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

陸明沒有看，徑直走到桂樹下，看著上麵的人，“下來。”

陸陌寒磨蹭了一瞬，乖乖溜了下來，一陣風似得卷了出去。

陸明轉離開，到了院門口又停住腳步，背著子道：“若是不喜，盡管遠離便是，何必戲弄他。”

“我沒……”

影已然消失。

長然咬著，氣沖沖進了屋。

翌日，長然坐在窗前繡花。

聽到桂樹下傳來沙沙的聲音，擡頭一看，便見陸陌寒蹲在樹底下，手裏拿個片葉子在地上來回劃著，見看過來急忙低下頭。

長然沒有理會，繼續埋頭忙自己的。

腳步聲傳來，斷斷續續，磨蹭了近一刻鐘，沒聲了。

長然眼風掃過去，看到他已到了窗前一步遠，姿勢奇怪的蹲坐在地上，擡頭看自己。

那張臉和陸明有七八分相似，棱角分明，鼻梁傲，隻不過陸明氣宇軒昂，神俊朗，他卻顯得翳冰冷，尤其是那雙利眼，時刻著野。

一想到陸明，長然便憤懣難平，自己好意接近陸陌寒，反被他視作別有用心，誰說他心坦，明磊落，分明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沒好氣的道：“看什麽看！找你大哥去。”

陸陌寒怯怯的往後退了一小步，歪著頭看，眼中似有不解。

“走啊！”長然啪的將繡樣拍在桌上，“嘶，”沒留意到了針尖，一陣刺痛，指尖起了個珠。

“姑娘……”逐月在一旁打掃屋子，聽見聲響忙放下手中活計往這邊走。

猛地被一道黑影晃花了眼，定睛一瞧，陸陌寒已將那繡了一半的絹奪了去撕碎片，狠狠踩了踩，竟有些孩子氣。

長然楞楞的看著他，尚未反應過來，落在邊上的繡花針又讓他搶了去，他似乎是想將針折斷，隻當是平常件，用力一，反倒被紮的齜牙咧，嗷嗷直，樣子頗是稽。

長然噗嗤一聲笑出來，心中沈鬱一掃而。

陸陌寒怪聲立止，目不轉睛的看。

“過來，讓我看看傷的如何，”長然笑夠了朝他招手，順帶對逐月道：“去將藥拿來。”

逐月含笑應了聲去了，陸陌寒卻是不肯往前挪一步。

“過來呀。”

他低下頭，眼風掃視了一圈，一溜煙又跑了，長然了幾聲也沒攔下。

逐月拿了藥過來，朝外麵張，“我看那針紮的可不淺呢，三公子怕是要疼個幾日。”

長然若有所思。

逐月出去將碎布娟撿回來，神頗是惋惜，府四姑娘的紅在金陵城可是最拔尖的，花紋式樣別致細，托幫忙描樣的世家夫人不在數，以前閨中時繡的幾個緞麵在名門閨秀中很是俏，連宮裏的貴人都說好呢，不過自打進了陸家便再也沒有過這些了，今日難得興起，卻是被三公子給毀了。

見托腮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什麽，逐月上前提醒，“姑娘，該用膳了。”

長然回神看，好看的眉峰緩緩舒展開來，風輕雲淡的問，“陸陌寒住在何？”

經過這幾日，逐月已經對的反常見怪不怪，回了個地方，見起，乖覺的拿了藥跟上。

陸府空曠廣大，人煙稀，是陸明五年前新建的，地理位置偏僻，周圍荒涼破敗，隻此一戶。聽說陸陌寒剛被找回來時見人便咬，形狀瘋癲，殺傷力強大，但凡接近他五丈之的人無一幸免，陸明不願意一直將他鎖在籠子裏，可也不能時時跟著他，不得已找了這麽個地方，好在還沒出城。繁華街道上的陸府老宅便留給了二公子陸斯呈。

也是因為陸陌寒，府裏沒有多僕人，除了守衛的侍衛，便隻剩幾個幹活小廝，丫鬟極，還是陸明迎娶永樂公主後公主帶進來的。

長然很在府走，上輩子到死也不知陸陌寒住在何，沿著回廊走了許久，眼見著周圍人越來越，連侍衛也沒了，不生疑，“是這裏嗎？”

逐月指著前麵，“就在那。”

半柱香後，總算是到了。

獨門獨院的一間廂房，四周種滿了樹，將房子圍了個嚴嚴實實，難怪從遠看不見，離的地方倒是真遠。

逐月上前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的，輕輕一便吱呀一聲自個開了，剛要說話，不知瞧見了什麽，整個人呆住。

☆、第4章兇相

長然聽大哥說過，二十多年前，陸明父親陸振川被封為鎮北將軍，奉命駐守北疆，陸振川夫人乃南王長，從小在軍中長大，英姿颯爽，膽識過人，皇上特許隨行。陸家軍鎮守北疆五年，邊防安穩，民生穩固，陸陌寒便是出生在那裏。在他三歲多時，先皇駕崩，皇權替，北周與越國趁機聯合進攻，南境北疆同時陷戰。

北周舉全國兵力，來勢洶洶，銳不可當，連失兩城後陸振川請求派兵增援，可惜遭到文阻撓，他們認為新皇剛剛登基，不宜大幹戈，大赦天下休養生息方是明君所為，而且南北同時開戰，糧草也是個大問題，皇上采納了他們的建議，主攻勢弱的越國，派使臣前往北周議和。

隻是使臣尚未到達，北周又一次發了大規模進攻，軍力懸殊太大，陸家軍不得已往後撤退，路過夷山時卻遇到北周埋伏，陸振川戰死沙場，陸陌寒也是在那個時候丟了的。

後來兩國議和，北疆五城歸北周所有，南郡主痛失子，鬱鬱寡歡，加上戰場傷未好好調理，不久便離世，當時陸明隻有九歲。

誰都沒想到，年後的他會讓北周軍聞風喪膽，不僅收回了失地，而且將親弟弟也找了回來。

聽說是在夷山找到的，找到時他與野為伍，兇狠野蠻，不通人語，若非那與陸明七八分相似的長相，誰也不敢相信他就是當年丟失的那個孩子。

這些長然都知道，但是知道和親眼看到顯然是兩回事。

陸陌寒在吃東西。

他半跪在地上，兩隻手捧著個大盆，將頭埋在裏麵吃的稀裏嘩啦，湯菜葉流了一地，樣子和牲畜類別無二致。

逐月不忍直視，拉了拉的袖示意離開，卻不肯走，狠狠瞪著那人，忍不住沖上去將盆奪了過來。

陸陌寒幾乎是立即低吼一聲撲了上來，長然猝不及防，被他撲倒在地，湯飯撒了滿。

逐月驚了聲，而他卻是隻顧著他的吃食，兩隻手在長然上抓，逮著什麽往裏塞什麽，還不忘惡狠狠的嘶吼，似是很生氣的樣子。

長然嚇得一也不敢，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沖，竟然從野裏搶吃的！

逐月想扶起來，可又不敢近前，畏畏的來回移步，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長然聲音直打，“陸，陸陌寒。”

作猛地停住，陸陌寒擡頭看了一眼，迅速離開，逐月趕過來扶。

長然雙發，沒有一點力氣，整個子靠在逐月上。

陸陌寒在墻角，眼神閃爍不敢看。

“姑娘，回去吧，”逐月幫著服上的殘漬道：“得趕快換下來才是。”

長然點點頭，扶著的手往外走，到門口時突然聽到一道奇怪的聲音，的極輕。

府養著一隻大黃狗，小的時候有次僕人沒拴牢，跑進後院傷了大哥，被小廝狠狠了一頓，它可憐兮兮的到躲，似乎就是發出這樣的聲音。

時間太久遠，長然記不大清楚，忽然間就想了起來，已經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轉過，正好見到陸陌寒正盯著自己，與視線一對，慌忙移開了，像是心虛的樣子。

“姑娘？”

長然咬咬，暗暗給自己鼓勁，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姑娘，你要做什麽？”逐月急道。

長然給一個寬的眼神，略頓了頓，繼續往前。

陸陌寒見過來，與以往一樣，後退，再後退，退無可退，幹脆整個人蜷一團，將臉埋在手臂間。│思│兔│在│線│閱│讀│

長然慢慢走到他前蹲下。

“陸陌寒。”

沒反應。

“陸陌寒。”

仍是沒反應。

長然想強將他兩隻胳膊掰開，他反抗了下，長然重心不穩，一屁跌坐在地上。

“姑娘……”

“別過來，”長然趕道。

陸陌寒見摔倒，緒似乎更加低沈，高大的軀的如同孩般大小。

長然再次掰他的手臂，他不再反抗，乖乖的垂了下來。

頭一次離得這麽近，長然很是張，不好意思仔細打量他，隻是盯著他的下顎道：“你，你以後不要那樣用膳，你是人，不是……。”

陸陌寒眼睛大睜，定定的看。

長然想了想，又道：“以後，我們一起用膳，可好？”

陸陌寒眼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

“你若願意，便……點點頭。”

他好像又變磐石了。

長然腳都發麻了，才見他緩緩地點了下頭。

回到小院，長然立即吩咐逐月準備沐浴，這一趟搞得自己疲憊不堪，好像打了場架似得，在熱水裏泡了許久才緩過勁了。

逐月拿了幹凈的服給換上，端出早已準備好的膳食，長然隨便吃了點便讓收了，臨走讓去吩咐膳房以後將三公子的飯都送到這裏來。

陸府之人大都武將出，沒那麽多規矩，飯食用品都是自己按點去領，隻有三公子的會命人特意送過去，陸明很吃膳房的東西，基本都是跟著長公主開小竈，長然也是，院子裏有個小廚房，平日裏就和逐月兩人，自己做很方便，偶爾興起時也會下廚，但若陸陌寒來這裏就不一樣了，以他今天的飯量來看，逐月做的那點東西都不夠他塞牙的。

禮儀，舉止，言行……長然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想著要改變他，就在說了那短短幾句話之後。

逐月忙完回來就見自家姑娘翻箱倒櫃不知在找什麽東西，屋子裏一團糟，塵封多日的嫁妝箱子全讓翻了出來。

“姑娘，你在找什麽？”

長然滿頭大汗，隨手抹了抹，剛洗幹凈的白臉蛋上留下一片灰塵，“逐月，我從二哥那拿的那本書你放哪了？怎麽到都找不到，難道沒有帶過來？”

“姑娘說的是什麽書？”

“唔，名字我也忘了，記載的是些習之類的，語言頗是詼諧有趣，我記得沒有還回去呀，難道二哥拿走了？”

逐月一頭霧水，“姑娘幾時和二公子借的書，我怎麽不知道？”

長然猛然驚醒，方才一著急忘了，那書是上一世時看的，好像是親三年後有次回府從二哥那借來解悶的，眼下進陸府才半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