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頭頂那道忽閃來忽閃去遠到快看不見的白影大喊著：“默默，先別跑了，下來陪我一會吧。”

空中那兩道微弱的，一黃一白繞來繞去不知疲憊，雲中的驢子正跑得神，幾道白閃過，引著那道黃，不見了蹤跡。

阿遲捶頓足，“你這個負心驢，需要你的時候跑個沒影……”

這時，遠遠瞧見院門外的山路上亮起一盞燈火，燈火愈進，勾勒出一個彎腰駝背的灰蒙蒙的廓。

來人披黑鬥篷，手中挑一盞著墳字的白燈籠，步路蹣跚向院門走來。

“人，還是鬼？”阿遲兩戰戰，越看對方的黑鬥篷越是詭異，何況那寬大的兜帽將整張臉遮住，本瞧不見五。

最終黑鬥篷路過院門口，不曾抬頭一眼站在院門口的兩位，幹枯的手指微微唞連同手中的燈火忽明忽暗，嘶啞到氣若遊的聲音回在深深空院，“山上山，鬼南關，山下山，鬼空棺，山中山，鬼中仙，山外山，鬼不還……”

仿似一首詭的歌謠。

黑鬥篷自顧低著穿過莫名起風的空院向屋門走去，佝僂的背似乎要到地上。

阿遲已嚇得翻白眼，秋暮卻在黑鬥篷邁向屋門的那一刻閃落到他邊，“老人家，且慢。”

院門口的阿遲徹底翻了白眼，作死啊！

第6章畫公子4

黑鬥篷停住，手裏的白燈籠似乎比先前更黯淡些，他並未回頭，隻沙啞著嗓子回，“姑娘快走吧，此不詳，不詳。”

言罷，慢悠悠抬腳進屋，秋暮卻不客氣地跟了進去。

麵對不速之客，黑鬥篷仍未有任何反應，作及緩地坐到陳年舊椅上，長而尖的皂黃指甲撥弄著桌案上的一盞油燈。

燈火被挑得稍旺了些，他才幽幽張口，“無論姑娘為何來此地，老朽勸你盡快離開，人活著才有意思。”

秋暮大方的於黑鬥篷對麵坐下來，輕快的語調道：“我看老人家才有意思呢，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半山慌宅，不害怕？”

“你怎知此隻有老朽一個？”

“可是除了你，我沒見到別人呀。”

“姑娘錯了。”黑鬥篷吃力得站起來指了指窗外，“外麵地下三尺皆是我的親人朋友。”

秋暮直接道：“死人也算？”

黑鬥篷慢騰騰坐回去，“算得，算得。”

秋暮起，邁步靠近對方，大的兜帽仍將對方的臉完全遮蓋，再加上屋燭火黯淡，那張臉始終在濃重的影裏。

覺得有些意思，遮紗，他披鬥，都不曾以真麵目示人。

好奇心被勾上來，一探對方的臉，故意將子彎下，靠近兜帽，輕飄飄的語調：“我想到山頂去，可繞了半天仍回到這裏，請老人家指條明路。”

黑鬥篷沉默良久，不答，枯坐了一會慢慢張口，“姑娘可知你所在何地？”

秋暮廢了些功夫也沒瞧見對方的臉，帽兜下的影化不開似的濃鬱，“不知。”直起了桌上那盞未曾熄滅的落著‘墳’字的白燈籠，又喃喃道：“難不這宅子的主人姓墳？”

黑鬥篷搖頭，“這家主人姓莊，是這汶南鎮的一鎮之長，可惜莊家的人全部赴了黃泉。”

全部赴了黃泉。

如此說來，那老虎是假扮的小鎮長，那些老鼠亦是假扮莊家家丁，鎮上的居民還不曉得莊家的人已全部罹難。

“你可知莊家的人是怎麽死的？”未等秋暮發問，黑鬥篷突然開口。

“請教了。”秋暮道。

“莊家有人去了山頂，那山頂被詛咒了，隻要有一人踏足，全家人都要跟著遭殃。”

秋暮歡喜道：“那我更要去了，汶南鎮還有這半山宅蠻有故事的樣子，我生平最喜歡有故事的地方，我看老人家對此十分悉，給晚輩指條明路晚輩不勝激。”

黑鬥篷的兜帽得更低了，不知再思索什麽。

秋暮不語，一直耐心等待對方的回答。

良久，黑鬥篷起，喟歎道：“罷了罷了，命中注定老朽該引你一段路，若想上山頂，需破了這半山荒宅，你且隨我來。”

秋暮曉得這位神老人定知曉此全部，顯然他不會那麽輕易道破，便撿著貌似簡單的小問題提問：“老人家，整個宅子我隻應到你一個活人，不知你跟莊家有何關係，為何門口燃的燈籠上寫一個墳字呢？”

黑鬥篷提了桌上的白燈籠緩緩出門檻，難得正麵回應著，“我是莊家的管家，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不過活著跟死了無甚分別。至於燈籠上的墳字，那是因為整個山是一座墳山，其下白骨累累，堆山，此原本名喚墳南山，後改名汶南山，其下小鎮名喚墳南鎮，後改作汶南鎮。”

秋暮思忖，或許老人家說的是真的，畢竟這座山著氣，像是每一石裏皆著寒之氣，同冥界頗為相似。

再說其下小鎮的名字。

墳南鎮？汶南鎮？

“誰改的名字？”跟黑鬥篷向後院走去。

“天意。”對方黯然道。

此人詭譎蹊蹺，不以真麵目示人，雖有活人氣息但絕非純之氣，走在其後的秋暮麵上黑紗閃過兩縷幽，想探看這位究竟是何種東西，視線還未及對方，平地上驀地刮起一陣幽風，風不大卻刁鑽得很，吹得整個麵皮生疼，臉，心底嘀咕，這風來得怪異，是不是這老家夥算計？！

黑鬥篷似乎能應到心底的咒罵，稍微側，手中搖晃的白燈籠隨著腳步亦停頓下來，“姑娘沒事吧。”

秋暮搖頭，“眼睛進了沙子，無礙。”

老者繼續前行，幹啞著嗓音道：“此宅常莫名刮起風，或許是屈死的亡靈路過。”

這番話聽在任何人耳裏，皆是一番驚濤駭浪，秋暮在幽冥界忘川河畔遛了幾百年的彎，亡靈鬼魂見多了，這話聽到耳裏，不會生懼，隻有親切。

不過上還是禮貌地回複一聲，“哦。”

黑鬥篷繞過後院的荒草小徑，在一小小的青灰石屋前停下。

此屋無門無窗，隻有屋宅的形狀，老者轉回，大的兜帽對著秋暮緩慢低語，“上山頂需破開此宅，而破開此宅的玄機便在此，我乃此宅守門人不便同姑娘進去，姑娘當心了。”

黑鬥篷舉袖於石屋的一麵牆壁一掃，一道黑的氣流旋渦便展現在眼前。

“多謝。”秋暮毫不猶豫進黑旋渦，最後一隻腳到一半時，黑紗被人拽住，“還有我。”

阿遲不知何時跟了過來，眼下連撲帶撞，兩人功進石屋，旋渦門隨即消失。

屋漆黑一片，不見任何照明之。

秋暮瞥一眼阿遲手中千鈞一發之時從黑鬥篷手中順過來的白燈籠，這人又缺又明，關鍵時刻想著捎上可能用得上的件，下手不含糊，出聲道：“你不是膽小如鼠麽，怎麽敢跟著衝進來。”

阿遲著氣，驚魂未定的模樣，“我看那老頭不人不鬼的，我寧可跟著你也不要守著他。”

言罷挑起燈籠，四打探著，“無門無窗的屋子我生平還是頭一次見，讓我瞅瞅這裏頭都有啥？”

挑燈轉了一圈，啥也沒瞅見，四麵禿石壁，無任何裝飾家。

唯一發現西麵拐角有一暗道，石階一直向下延漆黑一片，不見終點，秋暮奪過阿遲手中的燈籠，起黑紗擺，麻利地走下去。

阿遲站在原地糾結，“喂喂，你知道下麵有什麽嘛你都敢貿然下去，你留我一人怎麽辦，我怕黑啊英雄真豪傑。”

“那就守在上麵。”地下暗道傳來幽遠模糊的回聲。

就這麽一會，走多遠了這是！

阿遲一咬牙一跺腳，彎腰追了下去。

“我說小姐姐，你是吃什麽長大的，膽子恁。”

“你是吃什麽長大的，話忒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遲：“……”

第7章畫公子5

行了四十九級臺階，終於見一扇滿黃符刻滿符篆的拱形石門。

阿遲隨手揭下一張黃符，“這是什麽鬼畫符？”

“鎮亡符。”秋暮回。

阿遲將紙抖了抖，隨口問，“鎮亡靈的符鎮亡符麽？”

“沒錯。”

突然，阿遲停止抖紙的樂趣，瞪眼著滿是符篆的石門，“那那那這裏麵有有有亡靈？”

“是。”

秋暮施法破了符咒門，門上鎮亡符自燃灰燼時，兩扇沉重石門自行打開。

此是個地下暗室，風撲麵，秋暮方走便見無數冤魂橫衝直撞，怨念亦滿室遊。

阿遲卻一眼瞅見橫七豎八躺在角落的骨。

“啊啊啊啊啊！”他鬼著扯著秋暮的黑紗，力度之大險些將秋暮的黑紗幃帽扯掉。

秋暮嫌棄地拉開對方，“什麽，沒見過死人啊。”

“沒沒沒見過這麽多的死人。”

秋暮在暗室角落查看橫躺一地的，有新死不久的，有半腐的，有呈骷髏狀的還有骨架發黑肢散架者。

阿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抱怨，“大飽眼福了，什麽年份的都有，我隻是簡單的來買個媳婦兒啊，為什麽會跟著你遭遇這些……”

秋暮無視對方鬼哭狼嚎，仔細辨看的服飾發飾及隨兵。

踢阿遲一腳，示意他別在嚎喪了，“你之前說過，來汶南鎮的道士法師捉妖師全都杳無音信下落不明是不是。”

阿遲委屈地被踢疼的腳腕再點點頭，鼓起勇氣往眼前的堆上瞄幾眼，登時驚呆住。

道服，浮塵，僧袍，佛珠，甚至照妖鏡，亡靈鞭，鎮魂幡……這些顯然是捉妖師父們的隨法。

法師們果然都不在了，悄無聲息地死在半山宅中暗無天日的地下暗室。

秋暮手指於麵前一掃，借著衝天的怨氣捕捉到一些關於死者生前的畫麵。

烏的道士法師被困於此，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滅，眾人驚恐地環不通風的地下暗室，地上橫著幾殘。唯一的石門散著森然氣，稍微靠近便肝膽俱裂吐不止，眾人拚盡了全力亦尋不見其他出口，滿眼絕，黑暗驀地浮現一縷縷黑煙霧，繞著滿室遊，頃刻間煙霧化作一隻隻通油黑亮的貓，碧綠的眸子散發來自地獄深般的寒厲，一聲尖銳貓，黑貓們亮著利牙尖爪蜂擁而上，皮開裂，翻飛的場景時斷時續，淒慘的喊聲回在地下暗室的每一角落……

“貓妖作祟？怪不得此尋不到怨氣，原來怨氣亡靈都被封印在此。”秋暮將手垂下，喃喃著。

阿遲蹲牆角抹淚花，“你又看到什麽了，千萬別跟我說我不嚇，怪不得你之前說此宅有問題，好像住滿了人，可是又好像探不到任何氣息，那個老怪騙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