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新服要立刻穿,追到要帶出來炫;弄到了尼克這柄稀世寶刀,海雷丁一連在直布羅陀海峽附近做了四五票大生意,才心滿意足的打道回府。
其中更有一艘載滿新大陸金銀財寶的西班牙大船被劫掠一空,全副武裝的護衛軍艦在反抗未果之下降旗投降,據說船上幾位地位高貴的神人士也被俘虜為人質。
公元1515年的這個夏天,塞維利亞、塞羅那、威尼斯、熱亞、拿波裏……西地中海沿岸每一個港口的酒館裏都在討論一個外號海妖的年。有人說他貌如好,靈似猿猴,卻又力大勝狗熊;有人說他殺起人來好似砍瓜切菜,完全沒有人類;更有傳聞說他是阿爾及爾的紅獅子從魔鬼那裏換來的,本是個人間兇。
無論如何,得到了尼克的海雷丁如虎添翼,西地中海上再也沒哪個海盜勢力是他的對手。
海妖號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水手畏畏爬上繩梯,在最高層甲板那一小塊船帆罩住的影裏,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個子正坐一團睡下午覺。
水手實在不想走過去,因為這個小個子不管吃飯還是睡覺,手裏都抱著他那把恐怖的鐮刀,隻要一被人靠近,他就會下意識刀揮斬。可船長的命令是絕不能敷衍的,小水手隻能離著老遠,戰戰兢兢小聲他:
“隊、隊長……”
“唔……阿薩……”
“隊長?”
“再來一盤……”
“尼克隊長!”
“啊,唔,什麽?”
年睜大迷茫的黑眼睛,恍恍惚惚醒過來:“怎麽了,有羊?”
小水手哭喪著一張臉,這家夥看起來良善,甚至有點呆兮兮的,卻真個是煞神下凡,剛睡醒就想著殺人。
“隊長,我們要上岸了,船長你過去分東西呢。”
聽到‘分東西’三個字,尼克眼中頓時大盛,一躍而起便朝船長室飛奔去,隻怕到晚了給別人分。
船長室烏沉沉的橡木門古樸厚實,怎麽看都跟食沒關係,可尼克一看到這扇門就會條件反般的流口水。這份工作好的簡直讓人以為在做夢,每天三餐都能吃白麵包吃到飽不說,尼克偶爾還會被船長大人單獨了來,長餐桌上等著他的不是撒了糖的蜂小薑餅就是西姆尓蛋糕。
啊,叔叔,你果然是在天上保護我嗎?
尼克樂顛顛的敲門:“船長,是我。”
“進來。”
橡木門一推開,尼克就被長桌上金閃閃的一片耀花了眼。嵌著玫瑰石榴石的黃金十字架、翡翠和孔雀石拚的銀針、數不清的貓眼兒和紅寶戒指在桌上堆一個尖,桌下幾個打開的箱子裏,裝著金銀琺瑯鑲嵌畫、波斯波羅涅茲羊地毯。即使獻給國王或者教皇,這些東西也絕對是拿得出手的貴重禮。
海雷丁仍和往常一樣靠在他的高背寶座上,一副懶洋洋的笑容看著他。
“來,尼克,這一趟你的功勞最大,應該首先挑選戰利品。”
尼克走過去,拿起條項鏈,又放下看手鐲,完全挑花了眼。
海雷丁笑道:“不認識?”
尼克老實地搖頭:“有推薦嗎?”想了想,直截了當說出要求:“要最值錢的。”
海雷丁便撿起一個祖母綠寶石嵌的大蜥蜴針來講解:“這種珠寶飾的價值,都在寶石的切割和設計師的品味上,差之毫厘失之千裏。不過最重要的是找到識貨的買家,有人能換棟大宅,有些家夥在酒館泡一晚上就抵給老板了。”
海雷丁扔下蜥蜴,撥弄出幾個秀麗的貓眼兒小戒指來:“除非有整顆寶石,這種小東西賣不上價錢。不過如果你有人,做禮倒是不錯……”紅發船長揚起一個曖昧的邪惡笑容,“們會伺候的你很舒服。”
尼克眨眨眼,立刻抓了一把塞進口袋。
海雷丁挑挑眉,有點驚訝。這孩子看起來還是個小雛,沒想到……
“這些東西呢?”尼克不覺,指著地上的箱子問道。
“琺瑯畫和羊毯雖然貴重,但也不是很稀罕,都是有穩定價格的。打聽一下市價再賣,不會吃虧。”
尼克看來看去,在價值連城卻可能賣不掉的珠寶與價格穩定卻沒驚喜的裝飾品之間猶豫。
海雷丁看著他挑了一會兒,突然發問:“除了鐮刀,你還有別的武沒?”
尼克點點頭,從靴子裏拔出一柄小匕首來遞給船長。
海雷丁出刀刃來看了看,打磨的倒是鋒利,但一看就和鐮刀不是相同的設計師。手指稍一用力,刀刃便‘啪’的一下從中斷絕。
“啊!我用了好幾年呢。”尼克心疼。
“丟掉,這種地攤貨早該換了。”
海雷丁一抬手,兩節斷刃便從舷窗落進海裏。接著從艙底的儲格裏拖出一個鐵箱子來,用一把複雜的鑰匙左右擰了幾下,箱子裏的機關哢嗒哢嗒鬆了開來。尼克頭朝裏去,隻見天鵝絨底座上放著一柄沉重的大馬士革彎刀。
“自留收藏品。”
海雷丁把刀從繁麗的鞘中將出來,尼克立刻覺得冷氣撲麵而來。仔細一看,黑的刀刃上有著綢織紋般的天然脈絡,厚重與輕靈並存。紮實的槽、閃著寒的刀刃卻道明了此真正的用途。
“好漂亮……”尼克輕歎。
“很吧?男人的力量,人的曲線。”海雷丁用近乎寵溺的語氣讚歎,空揮了一下,那仿佛帶著魔的花紋便如水般流淌閃爍起來。
“艾塞德的作品。聽說他老得很了,兒子卻始終學不會鑄刀的奧,估計過兩年就再也弄不到了。”
尼克接過來,輕輕了一下刀背,冰冷的立刻流上指尖。
賞玩了半晌才惋惜道:“太沉了,我用不上。”
他的力氣再大也就比普通男人好一點,揮舞鐮刀一是靠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力,再是靠兵奇巧難測。這種重量沉的普通型刀,隻有海雷丁這樣腕力極強的男人才能發揮出實力。
“嗬嗬,這個是自留的,哭著求我也不會給你。”海雷丁壞笑。
“啊,船長你故意的!”尼克怒。
“別生氣呀,給你的在後麵。”掀開天鵝絨墊子,海雷丁從暗格裏掏出一個小鉛盒,打開,裏麵並排放著兩把烏沉沉的小匕首。
大馬士革刀除了鋒利,外表裝飾也是出了名的華麗。即使是普通刀,也至會采用琺瑯或金銀錯的技,這樣不起眼的外表通常隻有未完品。海雷丁拔刀出鞘,隻見紙片一般薄的刀刃上,流著妖異的藍綠芒。
“據說是某個大人特別定製的,鍛造過程中就淬了毒。”海雷丁饒有興致的翻看著匕首,似乎能從上麵發現主人的。“刀鞘不起眼,刀刃是黑的,晚上用也不會反。嗬嗬,想想他的目的和計劃就很有趣呢。”
另一把匕首則形狀奇怪,尖銳的錐頭下,是鋒利的三棱形刀刃。
“三個槽……”尼克呆呆的著這把兇,想象它造的傷口中噴湧而流的景象。
“好了,這兩個小東西是我的推薦,還想再挑挑嗎?”
不用。
這兩把匕首似乎天生就是為海妖所造。
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外麵瞭手高喊看到陸地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從沒拿到過這麽多值錢的東西,尼克的心不免隨著登陸漾起來。
海雷丁嗤嗤笑出聲:“好了,準備下船吧,在阿爾及爾好好玩玩兒。”
尼克了新刀,即使不識貨,他也知道這東西價值連城。
“謝謝,船長。”
“好馬配好鞍,想賺大錢就要舍得投資。”海雷丁擺擺手,“去吧小東西,豪爽點,別給紅獅子丟人,嗯?”
尼克是溜下船的,因為在前來港口‘迎接’的人數,實在多到超出他的想象。消息靈通的商人早已知道紅獅子滿載而歸,趕來低價收購海盜手裏的好貨,小販們則帶了啤酒、煙葉,看見一個人下來就馬上包圍。花枝招展的刻意打扮,扭腰肢招攬生意。
海盜之城阿爾及爾,瞬間活了起來。
尼克在市場裏逛了一圈,決定這次一件貨也不出。海盜這種高危險高收的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拿到手的東西不管價錢,下了船立刻就換錢幣消費。狂飲、賭博、買春,很多人一夜就從暴富回到赤貧,甚至連件襯衫都不剩下。每當這時候,商就趁機下收購價格,大賺一筆。
尼克上的錢足夠他吃香喝辣很久了,為什麽還要吃這個虧呢?於是一把鹽炒豌豆,一紙包油小魚幹,‘奢侈’的尼克隊長坦然逛起街來。
由於海盜的存在,這座城的價明顯高出周邊地區。尼克上次來的時候無分文,一塊黑麵包也要靠人施舍,這時上有了錢,再逛這座繁華大城,覺就完全不同了。
市場裏熙熙攘攘,拉著駱駝、包著白布頭巾的阿拉伯商人吆喝著販賣糧食、埃及棉花、細布匹;香料鋪子裏既有本地產的歐芹、鼠尾草、迷迭香,也有來自東方的桂、豆蔻、胡椒粒,造船廠裏叮叮當當,船工們為海盜船填補裂修繕龍骨。
幹燥的風裏混合著香料的濃香和牲口臊氣,很難聞,卻有種讓人心活躍的生機。
阿薩叔叔,這裏錢多人傻,若是你還在,我們能做大生意啊。
“杜莎”是阿爾及爾城最熱鬧的酒館,一幢三層高的房子裏集餐飲、聚會、住宿、特殊服務於一,是海盜們下了船最的去。這裏的招待最熱,更有一個八麵玲瓏豔冠全城的老板娘。
今晚杜莎的生意好到了頂點,力氣小的人幾乎連門都不進去,不停有酩酊大醉的人被扔到大街上。海盜、小、賭徒、本地混混聚集在此,男人們賭博拚酒的聲音混合了子的尖笑罵,一浪高過一浪,在夜裏勾引招搖。
木板門再一次打開,一個矮個年背著個細長包袱站在門外。忙到的酒保掃了一眼,立刻罵咧咧喊起來:“出去出去!這裏不是小屁孩兒來的地方!再不滾老子賞你兩腳!”手就要去推搡他。
年形不,肩膀一就卸開了對方茸茸的大手,泉水般清冽的聲音在這靡的地方格外悅耳:
“沒有位置了麽?”
“,小子聽不懂人話?都沒長全……”
“弗蘭克!找死啊!”
一個黝黑的男人急忙打斷酒保的話,慌慌張張起迎過來。尼克認得他,這是第三船晨星號的二副尤金,便衝他點了點頭。
船上森嚴的等級完全靠本事劃分,衝鋒隊長是僅次於船長的大人,平日裏眾人見了他必須行抬手禮。尤金張的手,他怎麽會來這裏?
“這是我們的衝鋒隊的隊長尼克!!”
人聲鼎沸的酒館瞬間靜了下來。
紅獅子的新隊長是連斬了兩個前隊長,踏著泊上位的。恐怖的巨鐮、冷酷無的手段早已傳遍阿爾及爾,人們舉著酒杯愣愣的朝這邊過來,角落裏的人更是爭著到前麵一睹尼克真容。
“這就是個小孩兒麽,胳膊細這樣……”
“閉!找死啊!他一刀下去你再的脖子也斷了……”
“看他背上的家夥,就是那鐮刀啊……抬手一揮,十米淨空……”
海盜們立刻起行禮,人群裏自讓出一道隙,尼克慢慢走了進來,坐在吧臺前別人剛剛讓出的位置上。
“酸棗。”尼克說。
“……喂,聽到沒,他要酸棗……”
“噗,嗬嗬……”
人群裏泄出幾聲憋不住的笑聲,酒館是人來的地方,怎麽會有這種兒飲料?眼看他個子小小,坐在吧臺的高凳上兩腳都夠不到地麵,沒見過尼克手段的人不懷疑傳言有誇大虛構的地方。
“客人,我們店沒有酸棗,啤酒、朗姆酒、葡萄酒、燒酒要多有多。”酒保很為難,要是別人來酒館裏要這種沒有的東西故意找碴,早就大掌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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