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悄悄帶上門後，老人參送的那顆藥丸拿出，放裏。

的，是流進角的眼淚。

三日，眨眼即到。

陶詩調勻了吸，睜開眼是暖穿窗而過。

這幾日，那蘿卜都沒來煩他，天氣這樣好，不知是去采蘑菇還是捉蝴蝶了。

古藺推門進來，手中端著個玉盞。

“主子，子可好些了，先進些食補充些元氣。”

陶詩點點頭，接過玉盞，拿勺子輕輕攪拌著晶瑩剔的雪蓮花花瓣，“今日的雪蓮羹好像有些不同。”

裏麵似乎摻了些碎參。

“是小蘿親手做的，……非要親手為主子做羹，我拗不過。”

陶詩笑笑，那丫頭倔起來連他都沒辦法。

舀了一勺羹口，將眸底的溫小心藏匿，“那丫頭跑去哪裏野了？”

“沒告訴屬下。”

因是小蘿親自做的，陶詩將整碗羹吃得幹幹淨淨。

一向沒有味覺的他似乎嚐到一星點清甜。

用完羹，又打坐小憩，等那丫頭回來。

直到窗外漫上瑰麗晚霞，也不見人回來。

陶詩下塌走幾下，沒走幾步突然捂住心口。

疼！

口還未曾愈合的傷一陣疼痛，連同手臂上的淡得幾乎快看不見的裂痕一並作痛。

這幾千年來，他頭一次重溫疼痛這個詞，驚奇又陌生。

心頭的狂喜方湧上來，驚恐便填滿了一整顆心。

他轉眼案幾上那隻空空的玉盞，聲音裏含了唞，“你給我吃了什麽。”

古藺跪地，“主子，是甘願的。”

陶詩一閃至對方麵前，揪起他的領，眸底猩紅，“誰告訴的？”

“屬下不知是誰告訴的，但已經知曉了一切，是主找上我，竟真的心甘願為主子犧牲命。”

“誰讓你自作主張。”陶詩一字一頓，恨不得一把將古藺碎，倏得一道掌風將他掀飛出去。

古藺不知，秋暮卻看得一清二楚。

山神府。

老山神道：“你可知道公子為何對你如此好？”

小蘿搖搖頭。

“因為這世間隻有你能幫他。他是不是給你講起他前生的故事？他是不是去邽山捉蠃魚的同時帶回了窮奇的一隻角？”

小蘿點點頭。

“嗬！先是對你好，一點點滲你的心，再博取同，想必他快按捺不住了，如今他元氣大損，等他恢複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

“……山神伯伯，我一點都聽不懂。”

“這些日子他做了那麽多等的就是這一天，讓你心甘願為他死。”言罷自袖口掏出一張紙，“來，看了這個你便全明白了。”

得知真相後，小蘿回到草房子向陶詩做了最後訣別，帶上門，將老人參給的藥丸吞進裏，最終還是吐了出來。

他找到古藺時，古藺正於灶臺邊為陶詩煮雪蓮羹。

將人參須遞給他，“千年人參，還有窮奇，隻差一味藥材了。”

古藺一向平靜的臉劃過一波瀾，“你……知道了。”

小蘿苦笑，“山神說的都是真的，原來公子對我的好全是假的。”

過往種種，漫上心頭，這一刻，心頭如車碾，如針紮，如刀削，骨頭裏生出的疼，淩遲著每一寸。

這就是疼，疼有什麽好，公子卻如此期待這種覺。

“別怪主子，他的生命漫長無盡頭，不過日複一日重複過往，其中的孤獨絕非你能會，否則他不會給自己施長眠咒。”

古藺還要說什麽，被小蘿打斷，一向孩子氣，臉上頭一次顯出一派沉靜，最後虛弱一笑，“我已經做好準備，接下來你教我怎麽做。”

兩個時辰後，古藺走出灶臺，手中端著一碗晶瑩剔的雪蓮羹。

二十四片花瓣泛著溫潤的，碎參點綴，窮奇屑融羹湯，香氣漫山。

——

院中的古藺半跪著支起，抹掉角的，“主子，你忘了當初為何去幽冥當鋪麽，我們功了，如今主子得到了想要的不應該欣喜麽。”

陶詩又一掌將他掀到巨石上，“你是七王子送予我的，我不殺你，從今以後你我主仆緣分已盡，休要再讓我看見你。”

古藺陪在陶詩邊數千年，主子的脾他最了解，他知如今說什麽亦無濟於事。

隻咬著牙原地扣頭，最後去了半山腰的空宅守護。

主子棄他，他永遠不會棄主。

陶詩僵僵站在院中空的秋千架下，小蘿的影鬼魅般忽忽現。

他想起數年前，日夜糾纏的執念讓他的元神進幽冥當鋪。

鋪子裏不見主人，蠻荒九枝燈幽幽亮著，牆角邊站著幾個架子。

一排暗紅長袍，不見臉，不見手腳，不見子，空空的紅袍子為他切茶倒水。

聽聞架子乃幽冥當鋪的特，果真如此。

許久不見主人來，瞥見桌上擱著一本《萬長生》，他方拿到手裏，冥花屏風後走出個眉心刺著蠍尾的豔絕子。

“《萬長生》第三十七頁或許可解王困。”

陶詩翻閱後，角略勾，“幽冥當鋪需要我用何換。”

瞳姬極淡一笑，“大當家不在，此易可免，若日後王得了想要的東西，隻當欠幽冥當鋪一個人罷了。”

陶詩著小蘿過的秋千，捧過的參果以及鋪在石桌上那張歪歪斜斜寫滿字的草紙。

《萬長生》第三十七頁載：世有奇草，曰目，生於荒之地，狀如蘆菔（蘿卜），葉圓，三千年可化人，晝為，夜為蘆菔，喜參果，丹呈雪蓮狀，以千年參、窮奇角藥，服之可通死脈，連筋骨，生心竅，化腐重生，活服之可通五。

注：食目需其自獻丹，強之無用。

——

淚珠落在草紙上，氤氳花。

心口劇痛，細細綿綿，點點滴滴，撕心裂肺。

記憶中的疼不是這樣子，從來不是這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①《山海經·西山經》載：中曲山又西二百六十裏，曰邽山，其上有焉，其狀如牛，蝟，名曰窮奇……濛水出焉，南流注於洋水，其中多黃貝，蠃魚，魚而鳥翼。（《山海經·海北經》和《山海經·西山經》都有關於窮奇和蠃魚的記載，但所述有差別，這裏作者參考《山海經·西山經》）。

②蘆菔：即蘿卜，古時稱之為蘆菔。

第18章畫公子16

秋暮醒來的時候，古未遲正滿頭大汗施法強撐著已出現裂紋的結界。

門窗外的兇們依舊將整個屋子圍得水泄不通，烏黑一片，就連房頂的瓦片也被兇們掀去大半，狂暴地拍打著快要散架的結界。

“你怎麽才醒，天都黑了。”古未遲見秋暮睜開眼劈頭蓋臉道一句。

秋暮將半空懸浮的熏爐小後收回掌心，再稔得～到頭頂的發髻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已經是最快的了。”起回。

古未遲幾乎使出吃的勁頭又加固了一層結界，迫不及待問：“怎樣，從這小黑貓的記憶中探得什麽有價值的信息沒有。”

“此迷藏界並非古藺的，而是陶詩的。”

“啊？那……那縷頭發是王的？”

“隻有這一種解釋。”

“小黑貓收藏自家主子的頭發，這是有啥啥結吧。”古未遲敏銳的小心思一，腦補了某些畫麵，笑容瞬間猥瑣起來。

“現在不是八卦的時候。”秋暮恨不得往對方腦門上澆盆涼水讓他清醒清醒，“先想個辦法讓這些兇停下來。”

古未遲環視四麵湧的兇，“說的簡單，這又不是普通的兇，擒賊先擒王，除非先控製住古藺。”畢竟是古藺將丹化了灌兇。

秋暮用靈力應了一會，搖搖頭，“那黑貓已經將丹全數化盡，現在它不過是一隻將死的黑貓，就算剝了它的貓皮也沒用。”

“那麽目前隻有一個辦法了。”古未遲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殺出去，著臉向王求救。”

這些兇若跑下山去，附近村鎮將被屠盡，現如今唯一能控製兇的隻有王陶詩。

兩人合力將屋門掀開，掃飛一排兇後趁機殺出去。

陶詩一邊拿扇子掀兇一邊不忘奚落秋暮，“這麽說來你白進王的迷藏界了，竟然拿不出一點辦法來，若進去的是我，肯定能想到辦法。”

秋暮拋著黑紗掃開撲上來的四兇，回敬對方，“可惜了，你非迷藏使者，你用不了迷藏香，更進不了任何人的迷藏界，別跟我比，你沒資格。”

古未遲本想著繼續打趣調侃，抬眼一，山頭一角，竟又烏湧來一批兇，古藺的全數法力已融整個汶南山，這座墳山埋葬多死，將全部被古藺喚醒，屆時真的糟了，他在想，若不是到了施用仙封咒的時候了，這滿山兇雖能被化灰燼，但其中多魂飛魄散者，不能回投胎者，這些孽賬都得算他頭上。

陶詩這裏搞不定，無法向天界代，滅了滿山兇不但無功還得背負個不仁慈的罪名。

他這個上仙怎麽這麽背。

再看秋暮，已經被兇包圍，袖子上有被撕破的痕跡，不知沒傷，他已自顧不暇，沒力再去罩，隻得用咒了。

咒語方從裏吐出一個音階，天空東南角閃過三道。

一白，一黃，一黑。

三道落地的一瞬間，整個院子的兇皆被定住。

張牙舞爪，姿勢迥異，擺了一地。

滿院的兇中，走來一位著黛長袍的拔男子。

古未遲撞倒兩排兇，撲上去，“老白，你終於來了。”

秋暮扯掉袖子上沾了汙跡腐的紗條，走上前去，想必這位便是古未遲口中的同伴了。

果然，古未遲跟他熱介紹著，“這位僵臉是白上君，我的仰慕者也是好兄弟。”

不茍言笑的白將古未遲的手從肩膀上甩下去，“這位姑娘是？”

古未遲又將手搭到秋暮的肩膀上介紹著，“秋暮小姐姐，雖然是幽冥當鋪的人，但本質不錯，我們已是過命的了。”

秋暮一閃逃對方的魔爪，對著一臉無波的白道：“上君好本事，一來便定住了兇。”

“姑娘謬讚，我也隻能將這兇大軍定上一盞茶時間，一盞茶一過，再無計可施。”

古未遲頭頂彎月，“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宅吧，等他們醒了，隻能拚老命了。”

三人走到半山宅大門口，化人的老虎扶著牆氣，默默則將耳朵豎得倍直，齜牙咧瞪著對方。

古未遲一頭撲默默上，上下挲著，“默默你沒傷吧，你若傷了我怎麽跟張果老代啊，以後再也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