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婆婆紡布,人卻不用手,地上的葛自飛起織長匹。族人們的覺隻是驚歎並非驚駭,因為是大家敬畏的水婆婆,有這樣的本事仿佛是理所應當。隻是水婆婆要求大家坐在前麵看清這一幕,倒是前所未有的事。
每個人都看見了,可是等他們想仔細看清楚的時候,卻有著不同的。地上那一道道葛飛起,仿佛與某種力量相呼應,覺就有些坐不住了。可是水婆婆不許大家,覺就十分難,但隻能強忍著。
還有人看著看著就覺頭暈惡心,因為空中的飛太了,想把這個過程看得很仔細時,就會進一種很奇異的狀態。視線中的景仿佛會放大,別的東西都消失了,隻有無數麻麻的葛在飛舞纏繞,心神也隨之。
有人漸漸就不敢再看,隻要閉上眼睛,這種難的覺也隨之消失,可是水婆婆要求大家要看清楚,閉著眼睛又怎麽看呢?
這些淳樸的族人真聽話,大多咬牙在堅持,實際上強行堅持是本堅持不住的,到最後就暈過去了,迷迷糊糊就像睡著了一般;還有人實在進不了狀態,便無法看清織布的過程,僅僅是坐在那裏堅持而已。
虎娃站在後麵,瞪大好奇的雙眼看著水婆婆施展神奇的本領。他在想,水婆婆是怎麽憑空將這些葛變布的?接著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那隻怪鳥可以隔空攝,而水婆婆此刻顯的本事可比那隻怪鳥厲害多了。
當他胡思想的時候,便看不清葛飛舞的細節,虎娃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就不再想別的,隻是想看清楚是怎麽變布的,然後他就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在放大,天地間仿佛隻剩下無數飛,纏繞相連穿織布,每一比發還細的葛,此刻在視線裏都變得有麻線那麽。
虎娃看清了葛編織布的細節,然後也覺得一陣昏沉,昨天明明睡得很好,此刻怎麽又犯困了?虎娃用力晃了晃腦袋,離了剛才那種狀態,看見的仍然是門前紡布的水婆婆。
虎娃仍然接著看,此刻他不再覺難和頭暈,漸漸看清的不僅是飛布,而是整個場景。這場麵非常流暢、非常好看,伴隨著一種自然流的力量,就像一幅會的畫。虎娃已知什麽是畫,族人們曾在環繞村落的寨牆石頭上刻畫一些場景,有的是打獵,有的是種樹。
這些圖案往往都很簡單糙,虎娃經常去看那些畫麵。比如他看見一些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圖案,琢磨明白之後,眼前恍惚就出現了一群族人在追逐獵的場麵。
此刻的水婆婆在虎娃眼中也了一幅畫,的發在,袂也在,似以一種奇異的韻律在控那些葛。空中緩緩飄過的葛布,仿佛山中不斷流的溪澗。虎娃看見的是流水,流水為天地間的力量所控,在山中匯流溪澗。溪澗仿佛總是那個樣子,可是水卻不停地在流。
這是中之靜,流的水為人們看見的溪澗,流的為虎娃看見的布匹。無論世上原先存不存在葛布這種東西,隻要將葛如此編織,它便會出現;就像水在山中那般匯流,人們就能看見溪澗。要領悟這中之靜,才能看清每一幅場景。
虎娃仿佛領悟了,這並不是用語言總結的,而就是自然進了這種狀態,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麽,甚至沒有意識到自的存在。在這種狀態下,他仿佛在看又仿佛不在看,就這似看非看之間,虎娃境了,以一種很淳樸的狀態。當他連自都忘了的時候,便閉上了眼睛。
虎娃覺自己全外都在,心髒在跳、肺在呼吸、全的在流,甚至發都在一種汐般的律中,沒有一一毫是靜止的。但在這種態的中,他卻進了一種奇異的安靜狀態,因此才能清晰地察覺到這一切。
他站在那裏好像是睡著了,麵帶微笑全很放鬆,人卻站得很穩並沒有倒下,全暖洋洋的覺十分舒服。虎娃此刻本就沒有意識到,水婆婆要族人們看紡布,希大家尋找的就是這種狀態。
水婆婆卻沒有注意到虎娃功了,因為本就想不到。這個孩子太小了,還不到四歲。就算有人看見了虎娃這個樣子,恐怕也不會意識到他已了初境,或者說初照境。
虎娃的個子很小,是圍觀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個,而且他邊的很多族人都與他一樣閉上了眼睛。閉眼與閉眼的含義也是不同的,想看清楚水婆婆紡布可不好,大多數人會覺頭暈,隻有閉上眼睛不再看才能站得住。
虎娃最後是被水婆婆的聲音喚醒的,隻聽水婆婆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你們回去之後,要仔細回味此刻的。所有符合要求的人,下次接著來看我紡布;而其他人隻要沒事,也最好都能來。”
虎娃不知時間已過去了多久,但是水婆婆那匹布已經紡完了,的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疲倦,顯然今天所做的事遠不止表麵上那麽輕鬆。族人散去了,水婆婆並沒有發現誰功進了初照境,但也沒有太失,有幾名族人的反應還是不錯的,將來可以接著練習、接的引導。
自始至終,水婆婆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告訴族人想做什麽、大家又該怎麽辦。因為知道,就算說出來也沒用,哪怕將初照境對族人描述清楚,也不等於大家就能進那種狀態。觀紡布,完全是一種不言之教。
遠方樹得丘上的理清水暗歎一聲,他很清楚若水的目的,這種做法可以說是獨用心。因為麵對那些淳樸的族人們,實在沒有辦法講解初境修煉之妙。而據理清水的經驗,就算能夠講清楚,讓別人聽懂、自覺地去尋找那種狀態,也未必比若水這種引導方式功的機會更大。
但是就連理清水也沒有注意到,小不點虎娃今天進了初照境,這是他同樣想不到的,因為這麽小的孩子不可能理解修煉境界之妙,就算刻意教也是不可能教會的。可能是因為若水用的法子太特別了,虎娃隻是自然地驗到了那種狀態。
對族人們來說,看水婆婆紡布顯然不是一件好的事,可是水婆婆發了話,大家又不敢不聽,就連那些不是必須去看的人也會去。還好水婆婆並不是每天都這樣做,時間又過了好幾天,並沒有再次召集族人,很多人心裏都鬆了一口氣。
……
族長若山率領狩獵的隊伍歸來了,整個村寨一時變得熱鬧無比,人人都興高采烈。這次族中最好的獵人伯壯與仲壯沒有去,但收獲的獵卻比以往每一次都多,因為有了盤瓠。這條看上去不起眼的花尾狗,在山林中作如風,跳躍撲擊有如飛騰,尋常野本就不是它的對手。
這次外出狩獵,盤瓠也學會了很多東西。山爺教它怎樣潛伏、怎樣等待最好的時機、怎樣和族人配合,也包括怎樣放棄。這條狗很聽話也很好學,最重要的是它也學會了怎樣不。
盤瓠的吼聲很厲害,全力吼出時能將驚慌的豹子震得從樹上掉下來。它要是隨意吼的話,會將山中的獵都嚇跑的。
盤瓠這種極衝擊力的吼聲與平常的聲不一樣,是它的天賦神通。若山借助狩獵教會它不要隨意用,並且漸漸學會了控製威力的方向。聲音原本是四散傳開難以控製的,可是盤瓠卻漸漸能將吼聲的威力隻朝一個方向發出,而其他方位的人聽見的隻是普通的狗。
這次收獲了如此富的獵,盤瓠也了族人們眼中的英雄。它就算直立站著,個子也不高,每個人看見它都會走過來很親熱地拍拍腦袋、脖子,搞得這條狗有點鬱悶同時也很有些得意。它在虎娃麵前搖頭晃腦,用一對前比劃著什麽,仿佛想訴說很多事,可惜它還不會說話。
狩獵的隊伍歸來後,水婆婆又一次召集族人觀看紡布,距上一次的時間,已經由上弦月變了下弦月。外出狩獵的族人中也有符合要求者,這次同樣加了盤坐者的隊伍,水婆婆還特意命盤瓠也要坐著觀看紡布。
這條狗的坐姿與其他人不一樣,它隻是蹲坐而不會像人那樣盤坐。很難說這位特殊的“族人”是否符合水婆婆先前的要求,它當然尚未親,但也絕對未滿十六歲。可是狗的年齡概念應該與人不太一樣,所以族人們並未提出異議。
其他不符合要求的族人,仍然圍在後麵看熱鬧,很多人看著看著便閉上了眼睛,虎娃便是其中之一。虎娃的覺與上次差不多,隻是那種狀態更清晰了,他並不是刻意要這麽做,就是覺得這樣很舒服很安逸,恨不得水婆婆每天都紡布要大家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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