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院出來，相思連自己都沒想到的長出了一口氣，跟著一愣又是一笑，心也算真正放進肚子裏了。

上輩子的熱衝勁還有恨似乎都隨著上輩子的離世磨了個，若是家人再換個格，反倒要重新打起神來對付了。眼下這樣極好，還是這些人，還是這樣上不得臺麵的手段，到是可以讓剩下些力氣做一些上輩子想做卻沒法去做的事。

說起來似乎上輩子一直都過的很忙，兒時總覺著自己可以做到一切，照顧母親，引導長姐，然後製家中庶出還有妾室，再反抗重男輕的祖母，以及自以為正義的痛恨著家中的男主人。

整個孟府就好像沒有不行一樣。

不過很可惜，越是長大的越是明白並不是萬能，所有人也不需要的付出，更甚至大家都討厭算計，所的親在這個家裏還不如一塊銀子或是母親一個懷舊的夢。

得不到總是最想要的，也難怪嫁人後那麽瘋狂。

相思抬手擋了擋太，心是從未有過的放鬆。人總是在乎的時候拚命想要握，可真正等到不在乎的時候，流逝也就流逝好了，反正又沒有真正擁有過。此時的再不是孟府裏渾是刺還想維持嫡尊榮的孟二姑娘，也不是陌府裏那個曾經憧憬新家人卻連遭打擊，最終舍棄一切自甘墮落的陌大。

是相思，可是新鮮的令自己都激的想要落淚。

“相思，你站住！”

從鵝卵石路轉過來，還沒等相思往自己的院子去，就聽見左手邊的亭子裏傳來惱怒的喊聲。

相思繞了繞手上的帕子，眨眨眼，上輩子因為長姐拿走了母親喜的布匹，所以是怒氣衝衝跑去了長姐的院子裏大鬧了一場，但這輩子還什麽都沒做呢，怎麽長姐反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腳步快速的踏在石板路上，傳來噠噠的聲音，相思想笑到是忍住了。長姐孟若飴最喜歡占便宜，也最想過的風，可若是為此狠辣堅韌，不達目的不罷休，那相思到是要合掌佩服一句，但偏偏這位心比天高，到又舍不得吃苦。什麽規矩在看來，隻是撐撐門麵懂得一二就了，何苦花那個時間和力還要忍枯燥與疼痛？

長姐那真是最務實的人，短時間看不到回報的事一向被棄之如履。

“你是不是從母親院子裏出來？”

豔俗的亮瞎眼的布料，知道是大姐，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去唱大戲了。隻是相思左看右看都沒看出這位有守孝的意思。

“母親心有些不太好，我勸了幾句。”

孟若飴皺起眉頭，往後退了幾步，狐疑的打量著相思。這若是在燕州的時候，這小蹄子恐怕早就與鬧上了，怎麽這會兒在這丫頭臉上隻能看見笑容到是看不到一憤怒？

相思神自若的讓打量，不過十一二的小丫頭，能看出什麽才怪。

“說，這次要去大房做客，母親是不是給你什麽好東西了！”孟若飴左想右想都覺著是，拿己度人，若是相思從母親那裏拿走了好東西，肯定特別生氣，能讓平複心的也就是母親給了更好的東西，兩相對比，拿了更好東西的當然不會找相思麻煩，因為有了優越。

相思胳膊一展，指著後雙手空空的丫頭婆子們道：“那大姐就看看吶！”

“你來這一套！看你那樣子也知道肯定藏起來了，要麽就是母親等會兒派人給你送去。”孟若飴咬著牙，都疼了，又道：“別以為你能踩著我撈好，母親最疼的還是我！”

已經看的極淡極淡，可相思還是覺著在心裏的某個塵封的角落裏痛了一下。

上輩子為母親爭，為孟家嫡出的臉麵爭，為了長姐可以迅速長起來為和母親遮風擋雨碎了心，到頭來，在孟若飴的心裏，永遠都是踩著長姐撈好的妹妹。

“大姑娘，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可是不能說出口的！”

相思瓣一張，旁邊的張嬤嬤居然是先發話了，心頭一暖，雖裝不出被欺負的梨花帶淚，但到底歪著頭，氣鼓鼓的說道：“原來在長姐心裏，相思就是這樣的人，相思往後再也不理你了！”

才九歲，在燕州的時候剛有強勢的苗頭，可並沒有真正讓人覺著防備與厭惡，還小，有任的權利不是麽？

顯然孟若飴被這番耍脾氣弄了，可到底這在園子裏，自己又沒找到母親偏心的證據，還不想弄的太僵，不讓父親一定會讓們足，還想要去大房看看伯爺府的風呢！

“誰要理你！”孟若飴磨著牙道：“隻要你以後別攛掇母親找我麻煩就好，這次……這次就放過你！”

相思什麽都不必說，隻要裝作一臉不高興就好。

“大姑娘，咱們二姑娘子還沒康健，這會兒該回去休息了。”

孟若飴心不佳，張口就想找下人晦氣，可一見張嬤嬤，還有張嬤嬤那一雙察一切的眸子，心狠狠了一下，臉也有些發白，就好像所有的手段和心思煞那間都無所遁形一般。

“病了就該好好待在院子裏，這麽殷勤，好像多能耐似的。”孟若飴略帶慌張的轉過眼，強撐著刺道：“也不小了還耍脾氣，還當不當我是長姐，都是讓母親慣壞了！”

說完也不等相思說話，就趕轉過快步的朝著反方向跑了。

相思看了眼張嬤嬤，又看了看孟若飴的背影，若有所思。

花園裏本就不是誰的地盤，很快就又迎來一群人，大的和長姐孟若飴差不多年紀，小的那個與相思差不多年紀，隻是這兩人一男一相談甚歡，比相思姐妹二人要和睦的多。

“回去吧。”相思隻看了一眼，毫沒有想要打招呼的意思。

那一男一就是梅姨娘所出的庶出兄長和三妹，上輩子相思隻要一見就要上去掐架，隻可惜人家兄妹深，的長姐從來都是拖後的那個。

與不喜歡的人避開，相思回到院子裏還是舒坦的，張嬤嬤已經把一切都給安排妥當，石榴和木棉也很小心的在一旁伺候，到是邊唯一的大丫頭芙蓉，竟是在掌燈時分才匆匆而歸。

芙蓉進了門深吸了一口氣，不怕年紀尚小的二姑娘卻有些害怕從來板著臉的張嬤嬤。二姑娘脾氣倔強但到底是孩子，哄哄就好了，到是張嬤嬤……因為是院子裏的掌事嬤嬤，平日裏教訓人的手段可是不。

“喲，姑娘回來了？看奴婢這腳……”芙蓉強壯鎮定的走了進來，將食盒放在桌上道：“也是老太太想著姑娘，多問了奴婢幾句，這才遲了，還姑娘不要責怪。”

隻要搬出老太太，再提及點點祖孫，這是在燕州時相思最吃的一套，也最是好使。就是張嬤嬤覺著不對，曾經的相思也會因為心中小小竊喜而輕易放過了。

然而此時此刻坐在榻上看著閑書的相思卻在考慮，要不要找個好的時機將芙蓉弄出去，再將母親邊那個打簾的丫頭要過來填了空缺。

這輩子是懶了，曾經的恨也隨著死去而燃燒殆盡，興許上輩子出嫁前後的會恨不得毀掉一切，但這輩子隻想著舒舒服服的找個下家，然後混吃等死，所以肅清院子裏的下人最最重要，可不想睡著睡著就被人背後捅了刀子。

瞄了眼芙蓉帶回來的食盒，上輩子年的還曾經相信過那是祖母特意給留的糕點，可現在的卻很明白那應該是老太太賞給下人吃的糕點，也就是寶貝孫子吃剩的東西。

“賞你們了。”相思眼皮子都懶得抬，轉頭又看起書來。

芙蓉的笑容僵在臉上。哪裏不知道這些糕點的來，每每說是被老太太去，實際上大多都是梅姨娘召喚，想知道二姑娘最近的舉還有心，這盒糕點是大爺還有三姑娘不喜歡吃的，便被梅姨娘賞了下來，芙蓉就以此假作憑據，糊弄相思是去了老太太。

二姑娘什麽時候對老太太這麽不上心了呢？

芙蓉尷尬提起食盒往外走，心居然帶著濃濃的失，這要是往日，站在桌子旁邊看著二姑娘吃著老太太或是姨娘剩下的糕點，總是有種古怪的滿足還有愉悅。

瞧吧，這還是個主子呢，結果還不是被人哄騙的吃人吃剩下的，就連這個大丫頭都不屑用的東西……似乎這樣想，就能高二姑娘一頭。

相思翻了一頁容卻沒看進去，自從十一歲知道真相後，就再也沒吃過糕點，討厭那種虛偽甜膩的味道。

“石榴，你覺著我母親那邊的纏枝姐姐如何？”相思的小臉在燭下若明若暗。

石榴是個老實笨的，更不會多話的，所以相思看書的時候都是在旁邊伺候。

“纏枝姐姐是個好人。”

相思睜大了圓圓的眸子，笑得一派可純真道：“我也喜歡這個姐姐，過幾天讓來陪我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