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陸如苓一左一右坐在裏麵，忙低行禮，被長公主攔住。

“都是自家人，無須多禮。”

長然看看兩邊，犯了愁，與長公主坐在一不合適，可又不想與陸如苓同坐，正飛速糾結著，已被長公主拉著坐了下來。

陸如苓擡頭看了一眼，悶聲了句三堂嫂，再沒話了。

長然也跟沒話，隻回以一笑。

長公主帶們去的是廣林苑，皇家園林，風景秀麗，引人勝，長然第一次來這裏，不好意思表現的太吃驚，隻眼睛裏流出幾分新奇來，乖乖跟在長公主後，反觀陸如苓，卻是滿臉掩不住的興，一雙眸子轉來轉去，四下打量著。

這個季節花開的正好，一簇簇堆在一起，彩斑斕，姿態各異，遠遠去好像一群亭亭玉立的，隨風送來陣陣襲人清香。

長然極目遠眺，藍天白雲之下，萬裏花海不見盡頭，清風送爽，暖普照，心似乎也變得輕鬆明起來，忍不住帶了笑意。

三人隨意走了走，見不遠有張天石桌，便準備去歇一歇。

丫鬟早準備好了花果茶品，在一旁伺候著，陸如苓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心孩子氣些，沒坐多久便追著一隻蝴蝶跑了。

長公主慢慢抿了口茶，嗒一聲茶杯放在了桌上，長然心道，重點來了。

“長然，”卻是從未有過的喚閨名，長然楞了楞，看向。

“想來你也猜到了，今日約你出來是有些話想問你，在府裏……多有些不方便，”緩聲開口，臉上的神看不出喜怒。

長然謹慎道：“長公主但問無妨。”

抿了抿，臉上現出一抹尷尬，似有些難以啟齒，遲疑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不想嫁進陸府，是……將軍用了些手段，上不得臺麵，這點確實對你不住，原本也沒想著讓你接三弟，隻是全他一點念想罷了，”說到這微微一頓，神自如了許多，接著道：“你剛嫁進來時對三弟唯恐避之不及，我們早已想到，但是……近來你屢屢向三弟示好，主接近他不說，還不怕麻煩教他禮儀，這個卻是萬萬沒有料到的，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長然來之前已猜到是為此事，陸明之前雖然問過一次，但自己敷衍了過去，想來他一直心有疑慮，礙於份不好意思追著問，昨夜親眼看到陸陌寒的改變，隻怕是越發疑，自己為何突然無緣無故對他弟弟那麽好？這個原因他不挖出來是絕對不能心安的。

長公主如今能放下`份，心平氣和的來詢問自己，而不是審問，已算是很難得了，長然心裏明白，但又不能實話實說，隻得挑挑撿撿的向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以免詢問變審問。

“長然想鬥膽問問長公主，倘若將軍有一日娶了別的子回來，你會如何？”

長公主聽到這話，雙不由自主了，這個問題從來沒想過，不是對自己有多自信，而是他信任陸明，毫無保留全心的信任，不相信他會做出那等事來。

但是，沒想過不代表不會想，就在長然方才問出的剎那，腦中閃過那個假想，一瞬間猶如跌冰窖，如果陸明真的娶了別的子，不敢想自己會怎麽樣，已經開始潛意識的抗拒那個結果了。

“我猜……應該是痛不生吧，”不見回答，長然自說自話道：“我曾經就是這樣，不能跟喜的人在一起，眼睜睜看著他離我越來越遠，那種絕的覺無時無刻不折磨著我……”

“對不起……”長公主自然知道以前心有所屬，隻以為是揭了的傷疤，有了方才一番閃念，越發覺得歉疚，不黯然。

長然搖搖頭，隨手揩去眼角溢出的淚花，微微一笑，“都過去了，我不會再執著於舊，說出來長公主可能不信，一個月前，我做了個夢……夢裏麵，我喜歡的人娶了我三姐……將軍死了，有許多人追殺三公子，他為了救我放棄了逃跑的機會，終被擒獲，下場淒慘，而我……卻被我喜歡的人殺了，到死我才明白，他不過是利用我殺三公子罷了，什麽信任什麽，對他來說一文不值……醒來後我便像是重生了般，想法改變了許多，不管那夢是真是假，我已經嫁給三公子了，此生不可能再與他有何瓜葛，前塵已去，何不讓他就此散了，與其心懷怨恨茍延殘，不如徹底放下過好以後的日子，再說……”長然俏一笑，“此生不會再有別的子嫁給三公子，我不必擔憂被他不喜掃地出門，做不到心意相通，起碼可以相伴到老不是。”

以夢的形式說出上一世之事，也是想給陸明提個醒，讓他提防著沈初，以免悲劇重現，這個話自然不能對他明說，但是長公主就不同了，是陸明妻子，關心是必然的，夢境又神乎其神的，畢竟是與自己息息相關，多會上些心。

沒有明著說沈初變了心，也是給自己留了條退路，畢竟現在的他心裏有沒有長平自己並不確定，但隻要他將來娶長平，長公主定然會認真思索自己今日這番話，防止後麵的應現。

果然，聽長然說完這些當場就變了臉，但到底是宮裏長大的，沒有了分寸，隻自個琢磨了一下，淡笑道：“做夢罷了，並非真實，你何以如此堅定的拋卻舊？”

☆、第16章習字

長然認真看著，“可是對我來說，卻是真正重生了一次，那個夢真實的可怕，我到現在都記得利刃穿膛的覺，長公主，你或許笑我膽小怯懦，被一個夢境所擾，但我就是個普通人，會害怕會擔心，我深信那個夢境是上天給我的警示，讓我不要執著於過去，我不敢與天意對抗，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看待那個人，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我不想讓阿娘再為我擔心，如果能讓三公子收起兇相，像正常人那樣，自然就能安下心來。”

見麵驚疑，還有些不信的樣子，想了想又大膽道：“倘若公主昨夜做夢夢到自己路過芳儀路時掉進了坑裏，而且一命嗚呼，今日還會像夢中那般從那裏走嗎？”

長公主定定看著，似在思索，半晌後搖了搖頭，這麽一想似乎能理解了，那看來是真的想通了？

或許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管是因為夢還是為了自己娘親，如今這樣，當然是最好不過。

長公主由衷笑了，見說的都幹了，倒了杯香茶遞過去，遲疑了一瞬，終究沒忍住，“那你……還怪將軍嗎？”

長然喝水的手勢頓了頓，低頭掩住眸中緒，沒有吭聲。

隻能說不恨罷了，怎麽可能一點怨怪都沒有，但相信，這一點點怨氣會隨著時間慢慢散掉，不會太久。

長公主何其聰慧，見麵平靜，心裏也猜到七八分，沒有再追問，轉念想到什麽，笑著道：“對了，將軍讓我提醒你，形神合一聊勝於表麵繁華。”

長然一下子沒明白，想了想才回過味來，頓時有些喪氣，“真的那麽難看？”

“……”

遠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聽起來很熱鬧的樣子，長公主側頭問丫鬟，“誰在那邊？”

“回公主，是燕王殿下與幾位公子在對弈。”

“哦？真是巧，”長公主笑了笑，對長然道：“聽說雍武侯府二公子棋藝過人，連燕王殿下也曾敗在他手上，可有此事？”

長然謙遜回道：“殿下讓著二哥罷了，金陵城誰不知道二哥是個棋癡，誰若贏了他便別想走了，連覺也別想睡了，他是一定得贏回去的。”

旁邊的丫鬟噗嗤一聲笑了，道：“二公子今日也在呢，隻是未曾上場。”

“八是沒人願意與他下，”長然笑道。

長公主也笑了，左右看了看，“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如苓怎麽還沒回來？”

丫鬟忙道：“奴婢這就去找。”

待找到陸如苓回到陸府，已是夕西下，長然一進小院，便覺到悉的視線凝在自己上，掃視了一圈沒看見人，直接進了屋子。

沒一會，他也跟了進來，一聲不吭坐在食案前，一副等待開飯的樣子。

長然讓他先去將上袍換了，他竟然頭一次立即聽懂，二話不說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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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然打擊的心靈稍顯安，卻又生出些許歉疚，倘若早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也就不會擅做主張了，可是他從來不說話，自己又如何得知他的想法。

定定著他，心裏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顧不上逐月，急忙起往外跑，陸陌寒下意識跟了上去。

胡太醫住在陸府最偏僻的角落，平時有人去，長然問了幾個侍衛才找到地方，尚未走近，便聞到一濃烈的藥味。

陸陌寒似乎對這種味道很排斥，神變得焦躁，拉著要離開，長然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在外麵等著，自己一個人進去。

院子裏擺了一排藥爐，全都煎著藥，噗噗作響，胡太醫忙的腳不沾地，又是扇扇子又是添藥材，白胡子上沾了黑黑的不知什麽東西。

長然盈盈行禮，了聲胡太醫，老頭聽見聲響擡起頭來，開口便是，“你誰呀？”

長然楞了下，還在猶豫如何介紹自己的份，他已經想了起來，恍然大悟道：“哦，老三媳婦，你來幹什麽？不知道我在忙嗎？走走走，別來煩我……”

埋頭又忙自己的了，完全不搭理。

“胡太醫，我來是有問題想請教您，”長然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往前走了兩步。

“站住！”突然被他喝住，咯噔一下不敢了。

“請教什麽？我沒工夫教你，趕走……”老頭不耐煩道。

長然咬了咬，“我……想問問您，三公子還有可能開口說話嗎？”

“什麽？”老頭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瞪著眼睛開始吼，“開什麽玩笑！他都多大了，舌頭早僵了……”

長然心中一沈，“沒有法子治好嗎？”

“哼，”老頭轉過，給一聲重重的冷哼。

若是有辦法，陸明早就治好他了，怎會到自己來過問，長然心裏一陣失落，這才意識到自己沖了些，想來他早就問過胡太醫了。

可是陸陌寒丟了的時候是會說話的，隻是長時間未曾開口，忘記罷了，倘若他舌頭嚨沒有過傷，讓他重新開口也應該是有可能的吧？

長然抱著這個希再一次問他，沒想到竟徹底惹惱了他，老頭手裏扇子拍的啪啪直響，怒目圓睜，“有沒有傷我不知道？我說不能就不能！還敢懷疑我的醫？有本事你治去，治好了我給你磕頭……”

長然趕擺手，“您息怒，我沒有這個意思……”

老頭氣壯山河的吼，“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