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回頭看了一眼。

對方長得極高，材不算壯碩，卻也看著結實有力，一張臉竟是見的英俊，跟時下姑娘們喜歡的清俊書生不同，這男子一雙眼不笑時帶著淩厲，笑起來卻眉眼彎彎，狠意頓時被蠢萌取代，他鼻梁高，薄勾起時有幾分涼薄。

此人不好惹。

秦暖收回視線，繼續撲騰著，想往樹上爬。

“小丫頭，你喚我一聲哥哥，我助你爬上樹，如何？”祁硯雙手環，他朝秦暖的背影笑。

他方才路過秦家村，瞧見兩個小姑娘吵架，本來沒放在心裏，不過後來事的走向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眼前這小丫頭砸人時的狠辣，被追著跑時的識時務都讓祁硯側目。

祁硯當然不覺得秦暖爬樹隻是為了好玩。

秦暖充耳不聞，再次雙手環抱著樹，無奈這樹實在壯，胳膊又細瘦，本抱不住，幾番折騰後，胳膊被的火辣辣的疼。

有些可惜地再次仰頭看。

而後轉離開。

既然無論如何也爬不上去，那也沒必要再費力氣。

下一刻，去路卻被一雙長臂擋住。

這常年吃不飽，雖然快十四了，看起來仍跟十歲出頭似的，個頭更是矮，竟隻到這男人的口。

男人擋在前，跟座小山似的。

“讓開。”秦暖悶聲說。

不知道自己這到底算不算是倒黴質，到哪都能遇到糟心事。

“聲哥哥，我幫你。”祁硯低頭笑，他端詳秦暖腦袋上有些枯黃的頭發，早上胡用手拉幾下就編了辮子，這會兒辮子已經快要散開，頭發看起來糟糟的，跟這張冷白的小臉實在不太配。

秦暖仍舊不為所，不過是柳樹枝，到哪不能折？

“你的話，我給你尋個最好的樹枝給你做彈弓。”祁硯一眼看出秦暖的目的，他循循善，甚至還從懷裏掏出一個散發著香味的蔥油餅，“這也給你吃。”

“哥哥。”秦暖可沒什麽底線，早上喝的粥這會兒已經消化完了，聞著蔥油餅味道，有些著迷。

祁硯搖頭失笑，這小姑娘還真是讓他刮目相看，他並不覺得秦暖這麽快服就失，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

“給。”祁硯將蔥油餅遞過去，而後指著自己後，“去那邊吃。”

有的吃，秦暖也不跟他計較，順從地往後退幾步。

祁硯卷著袖子，三兩下爬上了樹，他選了最趁手的一枝丫。

等他下來，發現秦暖手裏的蔥油餅已經吃完了，祁硯打量了一番秦暖的小板，心裏已經猜出秦暖的日子大概過的不太好。

思及此，祁硯不免就有些好奇，方才看這丫頭可是個不容忍欺負的，這個怎麽吃得下虧？

他將疑問在心底，晃了晃手裏的樹枝，笑問：“再一聲哥哥，我幫你把彈弓做好。”

秦暖一把奪過祁硯手裏的樹枝，轉頭就走。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祁硯好笑地嘟囔。

有事要做，秦暖沒有再在村裏轉悠，拿著樹枝回到秦家。

梁紅娟不在家，秦寶娣還在屋裏躺著，秦暖回了雜間，依稀記得雜間的牆上掛著一把鐮刀。

沒做過彈弓，比劃了半天，才砍斷枝丫，又把留下的修整齊，後世的彈弓有各式樣的，這裏卻是尋不到皮筋的。

拿著打磨好的樹杈，秦暖有些後悔，方才就不該一走了之，不過隨即一想，又釋然，能讓人幫一回，不能讓人幫一輩子，依靠誰都不如依靠自己。

找不到代替皮筋的東西，秦暖隻好先將樹杈收好。

不過這回學聰明了，以後出門不能空手，萬一遇上對自己有惡意的，也不至於一直被挨打。

帶別的不方便，秦暖索出門去撿些小石子。

村裏別的不多，石頭跟泥土最多。

秦暖很快撿了一捧，不過裝在哪又是個問題。

秦暖看遍全上下，沒有一個口袋，直接去尋秦寶娣。

“你要針線做什麽？”秦寶娣都恨死秦暖了，當然不願幫秦暖，“家裏沒針線了。”

秦暖曾今裳破了，求了梁紅娟半天，還保證以後多養幾隻，下蛋賣的錢都給梁紅娟，梁紅娟才願意將針線給秦暖補裳。

“我再問一遍，不給我用？”秦暖麵不善。

秦寶娣本能地害怕，強撐著坐直，“我，我也不知道針線在哪。”

秦暖二話不說，掉頭就離開。

沒想到秦暖這麽好糊弄，秦寶娣鬆口氣，隻是這口氣還是鬆的早了些，秦暖很快又回來。

這回手上還拿著個鐮刀。

鐮刀刃寒閃閃，秦寶娣差點嚇尿，使勁往床裏頭，“你，你要是傷我，我娘不會放過你的，你會被兵抓走的。”

秦暖一步步往屋裏走，似乎並沒聽到秦寶娣的話。

啊——

秦寶娣抱著腦袋，不敢看秦暖，是真的怕了秦暖，“你不要過來，嗚嗚嗚，針線就在娘屋裏的櫃裏頭，嗚嗚嗚，你別殺我，我不想死。”

聽了秦寶娣的哭，正拿起秦寶娣的裳，打算給割出一道口子的秦暖作一頓，放在秦寶娣的裳，“你去找出來。”

“我沒有娘屋裏的鑰匙，等娘回來再給你拿。”秦寶娣仍舊抱著頭，在床頭。

等梁紅娟回來又會一陣吵鬧，秦暖也等不得，將刀刃朝上，用刀柄了秦寶娣的肩頭。

“你去砸門。”秦暖說。

秦寶娣抖的厲害，哪裏敢拒絕，拚命點頭，忙不迭地爬下床，踉蹌著往外跑。

秦暖拿著鐮刀跟在後。

秦正河跟梁紅娟臥房門上掛的鎖比灶房的鎖要結實的多，秦寶娣拍了拍鎖，小心地看向秦暖，“我，我真的打不開。”

“今天你要不拿針線給我找出來，我就把你的裳割一條一條的。”秦暖冷聲威脅。

同樣是家裏的孩子，一個著幹淨，白白胖胖，一個衫襤褸，瘦骨伶仃，秦暖覺得自己不狠些都對不起原先的秦暖。

秦暖視線落在秦寶娣穿的紅襖子上，琢磨著該從哪下手。

“我拿，我這就拿。”秦寶娣甚至懷疑秦暖會拿鐮刀往自己上割，哆嗦著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