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還要回家趕稿,下午吃了飯,陪池念聊了一會兒,便拖著他的行李回家去了。
段牧之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池念從早上開始就啃了半截黃瓜,但不。
屋子裏沒開燈,池念坐在沙發上昨段牧之坐過的位置,電視裏如昨晚一般在播放著無聲的畫麵。
陶樂下午跟的話,當時沒往心裏去,可這會兒安靜下來之後卻又一腦地往腦子裏鑽。
‘念啊,你開開竅吧。人家都把話到這份兒上了,你還不懂他的心意嗎?’
‘人家那是喜歡你,念著你,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忘了你。’
喜歡,念著,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忘了。
誠然,段牧之住進來的時候曾想過無數種他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理由,可能是尋仇,可能是躲債,也可能是為了什麽別的。
總歸雜七雜八的理由池念想了一堆,卻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不是自卑,而是池念本無法將段牧之這樣的人和喜歡這件事聯係起來。
當年上學的時候就聽段牧之家境不錯,他本人更是長得好看。高中的時候,邊生嘰嘰喳喳念著校草,老師們反反複複的才,段牧之這個名字快把池念耳朵磨出繭了。
他是那麽歡迎的人,又是那麽優秀的人。
這樣的人對自己念念不忘,池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有沒有可能是陶樂搞錯了?或者自己也想錯了?
可如果是他們都弄錯了,又怎麽解釋段牧之的那些話和那些舉呢?
池念越想越,得恨不能把段牧之拎到自己麵前來,問問他究竟是不是那個意思。
隻可惜,段牧之不在家。
他大清早就出了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已經快十二點了,他連一個信息都沒發過來,也不知道今晚上還回不回來,池念要不要給他留門。
池念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看著手機通訊錄上段牧之的姓名,心神突然一陣晃。
其實他隻在家裏住了一個多星期,但池念卻莫名覺他已經住了許久。
他不在的時候,家裏突然隻剩下一個人,空的房間安靜得讓池念覺得害怕。
猶豫再三,還是給他打了電話。
通話的等待音響了許久,沒人接。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
池念關了電視,整個客廳裏隻剩慘白的月和池念手機上幽藍的熒。
給段牧之發了微信,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回信過來。
池念用靠墊當枕頭,窩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微博,沒什麽能吸引目的新鮮事。
十二點半,段牧之的信息還沒回過來。
池念這兩的睡眠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六個時,手機屏幕一暗下去,洶湧的困意便席卷而來。
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以防萬一,將手機調聲音和震,一直在手裏,就怕段牧之來信的時候不能第一時間看見。
-
B市秋夜分外寂寥,沒人知道樹葉是何時落下的,因為在夜深人靜時,寒風已卷著落葉飄向了不知名的夜空。
柏燁酒店會議室。
高守在門口,段牧之的手機在他上。
昨淩晨國資方那邊突然打來電話,要臨時修改合同條約,新修改的合同容簡直把“占便宜不要臉”這六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
高半夜和他們通無果,清早他們又打電話來公司的談判代表已經在來B市的飛機上了,看樣子是篤定了他們會簽這份不平等合約了。
高實在不想打擾段牧之的周末,可那幫國佬太他麽不幹人事兒了,他隻能趕快向上反映。
幸好段牧之足夠淡定,和對方公司聯係之後,他讓高訂了酒店的行政套房,又讓白昌民幫忙查一下對方公司代表的背景。
這次資方派來的人很喜歡搞神,即便段牧之親自去問了,對方也沒有自己的名字,甚至連航班號和到達時間都不願提前告知。
以至於現在高和車昊現在雖然等在會議室外,卻本不知道此時在會議室和段牧之談判的人究竟是男是,是白皮黑皮還是黃皮。
池念的電話和信息都來得不是時候。打來電話的時候,高正和車昊商量一會兒會議室裏如果出現什麽狀況,他們好盡早準備對策,沒聽見手機響。
發來的微信高倒是看見了,但他不知道段牧之的手機碼,自然回不了。
會議期間,守在公司的馮一程等得心急,也來了幾次電話。不過他急,高也急。
段牧之下午五點接的電話,七點進的會議室,到現在都已經快六個時了,竟然還沒出來。
他有點擔心,如果連段牧之都搞不定對方的話,那他們公司極有可能就要變-ay的國分部了。
一直提心吊膽地等到將近一點半,趴在門上聽的車昊突然神一振:“兒!快快,有靜了!”
“出來了?!哎呦!”高腳都站麻了,剛拖著瘸湊到車昊邊,會議室門的便從裏麵打開了。
前一秒還在呲牙的高立刻換上了一副青年英標準的冷漠表,和車昊一左一右分立大門兩邊。
段牧之率先走出來,隨後是兩個穿著黑西裝的外國男人。
他在高麵前停住腳步,回道:“留步。”
高挑了挑眉,心道,你對外國人中國話,他們能聽得懂嗎?
就在這時,一道聲自會議室裏出現。
“段總不留下來與我共進晚餐嗎?”
竟然還有的?!
高驚訝側眸,在看見門口那人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那是——
他眨眨眼,在看見段牧之仍然一臉平淡時,高還以為自己瞎了。
可見對麵的車昊和他一樣出了懷疑人生的表來,他又發現自己沒瞎。
那人真是菲婭!
當年B大計院的神,他們同係隔壁班,當年喜歡段牧之喜歡得要死要活的菲婭!
高萬萬沒想到,剛才在會議室裏跟段牧之談判的竟然會是!
就是那個-ay公司的神代表?!這到底是什麽況?!
菲婭似乎沒看見高和車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段牧之,邊笑意又又:“段總難道就這樣走了麽?”
著,抬手用被塗得猩紅的指甲在段牧之領上勾了一下。
這□□的勾*引看得高渾不自在。
他皺了皺眉,覺得麵前這個菲婭好像跟以前上學時候的菲婭不大一樣了。
如今的菲婭五出落得越發致,卷曲的栗長發半披在後,一煙灰的通勤套裝,裏黑的打底衫開口很低,出一道人的影弧線。同的套隻到下兩厘米,一雙白筆直的長不知道會引得多男人脈噴張。
分明是勾人的模樣,可高卻總覺得那雙微微上挑的眸裏著算計。
這一點既然高都能看出來,段牧之自然也是不會看的。
他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離開了菲婭的勢力範圍,而後勾了勾,笑意疏離又淡漠:“今不早了。想吃飯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
菲婭挑眉,“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留段總了。”
段牧之對禮貌頷首:“告辭。”
他轉離開,高和車昊趕忙跟上。
“那是菲婭吧?!”酒店走廊上,高追在段牧之後,還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怎麽會是啊?!你們在裏麵這幾個時到底都什麽啦?”
段牧之麵冷凝地扯開襯領口,“回去再。”
車昊見狀連忙跑兩步道:“我去拿車。”
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菲婭冷然勾。
段牧之,我從前那樣追著你的時候你不知道珍惜。
現在,我等著你來求我呢。
嗬。
-
黑轎車飛馳在微涼的夜中,段牧之靠在後排,疲憊地著眉心。
高在後視鏡裏著他,幾次言又止,車昊沉默地開著車,也是憋了一肚子話不敢問。
沉默良久,高突然想起來,把段牧之的手機遞過去。
“你手機。池念打了電話來,我沒接到。還有信息,你看要不要回一下。”
聽見池念的名字,段牧之的神有了幾分緩和。
他接過手機,微信上池念發來的信息是兩個時之前。
【幾點回,給你留門嗎?】
段牧之好似能從這短短幾個字中看見池念的臉。
他早上出門,沒給代,這麽晚沒有回去,一定等得急了。
已經淩晨兩點多了。
段牧之修長的手指在池念的頭像上停頓片刻,將手機收進了左邊口的口袋。
高見他沒有回複,問他:“你不回個話?”
段牧之:“應該睡了。不想吵。”
他這話時全然沒有剛才的冷然與肅穆,微垂的眼簾裏還似有一些溫。
高沒忍住撇撇,觀察著他的臉,心翼翼問:“那個菲婭,到底是什麽況啊?”
段牧之角微抿,冷然道:“公報私仇。”
-
早上和-ay那邊通過電話之後,段牧之就讓白昌民幫他查了一下那邊來人的背景。
雖然查個人這種事對白昌民來簡直是舉手之勞,但當時菲婭把自己的份藏得嚴嚴實實,白昌民一不知道姓名,二不知道別,甚至不知道人種,這就讓他很難辦了。
段牧之卻隻沉了一會兒,道:‘查在-ay就職的華人。B大畢業的。’
-ay公司是世界級大企業,目前就職員工數至五千人,不過在這些職位中能擔起談判簽約重任的,則可以範圍到兩百人左右,而這兩百個人裏又有多是B大畢業的,更是一目了然。
白昌民速度很快地按照段牧之的要求篩出了幾個人選,有男有。
而作為外涉部的執行,菲婭的名字赫然在列。
-
高聽完段牧之的話,詫異不已:“你早就知道對方是菲婭?!”
段牧之食指抵著眉尾,沉黑的雙眸中映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猜的。”
這下高總算知道他剛才的公報私仇是什麽意思了。
“那你可得心了。人當年那樣一片癡心的對你,結果你是怎麽對人家來著?”高有些幸災樂禍地哼哼兩聲,回過道:“看你這次怎麽辦。早跟你不要惹人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一旦咱們這次跟他們談崩了,你就等著咱們J變-ay的國分部吧你。”
車昊也有些擔憂,他看著後視鏡裏的段牧之問:“你準備怎麽辦?”
“嗯。”段牧之沉一瞬,拖長的尾音像在歎息。他換了個姿勢,雙手自然握放在上,矜貴優雅的模樣似乎是運籌帷幄。
他問車昊:“你覺得,是希跟我合作還是把我踩在腳下?”
高搶答:“那肯定是把你踩在腳下。”
段牧之又問:“為什麽?”
“誰讓當年那樣對來著!”高轉頭,表誇張地:“當著係裏那麽多的人麵跟你表白,結果你三個字就給人家打發了,換誰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哦?”段牧之看著高,“你記得我什麽了?”
“廢話!那誰能不記得啊!”高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到了侮辱,他拍一把車昊的肩膀,道:“昊子,你!”
車昊看了眼後視鏡,道:“那會兒菲婭追你兩年多了,拿著書來找你表白,好多人看。結果你跟……”
‘你哪位?’
車昊完,回憶起當時段牧之茫然的表和菲婭脹紅的臉,他一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雖然當年圍觀的大半人都笑了,但如今一想到菲婭是對方公司的談判,車昊不僅笑不出來,甚至還有點後悔當年為什麽要笑那麽大聲。
“牧哥,不是我,你當年真的忒狠了點。”
段牧之覺得自己實在無辜,他不認識菲婭著實有可原。
彼時他每課業都忙得暈頭轉向,閑暇時間又都撲在了池念那邊,哪還有空去管麵前的人是菲婭還是米婭?
“可不嘛!”車昊這話到高心坎裏去了,“人家前前後後追你兩年半,多雙眼睛都看著呢。結果你一上來問人是誰,這要給我,我當場就能給你把屎打出來你信嗎!”
段牧之輕哼一聲,“你也要給我表白?”
“我給你表白個什麽勁兒!”高著,完全沒注意到段牧之的表,直到他從後麵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這麽激,是想讓我現在打你一頓?”
高一個激靈,沒敢轉頭去看段牧之惻惻的表。他了一下肩膀,嘟囔道:“主要如果當年我知道能有今這地位,我什麽也得攔著你。不答不答應跟在一起吧,至態度上對人好點,不定現在還不這麽記恨你。”
“行了吧。”段牧之往後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睛假寐:“沒有如果當年,也沒有不定。我隻但願,能像你們一樣把當年的事記得那麽清楚。”
高覺得他可能是有病,“你瘋了吧你!你不得恨死你是不是?!”
段牧之輕笑:“是啊,最好是恨死我了。”
畢竟,越強烈的緒才越會讓人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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