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後，草河北岸。ＷｗＷＣＯＭ

陳健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用手墊在肩膀上，那裏被繩子勒出了一道痕。

健壯的族人和他一起，用繩子拉著樺皮船。孩子傷者和一些歲數稍大些的族人在船上，學著用撐桿和木漿。

因為隻有三條船，加之回去是逆流而上，所以陳健選擇去當草河上的纖夫。

之前在一線附近耽擱了兩時間，又煮了不的鹽，把那頭大公豬的用鹽醃上又用鬆樹枝熏好。

順便在河穀平原上逛了逛，找到了幾株原始的菽豆和某種麥子的遠親——麥是雜種，而且是變異的雜種，類似能生育的騾子，絕不是純馬。找到的這種植到底是什麽，那要等結實之後才能知道。

這一次探險算是收獲頗，尤其是那十幾隻豬崽，這幾已經逐漸悉了人的存在。

十多隻豬崽被放在了船上，還有一頭活的母豬。拱被用繩子綁上，四條也用繩子栓住。

不綁不行，豬生就會遊泳，比人強多了。人從羊水裏出來後，就把遊泳的本事給忘了。現在的族人扔進河裏，大多會被水淹沒不知所措，比起豬可差遠了。

這些東西都被扔到了船上，即便逆流也不算太沉重。

隻是遠行無輕擔，正炙，汗珠如豆，浸到眼睛裏，殺的很疼。

“健，快到了，前麵就是陶河了。”

狼皮指著遠的一座山，那裏就是以前族人常去狩獵的地方。陳健了眼睛，四周的草地因為炎熱的空氣看起來有些扭曲。

“歇一會，黑前到家。”

招呼眾人將船拉到岸邊，固定好。幾個姨媽立刻挖坑燒水，按照陳健指點的往水裏加了些鹽。

鬆湊過來道：“健，為什麽一定要喝熱水？為什麽要加鹽？”

陳健很樂於別人問為什麽的，於是把胳膊到鬆的邊道：“。”

鬆奇怪地了一下，道：“鹹的。”

隨後恍然大悟，看著罐子裏的鹽水，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以前在炎熱的時候和族人去捕獵，常有人在太下暈倒。這兩太也很熱，卻沒有人暈倒，他覺得這一定和喝鹽水有關。

於是這這個問題記在了腦子裏，一路上他已經記住了很多東西，陳健將自己的布袋給了他，裏麵裝著很多草葉，一一告訴他這些草都是做什麽用的。

鬆翻看著各種草葉，一一咀嚼，記下來味道。族人們圍坐在邊，樹蔭下笑著一路的見聞，唯獨狼皮似乎本不怕熱，拿著石斧去砍了幾株胳膊細的樹木，在那修剪枝丫。

“我要做一柄坐在山裏，就能到草河的弓。”

他指著筆直的樹幹，出了自己的豪言，引來眾人的哄笑。

他現木頭越寬，出的箭越遠，用的力氣也越大。

而且用拇指勾弦，箭搭在勾弦手的那一側的準，但搭在握弓手的一側就會偏；如果用食指中指勾弦，搭箭又要反過來，而且需要在箭尾上刻出凹槽。

眾人的笑聲中，他喊道：“不要笑，總有一我的名字會被子孫們記住，你們等著吧。”

也不管眾人善意的笑聲，拖著幾木頭扔到了船上，決定回去後多做幾柄。

陳健笑瞇瞇地看著狼皮，喝了兩口鹽水，帶著族人們起，繼續著回家的路。

有人想回家，家中自然有人想著離家的人。

榆錢兒坐在河邊，手裏抱著一隻狼崽兒，等待著哥哥回來。

老祖母哥哥會在月圓的時候回來，所以榆錢兒這些總是睡的很晚。

用哥哥教給他的一二三在石壁上畫著，在一二三的後麵，畫出每晚上月亮的形狀。

第一的月亮很像哥哥走時乘坐的舟，而昨的月亮像是咬了一大半兒的果子。

可恨的是果子上的缺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抹平，在想月亮是不是讓什麽野吃了？什麽樣的野可以飛到上去把月亮吃了呢？

有好多新鮮事想和哥哥，比如橡子表哥做的陶碗越來越圓啦，比如狼崽有一隻不吃東西死掉啦，比如用泥了一些羊鹿給弟弟妹妹們玩……

“對啦，還有昨捉的鳥，它們不吃蟲子，也不吃魚。”

揪著自己的麻花辮兒，嘟著想著問題，下意識地用咬住了辮子梢，一隻手著狼崽兒。

哥哥雖然不在，可是族人的生活裏到是哥哥的影子。

看到姨媽們在捕魚，想到哥哥；看到媽媽將魚熬白湯，想到哥哥；看到老祖母將楓糖給了一個數到十的弟弟，又想到了哥哥。

族人們也時常叨念著哥哥什麽時候回來，更是每晚上用手比量著月亮上的缺口，盼著明那個野就把月亮都吐出來。

雙肘支在膝蓋上，幽幽地歎了口氣。狼崽兒在懷裏，輕輕咬著的手指，被打了一下，吱吱的著。

看看太已經要落山了，隻好起，準備去捉蟲子。

遠的樹叢中閃出了幾道人影，榆錢兒了眼睛，看清楚走在最前麵的人，歡著朝前跑去。

隨著更多的人出現，榆錢兒並不認識，難免有些害怕。可最終還是撲到了哥哥懷裏，咭咭格格地著自己想的事，一件又一件。

陳健笑嗬嗬地著榆錢兒的頭，讓回去告訴家人們自己回來了。

榆錢兒看了看那三十多個不認識的人，滿是疑地跑開了。

“哥哥回來了！”

清脆的如同黃鶯般的喊聲在山間回著。老祖母帶著正在織布的族人們出來了、橡子停了手中轉的陶也過去了、那些在山間挖掘蕨野菜的族人們也紛紛圍了過去。

脈相連的然，總是割舍不斷，這是族人們第一次分離，如今聽到回來的消息，心中的一點惴惴也終消散。

河邊聚集了族裏全部的人，鬆看著這樣的一幕，慨莫名，著掛在脖頸上的媽媽的骨，歎了口氣。

“老祖母，這是鬆，以後這就是咱們的族人了。”

陳健將鬆讓到前，家人們好奇地看著這些外來的人。

鬆將母親的骨墜放好，走到了老祖母的麵前，低聲道：“老祖母。”

“欸！好孩子，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蘭草、蘭草！快帶人回去做飯，還有楓糖嗎？拿些來給孩子們吃！快去！”

族人們立刻忙碌起來，男人們將船上的罐子都搬了出來，人們一人抱著一隻豬崽，或是用最原始的習慣表達著——遞給新來的族人們一些掛在邊的陶製掛墜或是玩。

人們逗弄著新來的孩子，嘰嘰喳喳地問這問那。

鬆覺得很輕鬆，看著族人們梳起的頭，覺得自己也該和他們一樣，隻是不知道他們的頭為什麽不那麽油膩。

回到中，篝火已經升起，新燒製好的幾個大陶盆也半埋在了火堆裏。或烤或煮，洋溢著不同的香氣。

陳健將那個罐子鹽拿給族人們看看，族人們對這種雪花一樣的東西極為喜歡，用手指沾了一點含在裏，高興地嗚嗚著。

榆錢兒拉著哥哥去看自己畫的月亮，卻被老祖母打開了手，嘻嘻哈哈地跑開，又把幾隻鳥抱到了陳健麵前……

狼皮在講述自己這一路的見聞，鬆則訴著以往的遭遇，族人們震驚於竟然還有部落強迫別人送上獵？這在他們看來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新來的人們很快和族人們混到了一起，灶臺旁永遠是人最容易流的地方。

於是晚飯很盛，加了鹽的湯一出來，族人們讚不絕口。

烤製的羊撕開，撒上一點鹽麵，更是回味無窮。

如今的幾般滋味，總算是有了最重要的那一味，立刻便全然不同。

陳健看著族人們的笑臉，起道：“我想，咱們要遷徙到河下遊去。”

這一次沒有人反對，既然規矩已經被打破了一次，那麽再打破一次也無妨。

陳健帶回的鹽，帶回的豬，帶回蜂……種種這些，都是族人信任的原因。

“老祖母，還有多食？”

“魚幹和塊蕨，還夠吃六七。”

“那好，明所有人都要去砍樹，樹皮，割鬆脂。”

“我們都要乘著舟嗎？”幾個一直躍躍試的人興地問道。

“對，我們都要乘著舟。”

好聲在族人中響起，有人拿出了一截柳條皮，嗚嗚地吹奏著，聲音刺耳毫無音律，可是卻搏來一陣好聲。

大人們學著鬆求偶時的作，在篝火旁跳著狂野而原始的舞蹈，抒著心中對新生活的向往。

榆錢兒看著自己出生後就一直生活的山，不知怎麽有些舍不得。明知道哥哥肯定會讓族人們過的更好，可是牆上還有自己畫的月亮。甚至是那塊曾經絆倒過自己的石頭，此時竟也不那麽討厭了。

“今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呢？”

懵懂地想著，卻怎麽也理不出頭緒。

許久，才放下這些奇怪的想法，捧著兩隻鳥，來到了陳健麵前。

“哥哥，這是我在河邊捉到的，可是它們不吃蟲子，也不吃魚。”

幾隻淡黃的，茸茸的鳥兒被榆錢兒捧在手心兒。

陳健看了看橘紅的腳蹼和扁扁的，還有額頭上凸起的球，笑著告訴妹妹這種鳥不吃魚，隻吃草。

“那它好吃嗎？”

“很好吃。”

陳健回憶了一下前世熏鵝的味道，很確定地點點頭，榆錢兒急忙忙地去姨媽采回的野菜中抓了一些，鳥兒果然張開了，將野菜吞進了肚子。

鵝是三禽之，也是三禽中唯一的純素食主義者，別看它在水中遊得歡，卻白生了一對兒讓貓兒嫉妒的蹼。

今後的村子，免不了要有荷塘蓮藕，浮著幾隻白鵝，總好過那些吃魚的鴨子，也多了幾分風。

他蹲在地上，回憶著一路的見聞，用木炭在地上規劃著村子的雛形，雄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