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略有些吃驚。
庫房鑰匙這一線索,是們剛剛從小公公那裡詢問而來,尚未同錦衛一起議論,卻不料這位一直藏幕後的錦衛鎮使卻一語中的。
他是怎麼知道的?姜令窈不由有些疑。
似是聽到了姜令窈的心中疑問,鎮使淡淡開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舉國上下各司局衙門皆有章程,而錦衛,自要恪盡職守,天下事。」
他這般一說,姜令窈倒是不覺有何不妥,倒是徐寶財面越發慘白,整個人委頓在地,幾乎要昏死過去。
裴遇適時上前一步,□□:「徐寶財,大人問你話,立即作答。」
徐寶財哆嗦著了口氣,這才結結道:「鑰匙……我藏在床底右側第五塊磚下。」
如此說完,他便常嘆口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審訊室一時間寂靜無聲,待得片刻之後,姜令窈不經意地呢喃:「何必呢?」
問出了心中最後一個疑慮:「你既然要殺他,為何不在佛塔造之後?待到佛塔呈給陛下,他再意外而亡,到時候這功績可不就給了你們?」
這個問話,大抵很難回答,徐寶財了好幾口氣,才緩緩抬起頭。
他目哀戚,滿眼皆是死志,緩緩開口:「大人,你不是匠人,不知我們生來便是做出一件件,旁人我不知,但我卻想做出一件傳世佳作,但憑後人驚詫喜。」
「匠心匠德,既然生來只能為匠,這份心德如何都不能抹殺,即便是死,也不能泯滅祖師爺的恩澤。」
徐寶財聲音很輕,可在場眾人卻都被他言行震懾,無一人開口。
徐寶財仰起頭,用那雙灰敗的眼眸看房頂窄小的高窗。
審訊室唯一的,便從那裡照耀進來。
「榮金貴辱沒了匠人的名聲,違背了祖師爺的訓誡,他不配做出這般傳世名塔,不配得這大家的名聲。」
徐寶財道:「所以我殺了他。」
「我殺人被抓,佛塔未完,一切罪責自由我一人承擔,在手的那一刻,我已做好的以死謝罪的準備。」
徐寶財說完,這一次緩緩閉上眼睛,再也不肯開口了。
姜令窈心中微嘆,扭頭看向鎮使。
這位年輕的鎮使卻一直很平靜,似乎聽到的所有案,所有故事皆是過眼雲煙,在他心裡引不起半分波瀾。
鎮使大抵到了姜令窈的視線,他並未遲疑,道:「小喬大人,本案到此便可結案,若你心中有疑,可再詳查。」
「此番用監殺人案,順天府功勞頗多,本上表陛下時會一一言明,你回去告知姚大人,多謝他鼎力相助。」
這三兩句功夫,就把順天府說了協助辦案,但姜令窈不過只是順天府的推,人微言輕,亦不知姚沅準備如何應對,便準備讓李大回去稟報姚大人,自己則起對著屏風推手一禮。
「是,下這便告退。」
鎮使大人並未回話,姜令窈就當他應允,領著後兩人便好離開審訊室。
然腳下的皂靴剛踩到門前時,後卻傳來低沉的嗓音:「小喬大人,聽你口音,似是京師人士?」
姜令窈腳步不頓,一手輕輕推開房門,一邊側頭回答:「是,聽大人口音,咱們應當算是同鄉。」
姜令窈一邊說,一邊推門而出,最後笑著道:「倒是緣分。」
如此說著,領著順天府眾人遙遙而去,一步都未停留。
待順天府眾人走了,鄭峰就把審訊室的校尉都調遣出去,他跟裴遇上前,親自把徐寶財架到刑架上。
徐寶財此刻心如死灰,茫然不知幾何,呆愣愣任由兩位錦衛千戶作,待他整個人被牢牢綁縛在刑架上,他才大夢初醒,驚慌失措地問:「大人,我不是都召了嗎?」
回答他的並非他邊的兩名千戶,而是正前方桌案後面,那個高大的影。
藏了多時的錦衛鎮使,已經從影影綽綽的屏風后出來,現在徐寶財面前。
徐寶財看著他年輕英俊的面容,看著他著冰冷寒意的桃花眼,頓時抖如篩糠。
鎮使手中把玩著茶杯,細長的手指在茶杯口沿上輕輕挲,發出沙沙聲響。
「徐寶財,《用寶鑒圖》的事你還沒說清。」
鎮使淡淡道:「本要你一字不差,俱說清楚。」
「否則,」鎮使的聲音在暗的審訊室回,「你會知道,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
另一邊,姜令窈領著幾人一路往後廂行去。
后廂是匠人們的住,有名有姓的師父們大多獨住一間,剩下的學徒們幾人一間,因用監還算寬敞,大抵也不覺如何擁。
路上,姜令窈同李大道:「李哥,你得立即派人稟明大人,方才鎮使的話,一字不說給大人聽。」
李大拱手:「是,下明白。」
姜令窈一路往前走,眉頭微蹙,並未因偵破案件而顯得出輕鬆高興來。
李大剛吩咐完手下衙差,回頭見姜令窈如此,不由有些疑,他看了一眼滿臉冰冷寡淡的沈素凝,還是問姜令窈:「大人,破案怎的不高興?」
姜令窈嘆了口氣:「案子確實破了,犯人也招供,但我總覺此時有異,但若細說異樣為何,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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