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捕快與李四握手言和之後,沈嘉嘉也得以看到了本案最重要的證,那個荷包。
荷包乃是靛青底,上繡著纏枝並蓮,裏頭放著幾種香草並幾顆相思豆。沈嘉嘉看罷,悄悄對乘風說:“看樣子像是送給郎的。”
“你懂的真多。”
沈嘉嘉托腮沉思:“聽錢府人說,夫人潛心禮佛,一向敦厚,與人為善,昨晚為何要打罵丫鬟,甚至威脅殺人?會不會與此事有關?”
乘風仔細想了想,說道“昨晚那個荷香的丫鬟,一口咬定夫人不會放過,想必真的做了什麽虧心事。”
“另一個呢?”
“另一個丫鬟蘭香一直在安,兩人後來一起想了許多辦法,越說越離譜。”
沈嘉嘉若有所思。
府尹到錢家時,沈捕快他們已經查問了大部分案發當天曾去過主院的奴婢,都有不在場證明,此刻正等待錢史的夫人小妾與兩個兒子,以及他們的奴婢前來問話。因為此前已經問過一次了,所以今天捕快又來時,這些人都有覺得浪費時間。直到聽說府尹親自來坐堂了,這才都急急忙忙過來。
府尹讓他們等著,他在正堂坐定,開口第一句話卻是:“哪一個是沈三娘?”
沈嘉嘉一愣,連忙站出來,福了福道:“民沈三娘,見過府君。”
府尹須笑道:“聽聞你很有斷案之才。”
“隻是小聰明,府君謬讚。”
“看來沈捕快教有方啊,今日堂審,你可隨意問話。”
“多謝府君。”
接下來府尹先傳喚了錢史的小妾。那小妾保養得十分不錯,乍一看也就二十七八歲,實際他是錢二郎的生母,錢二郎今年都十八歲了。
小妾紅著眼睛,因哭了兩天,講話有些沙啞。說道:“郎君出事當晚,奴正在房間做他冬天穿的鞋,兩個丫鬟在我房間裁裳,我們三人可互相作證。”
府尹看了沈嘉嘉一眼,沈嘉嘉會意,連忙問道:“你們做到何時?”
“做到二更天,我喝了一點參茶,大約在亥時四刻睡下的。”
“事發前家中可有異常?”
“無、無甚異常。”說是這麽說,眼淚卻下來了。
沈嘉嘉耐心道:“你要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才能早日找到元兇,為你郎君報仇啊。”
小妾哭道:“確實無甚大的異常。隻是郎君與夫人又吵架了,夫人說要把我發賣了,因想到這事才沒忍住。奴自知福薄命淺,隻希夫人看在二郎的麵子上,好歹可憐可憐我。”
“夫人經常說要賣你?”
小妾沉默著點了點頭。
小妾離開後,府尹又傳喚了的兩個丫鬟,與小妾所述基本一致。
接著是錢史的夫人馬氏。
馬氏比錢史還大幾歲,鬢角已經有了白斑,因患有肺疾,常年吃藥,此時麵發白,走路帶。馬氏稱自己晚飯後一直在佛堂念經,的兩個大丫頭在隔壁做繡活,其間送過茶藥,可給作證。
在被問及是否說過要賣掉小妾時,馬氏坦然承認,接著冷笑道:“諸位有所不知,這小娘經常挑撥二郎與我夫婦的關係,其心可誅!”
馬氏離開後,府尹傳喚了的丫鬟,來的卻隻有一個蘭香,另一個荷香的沒來。
沈嘉嘉挑了挑眉。
蘭香所述與馬氏基本一致。
沈嘉嘉問道:“荷香今日為何沒來?”
“今日一早就沒見過了,奴婢也不知去了哪裏。”
“事發當晚你與荷香一直在一起?”
蘭香猶豫了一下,才答道:“對。”
府君一看神態就覺得不尋常,重重一拍桌子道:“你若不說實話,罪同包庇!”
蘭香噗通跪下了,急忙道:“府君明鑒,小人,小人隻是……隻是荷香所托才如此說。那天說出去有事,讓我不要告訴別人,尤其不能讓夫人知道。夫人對待佛祖虔誠,念經時不喜旁人打擾,因此並未發覺。”
“荷香有沒有說過去哪裏?做什麽?”
“小人真的不知啊!府君,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您若是不信,等荷香回來與對證。倘若小人有半句謊言,府君可隨意置。”
接著來聽問的是錢二郎。錢二郎長得一副機靈樣,事發當晚在杏花樓吃酒,有一眾酒朋友作證,至亥時四刻才回來,有門房作證,沒什麽疑點。
最後來的是錢大郎。錢大郎比錢二郎要木訥一些,他自稱前天因了寒涼,覺不舒服,所以早早地歇下了,有小廝作證。
沈嘉嘉問道:“小廝是與你一起睡的嗎?”
錢大郎一臉尷尬。
謝乘風啄了一下的耳朵,小聲說道:“你個呆子。”
錢大郎:“不是,小廝睡在外間。”m.X520xs.Com
“哦。那其間你醒過嗎?他醒過嗎?你們見過嗎?”
“沒、沒有。”
沈嘉嘉了下,點頭道:“所以,你們兩個都沒有不在場的證明。”
錢大郎急了,忙對府尹說道:“府君明鑒,我怎麽可能殺害自己的父親?!”
沈嘉嘉:“據我所知,錢史對你要求很嚴格,經常訓斥你,最嚴重的一次,打了你一頓板子,使得你半個多月下不了床,可確有其事?”
“有是有,可父親打我也是為我好,我怎麽敢有半句怨言?我……”
府尹舉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安道:“你放心,本府一定不會冤枉好人,自然,也不會放過壞人。”
沈嘉嘉拿出那個荷包,問錢大郎:“這個荷包,你可曾見過?”
錢大郎別開臉,“沒有。”
……
最後,府尹傳喚了錢大郎的小廝。
小廝也是很早就睡下了,一覺睡到天亮。沈嘉嘉問道:“你那天生病了?”
“沒有啊。”
“那為何早早睡?又睡的那麽沉?”
“啊,說來奇怪,小人近來確實時常到困倦,也請過大夫,大夫說我沒病,之所以犯困,大概是因為換季,春困秋乏麽。”
沈嘉嘉聽到這裏,眼裏一閃。
府尹反應也很快,招手來幾人:“去搜一下錢大郎的房間。”
幾個捕快去了,不大會回來稟報道:“府君,小人們在錢大房間搜到這些蒙汗藥。”說著將一個已經打開的紙包遞到麵前。
府尹一看笑了。
——
錢大郎被重新回來,府尹指了指桌上的蒙汗藥,似笑非笑地問:“你給小廝下藥,可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要做?”
錢大郎麵一變,跪下說道:“府君明鑒,我真的沒有殺害爹爹!我,我怎麽可能!”
“哦,那你倒是說說,前天夜裏,你到底在哪裏,在幹什麽,可有人證?”
“我與荷香在一起,可以為我作證!”
“哦?”
“是真的!我們,我們已經私定終了,之所以給小廝下蒙汗藥,是為了與荷香私會不被人發現。”
沈嘉嘉問:“所以,這個荷包是荷香給你的?”
錢大郎目閃爍了一下,“不是。我沒見過這個荷包。”
就在這時,外頭有人急急忙忙跑進來:“府君,府君!方才井中打撈出一,正是那失蹤的丫頭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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