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這是昨晚才趕出來的，那題目出的沒什麽意思，從則誡的題目又扯到了忠君。父親會查皇子公主的課業，做師的總要有些準備的授業果。

說得很認真，房相如以為真的是思前想後才寫出來的。他見不是時機，隻好跟著過去坐下，淡淡嗯了聲，說了句好。然後解開束簡的帶子，平鋪開來，提筆正要細看。

“我若是哪裏寫的不對，還請房相指點………”

眼瞧他，剎那間，隻見房相如臉大變，紅一陣白一陣，極其古怪。他雙手握了拳，似乎怒極，眉間忍著好大一沉之氣，猛地將筆擲在案子，斥道：“主上！！”

*

城安與康晉公主如今是待出降之，雖未出降，但也托了親信宮人弄來幾卷嫁妝畫著看。漱鳶上次去翠微閣拜訪兩位姐姐的時候，巧瞧見這些奇書奇圖，大為所驚，吵著也要看，這才悄借回來兩卷。

嫁妝畫，其實就是避火圖。宮外民間的書畫鋪子裏，隻要說幾句暗語，店主就會心領神會將人領到後頭看。

這些畫巧思，也有些故事，大都出自本朝不得誌的文人手筆，大概是為了賺些租錢在長安度日，謀個生路。

漱鳶被震得腦中發懵，盯著木案上攤開的火辣辣的工筆畫默然不語。明明記得那兩卷就放在床頭暗角，怎麽又會被冬鵑誤當作的課業拿了過來。

燒著蝦似的臉低頭木然看著桌角裝死，餘瞥見畫上的人栩栩如生，你儂我儂，好在還不是太過分的姿態。

宰相氣壞了。大逆不道，簡直大逆不道！如今這境地，何統？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仿佛要把釘在青榻上好好審問一番。

其實真的是無心之過，給十個膽子也不敢用這樣的方式調♪戲朝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還是要臉子的。

房相如氣得抖著手一把將那書簡推在旁邊，驚怒道，“公主從何得來的這些書？可是邊有不守規矩的宮人唆使？”

前些日子還想著試探房相如的底線，今日一見他果然是怒了，心裏又慫怕了起來。

從前隻聽聞他喜怒不形於，殊不知越是這樣的人，發起火來的時候越嚇人。隻覺得案幾對麵的又陣陣風發散過來，若不是他依舊強忍著，恐怕那書簡就要被他丟在牆角散了架。

不說話，房相如目似寒星地瞧，冷聲問道，“公主近日來三番五次不守規矩，臣念在公主年，一心想著教於主上。可如今看來，公主似乎並不教。”

漱鳶聽在耳朵上，依舊在那坐著裝死，發滯的目垂凝著一言不發，腦袋上頂著房相如的訓誡，隻覺得脖子快要撐不住了。

咬得，無論他說什麽都半句不回應，房相如覺得有時候可真能氣死人，嗓子裏輕嗬一聲，低沉著聲道，“罷了。公主的私事臣管不了，唯有給陛下斷決。”

漱鳶知道他慣會拿陛下人，聽見了房相如把聖上又抬出來了，走投無路，低著頭幾乎真的快悲痛絕，一咬牙，終於大聲嚎道，“我實在是不知道這怎麽回事，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在宮裏私藏這種書。現在一想，大概是前些日子去城安和康晉兩位姐姐那邊弄混的。我冤枉啊。”

房相如一臉恨鐵不鋼的滋味，搖著頭歎氣，“公主邊的人也太不謹慎了！此等巧怪書，出現在宮中已是大忌！先不說城安公主與康晉公主是否是從教習侍那邊提前得來的。貴主還未出降也未訂親，這些東西此時看不得！”

說起來，皇帝的兒不愁嫁。城安與康晉兩位公主這個月裏鑼鼓地搶著選定駙馬，但凡了解些況的人，也知道們是為了逃避和親才出此下策。房相如說完看了漱鳶幾眼，不皺眉，奇怪為何當日沒有找個退路。

“也罷。今日臣就將這汙穢之書帶出宮去，總之留在宮裏是斷斷不可的……”他怕再說下去又聽見了的哭腔，於是也沒了心去繼續責，緩言警道，“公主還是謹慎些好，行為不端易招來他人話柄，若是流於市井之中，那就不可收拾了。”

上輩子那驚為天人的風月往事依舊在腦中揮之不去，街坊百姓對天家聞最興趣，但凡三人虎，流言不絕於耳，於於王朝都不是什麽好事。

房相如居然有點慶幸做的師了，天知道這個炮仗什麽時候炸，就這麽在邊盯著，隨時指點糾正，也算及時。這輩子別再讓那種事重蹈覆轍，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蚊子似的應了聲，手在案幾上悄悄將環佩握出了汗，半晌，才憋出來一句話，“說起市井之言，房相常去平康坊一帶麽？”

房相如約約有些大驚失，怔了片刻，不可思議道，“公主為何……問得出這種話？”

漱鳶幽怨地打量起他的神，房相如是文臣，心思也有狡猾的時候，半懷疑地看著他，又道，“房相如今而立之年了，邊也沒有紅袖添香，難免夜裏孤枕寂寥。若是真去平康坊排解……倒也不必瞞。”

房相如太一跳，沉了臉道，“公主這都是從哪裏聽來的無稽之談？”

故意苦笑，“無稽之談這話是不是早了些？空來風啊。”

房相如今日的課業是上不下去了，漱鳶瞧他把筆一放，正襟危坐道，“臣素來潔自好，甚親自去旁的坊中走。東西市的采辦也是家仆去做，臣何來去平康坊的傳聞？”

漱鳶不放心，長歎一聲道，“房相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難不真的是那些北裏子麽？竇尚書也是這樣？”

房相如聽見這話立即驚愕又臉微熱。平康坊地近北門，所以又“北裏”……

居然連“北裏子”這等暗語都知道，究竟是看了多不該看的東西？

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謝收藏，求評論鴨～所有路過的小天使～五一假期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放假的時候別忘了我哦^_^

附注：北裏子這個法起源唐朝，因為平康坊就在北門附近，這裏引用一下～房相是孤家寡人朝廷老幹部一個，朝臣往來難免有不檢點的事，然而他隻是知道這些事並沒有真正的，額…嚐試（？）過。所以他其實是…老大不小了，卻還是……額（我在說啥再寫下去要被鎖了）

另外，古代的避火圖畫作，富有故事，千奇百怪，工筆寫意那一個文藝，有的甚至是當朝名家之手筆。純潔的小朋友千萬不要百度去看哦。（我到底在說啥，好像我看過了一樣……）

祝小天使五一勞節假期快樂咯～如果喜歡我求收藏我的專欄～

第17章

他見似乎信以為真，不腹有萬語要解釋，剛開闔一下，終歸又覺得這種事和說不了太多，隻得自嘲一笑，“公主多慮了。臣平日忙得很，沒有時間去做’那種事‘……這個問題，公主不要再問了。”

卻頗為可憐地著他，搖頭道，“竇尚書有妻有子，盡天倫。我記得他比房相不過年長數歲吧？可惜房相孤一人，其中況味愁悶，大概旁人也不知曉。可旁人不知，我知。房相若是娶了我，’那種事‘也就有了時間，以後平康裏那種地方自然也不必去了，免得市井流言誤會了房相清名。”

隻見房相如聽後眉眼神盡失，不可置信地盯著淺笑而嫵的眼，慢慢抬起手指在空中點著，也不知是氣還是驚，“你……你……公主為何了如今這樣。難不今日那卷書簡也是你故意而為之？三番五次想要輕薄於臣，看臣的笑話？臣記得你從前並非這般…….”

他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仿佛哪個都是冒犯主上，漱鳶倒是無所謂，建議地補充了一句，“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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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相如腦子一懵，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噎了一口氣，道，“公主自重！”

聽聽，他比自己還見不得聽見那些詞形容，這不就是惜憐惜嗎？大概這是憐而不自知，怎麽就不想承認呢？

說起來，昨日還夢見他了呢，那樣不可說的夢，實在是迤邐萬千，若是房相如知道了，怕是今日要氣絕。

漱鳶微微一笑，攬起走到門口，回頭悠然和他一對視，道，“我去侍來替房相洗洗臉吧。房相這般紅著臉出去，旁人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房相如忽而也站了起來，疾步走了過去說不必，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勢，“不勞公主費心了！臣忽然想起來有點急事，這就要回中書省了。今日就到這，以後弘文館的事再看時間。”

除了趕離開這是非之地，他也沒別的辦法。要說對這人多多在意幾分，不假；可這婚嫁之事真是稽，前不久聖上才有意將賜給義子宋洵啊，都不是一個輩份的人……

他來不及細說，匆匆從邊掠過，奪門而出，這蹩腳的藉口大概也被瞧出來，指不定心裏又在笑他。這弘文館真是虎狼之地，下次斷斷不可來了！

“等等！”漱鳶忽然了聲，依站在門檻那看他，“你等等。”

見他在下停了步子轉回，微微淺笑，於是慢慢走向他，一麵走，一麵褪去上那件青外衫……

“你忘了你的服。”立在春裏顯得有一種脆弱的，長睫抬起瞧他，沒了方才的恣睢之氣。

“多謝。”他接過來，也不看。

漱鳶忽然改了語調，問他了一句，“是不是不打仗了？”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房相如皺了下眉，警惕地打量一眼，也不見有什麽突如其來的舉。打仗？他似乎聽不懂的話了。

漱鳶看著他說我都知道，“和親的事是不是已經確定了？今日聽聞一宗室之亦有娶嫁之事，看來這一陣子長安城要熱鬧了。”

的轉變之快讓房相如看不明白，剛才還是言行無忌，現在又一臉正經地問起來前朝的事。

他道，“這事還沒定。陛下亦無最後決斷。”

這麽說就是還是有可能以和親為策了，打聽了一句，“房相覺得，父親的意向呢？”

“陛下的心意，臣猜不得。”他答得滴水不，也不多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