晚那樣子，也能理解。”

從旁觀者的角度而言，害最深的人，就是周以汀，江辻夢隻是以一個經曆過高中青春期的過來人，說出自己的看法。

江辻烈低著頭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聽到姐姐的話後，沒有反駁。

一場意外輕而易舉地摧毀了一個家庭的幸福，不論他現在遭了多大的打擊，跟周以汀相比，確實不是一個層麵的傷害。

周以汀吃完麵包，無事可做，朝廚房門的隙探去，猜測著姐弟倆避開在裏頭流著什麽。

隻是，江辻烈很快從廚房出來，這回倒是給了一個正眼，他在廚房門口略作停頓，視線掃過周以汀看起來很無辜的臉以及桌上空著的餐盤，隨即走到麵前的位置坐下。

這人看就沒給過真的笑臉。

江辻烈搭在桌邊的手，輕輕扣著桌麵，有意無意地敲了幾下，麵無表地看著周以汀。這男人不笑的話，麵相刻薄得很，瞧瞧那眼睛，總斜眼看人，天別人欠他多還他的樣子，還有那鼻梁骨，突起一塊，看上去就不好惹，還有那，嘖嘖，薄的人最寡淡，十足的薄人。

周以汀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不聲不響，在腦中把江辻烈的相貌批得一文不值，就是不開口，等著他說話，兩人陷了一種奇怪的角力。

江辻烈哪裏看不出這些做作的小表，敲桌麵的手指突然停下，他放下手，搭在膝蓋上，語氣淡淡地問道：“清醒了？”

“醒了，以為自己被賣了。”

“嗬。”江辻烈冷笑，“你還知道危險，沒把腦子喝壞。”

江辻夢剛出來就聽到這句，不皺眉。

“我酒量很好的。”周以汀抬起下，氣勢不輸。

“未年喝酒，你還有臉說。”

周以汀兩隻手在袋裏，越發不在意地說：“喝酒怎麽了，又不犯法。”

江辻烈一早起來神清氣爽的腦子，又開始作痛了：“有本事不要給我打電話。”

“不好意思，不是沒本事，而是沒錢。”周以汀聳聳肩，“找叔叔你救個急，不正常的嗎？”

叔叔？

江辻夢在後頭不小心沒忍住，笑出了聲。

烈小爺：當了回叔，還真把自己坑進去了。

“起來，我送你回去。”懶得跟瞎掰，江辻烈站起來說。

“我要吃中飯。”周以汀仰著臉，大膽地提出要求，“我想吃火鍋。”

江辻烈轉過頭，一副你丫說什麽鬼話的神：“你不是剛吃過嗎？”

周以汀還沒開口，江辻夢已經過來了：“我家就剩點麵包，就吃了一片，一會我就要去老爸那，沒法做飯招待你們。”

江辻烈冷著臉看，說得好像有時間就能招待他們似的，就知道一個人住不會在意這些，他剛才過來的時候，帶了兩大袋食，把冰箱填滿了。

江辻夢拍了拍弟弟的後背：“阿烈，大過年的，別板著臉，出去吃一頓，沒什麽事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我剛給你轉了新年紅包，算我請你們的。”

周以汀笑嘻嘻地在旁湊熱鬧：“姐姐，謝謝你，你真是人心善。”

姐姐，半天不到，就得這麽親熱了。他是叔，江辻夢是姐，這輩分夠的。

江辻夢見江辻烈有點變黑的臉，又加了把油：“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給爸拜年？”

知弟莫若姐，江辻烈的大腦，自屏蔽“爸”，“老爸”，“爸爸”，“老爹”這些詞匯，低了嗓子，臉朝江辻夢，話是跟周以汀說的：“快點，跟我出來。”

江辻夢笑著衝周以汀招手：“走，跟他吃火鍋去。”

周以汀也笑著跟道別，一口一個姐姐，客氣得不得了，一轉頭，對著江辻烈哢嚓換臉，江辻烈心知肚明，懶得理會小姑娘的做作，幹脆別開臉，裝作沒看到。

江辻夢看著兩人各自凹著我最冷酷的造型乘坐電梯離開，莫名覺得好笑，真是很久沒看到阿烈孩子氣的樣子了，可又有點擔憂，回頭還是得好好找他商量下這個姑娘的事。

周以汀要吃火鍋，還要吃景區新開的網紅火鍋店。

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