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之前隻聽過一點程白楊兄妹倆家裏的況,爺爺一個癱瘓，一個腳不便，倆人加起來,生活都難以自理。

而且程白楊親爸兄弟家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不願多養這倆孩子。據說還有個姐姐,丈夫是個二流子,在婆家日子不好過，更不敢把孩子帶過去養。

程山去送戰友的時候，程白楊小臉髒兮兮的，上服破了補丁都沒打，程白鷺剛學會走路，自己一個人在地上走不穩,一個踉蹌磕到桌子上,差一點把暖瓶打掉被開水燙傷。

老人說起孩子就流淚,恨自己這不中用,擔心再過兩年等他們沒了，孩子就沒地方去了。

要不是因為孩子本家的近親都不肯養他們,哪裏得著他帶走。

舒月折返回去找程山,士兵們正在訓練，偶爾發出幾聲震天響的口號,也不好意思直接大聲吼,或者走得離他太近。

揮揮手，確定程山能看見了,就站在旁邊等。

“你找我？”程山走過來,剛才還無視自己，這會又來找他，更加疑。

舒月道：“嗯。家裏來客人了。是孩子的親戚。”

程山蹙眉：“誰？”

舒月轉述王大嫂的說法,“在家門口等著，說是程白楊、程白鷺的大伯和三叔。”

程山意外，隨即臉黑下來：“等我一下。”

他又跟那人代了兩句便往回走。

舒月問他：“你知道他們來幹什麽嗎？”

程山：“不知道，應該不是單純來看孩子的。”

“那你怎麽打算？”舒月是因為嫁給程山而做了孩子的後媽，這種況下，想先聽聽程山的意見。

程山緒有點複雜，這些人畢竟是他那位戰友的兄弟，可想到他們當初對兩個孩子不聞不問又心塞，輕不得重不得。程山在想，如果他那位戰友在世，知道自己的親兄弟這樣對孩子，會怎麽做？

他記得，他提起兒子的時候一臉的幸福，那種表是極和的，掛在一個剛的男人臉上，讓人不自覺到染。後來他妻子難產，月子沒坐完就去世了，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頹喪，但孩子依然是他的希。

程山想，他最大的願，應該就是希孩子長得好，過得好，以後有個好前程。至於親兄弟，大概會心寒吧。

至他替他心寒。

“先保住，別讓孩子知道。看看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麽。”頓了頓又問：“你呢？希孩子走嗎？”㊣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問完了意識到什麽，立刻有些後悔。他怎麽能懷疑呢。

舒月臉微變：“你希我希孩子走嗎？”

程山怔了幾秒鍾，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看著出的半截白皙的胳膊，頭發還半著，眉頭又蹙了起來：“你這是怎麽搞得？還穿這麽，不怕冒啊。”

收到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舒月心裏怨怪他剛才對自己的懷疑，不想買賬：“你管我？”

程山低低的說了聲：“回去先換幹服。”

舒月不太想理他。心想，是後媽，他也是後爸呢。

後媽怎麽了，看後媽就一定要加一層“視孩子為眼中釘”的濾鏡嗎？

這段時間自己帶孩子帶的怎麽樣，他難道眼瞎麽？問出這種話，真有點心寒。

說到這兩個孩子，既然當初接了他們，就沒想著反悔。是想好了各種結果，能夠接最壞的結果才嫁給他給孩子當後媽的。

這段時間相起來，覺得現實比預想的要好很多。

至日子沒那麽不堪，還樂嗬的呢。

知道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之後，也沒想過那種要把他們打發走，跟他過小日子的橋段。

而且跟他們，包括舒蘭跟他們，也都有了一定的。

如果真有親人能好好養他們，也不攔著人家團聚。可如果那些人不是真心，而是有所圖謀，兩個孩子到時候過的不好的話，寧願讓他們繼續留在這。

一方麵是幫程山繼續報恩，另一方麵也不想生孩子。

至於兩個孩子，如果知道了自己的世，小的心靈大概會留下大大的創傷吧。也許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但不是現在。

他們帶著孩子回家，一路上舒月也沒怎麽理他，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應付堵在家門口的那幫人。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遠遠的看見家門口有一幫人或坐或蹲，東張西的在等人。一共兩個男人、兩個人，年長的那對應該是程白楊的大伯大嬸，年輕的就是他三叔三嬸。還有三個孩子，一個瘦瘦高高的大男孩看上去十六七歲，一個圍在地上玩的小男孩看上去比程白楊小點，還有個小孩應該兩歲左右。

年輕人看見他們，一拍大站了起來，“哎喲，可算回來了。楊楊，你還記得三嬸吧？還有鷺鷺，都長這麽大了！”說話帶著點地方口音。

程山把程白鷺抱了起來。舒月開門，眼神掃了一圈，臉上掛著主人的溫和笑容：“走，大家進去說話。”

程白楊不高興了，指著地上的小男孩：“爸爸，我不想和他玩，他以前搶我東西。”

程白鷺對他們沒印象，但是這些人給的印象不好，不喜歡，“爸爸，他們是誰啊？”

年輕的人搶著過來拉的手：“我是你三嬸，他們是你大伯大嬸，三叔……”

程白鷺嫌棄的甩手，將小手在懷裏。

“各位大哥大姐，快進屋，進屋再說。”舒月打斷了，又跟程白鷺解釋，“是咱家親戚，咱們先進去換服，走。”

年輕的人盯著孩子看，又發現了什麽，“這是咋搞的？孩子上怎麽都了。孩子小，可得看好啊。”

舒月不搭話，繼續招呼人往裏走。心裏卻忍不住罵：“我看的不好，你怎麽不看？當初不是你們不管啊，現在越了千裏來責難我了？！有什麽資格？”

舒月讓他們在外邊等一下，和孩子們都把服換了，給陳洪澤也換了程白楊的服，然後讓程山帶著三個孩子，先把陳洪澤送回去。

“孩子咋走了呢？”剛才說話的人不知道這是啥意思，有點衝想把孩子攔下來。

程山有點不放心一個人，但知道孩子在這說話不方便，最後還是照做了。

舒月把臥室裏的包、稍貴重些的品都收好鎖起來。出來以後，語氣和道：“各位大哥大姐你們進去坐吧，他們送一下那個孩子去，那是我們司令家的孫子。”

幾個人聽說司令，又看看陳洪澤。總知道司令是個大，覺得這小娃娃也不尋常。

來了即是客，還是與程山與千萬縷聯係的戰友的親兄弟，舒月覺得也不能怠慢。先去廚房燒水。

幾個人走進來，眼睛在屋子裏轉。大男孩一臉不願的樣子，好像是有人著他來的，杵在那兒一不。兩個小孩稀奇的走來走去。

舒月找了幾個杯子給他們倒水，介紹自己：“我舒月，名義上是兩個孩子的媽，你們是？”

他們看舒月，年紀輕輕長得還好看，這樣子一看就不能吃苦。

再看那倆孩子那樣，服都了，究竟會不會帶孩子，是能給孩子當媽的人嗎？

不過這房子、這院子比他們老家好多了。再看他們穿的服，連個補丁都沒有，肯定有錢的，這家條件差不了。

看來是來對了，總不能白來。

年輕人介紹說：“我是他三嬸張秀，這是我大嫂王友英，那是我男人程全勝，那個是我們大哥。”

“那你們來是有什麽事兒嗎？”舒月仔細打量，大小眼睛，皮有點黑，穿著偏襟藍碎花薄衫和黑子，一服看上去很舊，不顯幹淨。其他幾個人穿服也不講究，離得近了能聞見上有子難聞的味道。

張秀說：“大妹子，你這麽年輕，又長這麽好，怎麽來給人當後媽呢？沒想過自己生幾個？”

舒月心裏翻了個白眼，要不要孩子關他們什麽事兒，不過不能被他們帶了節奏，於是問他們：“你們這次來，是來看孩子的？”

說話間，小男孩推開房門就爬上了程白鷺和舒蘭的床，已經上了□□。

舒月趕過去攔截，兩手一抱，把孩子拽下來，“不能上去，走，去客廳玩。張大姐，把孩子看好。”

張秀不樂意的低聲嘟囔：“小孩子玩呢，又壞不了。”在背後翻了個白眼。

舒月不理，把房門都關上。

年長的人王友英，本來覺得這大妹子弱弱的，不像是厲害的主兒。剛才一把把孩子拽下來，看來還是個有脾氣的。聲道：“孩子爺爺不在了，我們準備把孩子帶回去。”

“是讓孩子回去披麻戴孝哭喪呢？”舒月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父母不在了還沒下葬的樣子，這裏有說的冠冕堂皇。

王友英說：“不是，雖然他們爹媽不在了，可也畢竟是老程家的子孫，我們想把他們帶回去。”

他三叔程全勝附和道：“是啊，我二哥雖然不在了，可好歹留下了後。”

舒月覺得沒這麽簡單，“領回去以後呢？你們準備誰管他們？”

王友英說：“我們商量好了，兩家流看著，不就是倆孩子麽，添雙筷子的事兒。”張秀附和：“對對對，流來。”

前兩年都往外推的燙手山芋，突然就變了香餑餑，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麽緣故。

舒月不想跟他們繞彎子：“兩年前他們也是你們老程家的子孫，兩年前也是添雙筷子的事兒。大哥大姐，你們怎麽現在突然想起來要養他們了？”

他們沒見過有人能把難聽的話說的這麽聲細語，臉上還沒毫怨氣。

可畢竟是罵人缺德的意思，他們的臉立刻變得不好看。

程全勝結道：“我們這不是……不是來接他們了嗎？”

舒月也不知道這些人臉皮怎麽這麽厚，揶揄道：“火車票、船票也不便宜吧？”

他三嬸張秀立刻說：“是啊，花了好幾十，一路上累死了都。”程全勝給了一個嫌棄的眼神，示意別瞎說。

舒月接過話來：“是啊，路上很辛苦。孩子這事兒我是大概了解的。你們說要帶孩子走，如果帶回去好好養，我也沒什麽意見。畢竟你們是他們的親人。父母不在了，除了爺爺，你們就是緣上跟他們最親的人。”

幾個人一聽，這就是他們的底氣啊，神都放鬆了些。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臉大變。

隻聽舒月又說：

“兩年前你們在哪兒？”

“那時候你們跟他們離得很近，幾百米的路都沒辦法去接他們。現在走了上千裏的路翻山越嶺的來接他們？”

“這是圖啥？就圖坐個火車，坐個船？”

“再說了，你們把他們接回去，流管，小小年紀就要開始流浪？”

他三叔程全勝臉一黑，“怎麽是流浪呢，在自家總比別人家強……”

“所以，你們大老遠來，到底有什麽事兒？”舒月不想跟他們繞彎子，單刀直問他們，並觀察每個人臉上的表。

孩子的大伯程全忠一張麵癱臉，一直沒說話。其他人臉上有猶疑、閃躲、想開口說什麽又不好意思……

舒月一看就知道肯定另有，隻不過他們於啟齒。大概率是為了錢，能是什麽錢呢？家裏的屋產，還是什麽別的錢？

他三叔程全勝故意直了背，堅持說：“沒、沒什麽事兒……我們程家的孩子，領回去還得經你同意了？”

他三嬸張秀被這麽一通搶白揶揄，心裏早就被激怒了，這會也忍不住說出了口：“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霸占了他們爹的恤金，以後每月還能領錢，這天大的便宜都讓你們給占了。”

果然！是為了錢，可恤金的事兒還真不清楚。按理說，都好幾年了，恤金早就發下去了。他們意思是說，程山拿了這筆錢？每月領錢，又是什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