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府尹著人去錢府仔細勘驗了那缸荷花，回來又喚了鄭仵作詢問，這樣是否真的能夠達目的。鄭仵作也是頭一次聽說這種手法，聽罷沉思道：“倒也並非絕無可能，隻是兇手須得對仵作行足夠了解。”

府尹心想，看來，此事多半被那沈三娘料中了。那孩小小年紀竟有這樣玲瓏機敏的心思，還真是難得。也不知所猜測的知者為何人，不得又要把請來府衙詳細商討。

就這樣，沈嘉嘉下午時又來了府衙。這次來時，後還跟著個男人。那男人麵皮發黑，材瘦小。沈捕快一看到陌生男人跟著兒，一陣張。那人進了衙門口，也甚是張，再被一個人高馬大的帶刀捕快盯著看，更張了，一個勁往沈嘉嘉後躲。

沈嘉嘉見到府尹，行禮完畢，介紹那瘦小男人：“府君，此人是瓦舍裏的口技藝人，人送綽號孫百鳥，說的是他能模仿一百種鳥的聲。”

孫百鳥平生第一次和這樣大的說話，十分拘謹地行了個禮，“見過府君。”

府尹好奇問道：“你真的能學一百種鳥？”

一提這些個，孫百鳥便自信了許多，說道：“不止是鳥，隻要是聲音，小人都學得。”說著，抬手掩口，隨便學了段山洪暴發的聲音。洶湧澎湃，滾滾如雷。在場眾人聽了都是一陣心驚，倘若沒有提前知道這聲音出自孫百鳥，怕是都已經開始往外跑了。

府尹點頭稱奇，接著又問沈嘉嘉，“沈三娘，此舉是何用意？”WwWx520xs.com

沈嘉嘉笑道：“府君稍安勿躁，我想帶他見一見馬氏，順利的話，真兇今晚便見分曉。”

到晚上竟刮起了風。錢府先是死了家主，接著主母與主人都被府帶走，一下子弄得闔府上下陣腳大，外頭秋風怒號，一陣陣刮得人心惶惶。

這時候府又派人看管了他們，弄得誰也不敢輕舉妄，怕稍有不妥，被當做同黨抓了去。

蘭香把荷香生前的裳用都整理好了堆在床上，不敢往那邊看，甚至，不敢待在這個房間裏。想換到別的房間睡，可管家多事，說是案子尚未查明，所有人都不許走，讓忍一忍。

隻好忍一忍。

晚上不敢熄燈，於是點了燈坐在桌邊裳，裳錯了好幾次，最後放下裳，扶著桌沿發呆。

風把窗戶吹開，在室卷起一陣風，燭火被吹得忽明忽滅。蘭香起，關好窗戶，一回發現不知何時，門也被吹開了。

下心中害怕，又去關門。關好門轉，看到桌邊憑空多出一人，嚇得“啊”的一聲尖。

那人桃綠，與白天從井裏打撈出來的荷香一模一樣，此刻披頭散發，渾漉漉的，隔著一丈遠，蘭香都能到上撲麵而來的水汽。

蘭香嚇得，想拉開門逃出去，卻發現好端端的門，突然就打不開了！

癱在地上，牙關大戰，結結道：“你你你，誰誰誰……”

“嗬，”那人笑了一聲，“你不認識我了，我的好姐妹？”

因為那人頭發擋著麵龐，看不清臉，原本蘭香心裏除了九分害怕，還是存著一懷疑的，眼下聽到對方開口，一懷疑也沒有了。就是荷香，與朝夕相，這個聲音絕不會認錯！

荷香幽幽怨怨地說：“姐姐，你知道嗎，井裏真的好黑，好冷啊……”突然語氣一變，厲聲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我把你當親姐妹，你卻害我命！今日你也死了罷，我們到間，繼續做姐妹！”

“不是我不是我，”蘭香嚇得哭喊道，“不是我！”

“你不僅害死了我，你還想害死大郎，既然你這樣沒心肝，那不如今日我把你的心肝都挖來吃了吧……”

“啊啊啊不是我！是二郎，是二郎殺了你啊！是他從後打了你的頭把你推進井裏，你隻是沒看到！我是親眼所見的！大郎也是他陷害的，你去找他啊！”

“哈，你已經騙我做了鬼，如今還想讓我信你？”

“是真的！我隻是幫二郎遞些個消息，他說事之後可分我三家產，他給我立過字據的，字據，字據……”蘭香說著連滾帶爬地蹭到床邊，從床板底下翻了翻，翻出一封信遞給，“你看！他才是罪魁禍首！”

荷香並沒有接信，而是惻惻地說：“所以，是你把我的都告訴了他。他該死，你也該死。”

蘭香兩眼一翻，嚇得暈了過去。

此時，門從外麵推開，府尹後跟著捕快並沈嘉嘉等人，走進房間。

“荷香”開頭發，出一張黑黢黢的麵皮，有些討好地問道：“府君，小人學得可還好？”

“嗯，不錯，”府尹點點頭，扭臉問沈嘉嘉道，“你是怎麽猜到蘭香有問題的？”

“兇手想要用這個方法陷害錢大，需要準確掌握錢大的行蹤，尤其是他與荷香私會的時間，這種私的事除了錢大與荷香本人，其他人很難知曉。倘若有，那大概也隻能是被荷香視作姐妹的蘭香了。除此之外，荷香與蘭香深夜長談，當晚便有了留書，隨後又被殺害，留書剛剛好了最關鍵的證據，這一切都太巧了，使人不得不多想。我猜測，這留書也是蘭香攛掇荷香寫的，荷香以為寫這封留書可以作保命符，卻沒想到，反了的催命符。”

沈嘉嘉說話時，沈捕快彎腰，從暈倒的荷香手裏拿起那個信封，拆開看了一遍，裏頭確實是錢二立的字據，大意是倘若他錢二主持錢府，可將錢家產業的三分給蘭香，原因沒寫，底下簽了名字與指印。以沈捕快理民間糾紛的經驗，他覺得這蘭香怕是被錢二騙了。字據倒是真的字據，可這等大事，立字據通常需要有威的人作見證，若無見證，往後撕扯起來變數很大。

不過，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實在也沒辦法找人做見證。這字據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府尹一聲令下，眾人立刻拘了錢二郎回去連夜審問。那錢二也是有骨頭的，咬了牙關一句話也不說。到第二天，沈捕快從衙門裏回來給沈嘉嘉帶了句話。

“錢二說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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