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我。”

鬱殊子僵滯，這一次是真的暈了過去。

二人回了院落，蘇棠將鬱殊攙到床榻。

為他膝蓋上了藥，又將中藥熬在火爐上，夜已經暗了下來。

蘇棠想了想，去了一趟隔壁。

這一次，不過敲了兩下，大門已被從裏麵打開，李阿生站在門著：“如何了？”

“阿鬱？他無事了，”蘇棠笑了下，很快笑意消失，抬頭滿眼歉意，“抱歉，李大哥，今日……”

“蘇姑娘無須道歉，”李阿生打斷了，停頓良久，“我說了，我亦沒有娶妻的打算。”

蘇棠笑得輕鬆了些：“如此甚好。”

“嗯。”李阿生頷首，關上院門，聽著門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始終未離開門口。

良久，他眉心蹙，卻終自嘲一笑。

如此甚好。

確是甚好。

說不想娶妻是真的，他做不到放下，做不到將妻子放於首位，甚至連真實都不曾與人，又有何資格談論姻親？

……

阿鬱這次的傷，雖是骨頭斷了，但比初初從葬崗出來時好了許多。他上的其他傷勢好轉，每日能自己用食喝藥，唯有上藥時會痛苦些。

蘇棠找了阿婆，好生道了歉，隻說相親一事暫不做考慮，阿婆念著阿鬱子虛弱，也要先顧好家人。

李大哥那邊……蘇棠這段時日不是忙著去街口賣餛飩，便是回來照顧阿鬱，算來二人竟沒再見過幾次麵。

如今，雖去市集街口，卻不再早出晚歸，午食剛過，便早早歸來。

阿鬱的恢複的很好。

隆冬逐漸過了去，雖仍殘留著晚冬的寒，卻有了些暖意。

這天白日，雨雪共落，蘇棠忙碌的，當夜便睡的極沉。

夢見了在王府後院的日子，鬱殊傷，在的房中待了半個多月。

不懂醫，隻幫其剜了腐包紮了傷口。

前三日，他一直半是昏迷半是清醒，子始終冰涼，不知凍的還是痛的，窩在懷中輕。

褪去了外衫輕輕擁著他，用溫熨帖著他的子，看著他逐漸好轉、雙眼朦朧。

他問：“你是誰？”

最後，他輕道：“蘇……”

蘇什麽，他沒說。

告訴他：“是蘇棠。”

他於是應：“……蘇棠。”

從不知他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這般好聽。

至此，萬劫不複。

“呼——”蘇棠突然便從夢中驚醒，坐起。

不常回憶那些過往。

待安靜下來，才聽見裏屋傳來一陣陣細微靜。

蘇棠披著外裳起走進裏屋才發現，躺在床榻上的年子正細微的唞著。

走上前，一手探向阿鬱的額頭，滾燙的嚇人。

剛想收回，手卻被人抓住了。

阿鬱卻始終閉著眼，臉煞白，口中呢喃著什麽。

蘇棠剛要掙紮的手頓住，湊耳上前。

“阿姐，阿姐……”年低聲喚著，而後卻又如歎息般道，“……蘇棠。”

蘇棠輕怔，好一會兒掙開他的手轉飛快朝門外走。

白日下了雨雪之故，路上很是。

跌跌撞撞到了永仁堂，幸而醫館總有人守著，聞言忙隨跑了一趟，開了方子，煎好藥，喂阿鬱喝下。

待忙完這一切，天都快亮了。

蘇棠坐在床榻邊的桌旁，一手撐著額角，頭不斷的下沉，卻在將要到桌麵時清醒了過來。

頓了頓，轉頭便要探探阿鬱的額頭，卻在迎上他的目時僵住。

阿鬱正睜著眼，側頭著，目直直，不知已清醒了多久。

“醒了？”蘇棠著他。

鬱殊並未言語，目落在有些淩的發及外裳上。

這場風寒來的措手不及，可昨夜之事，他記得清清楚楚，近乎忙的跑了出去，請來了大夫。

而今，風寒已祛，傷漸好，除了這仍是年的子，再無其他異樣。

從未有人這般珍視過這條命，連他自己都沒有。

可心底深，卻又浮現一詭異的歡愉——他喜歡看為他變得狼狽的模樣，隻是為他。

“怎麽了？可還有哪裏不適？”蘇棠見他不語，了他的額角，還好已然退了熱。

鬱殊終於啟，嗓音嘶啞：“你有何想得到的？”

“什麽？”蘇棠不解。

鬱殊輕抿了下角：“家財萬貫，還是人人歆羨的地位？”

蘇棠終於清醒過來，又了他的額頭：“不熱了，怎的還說胡話？”

鬱殊擰眉：“我要去查一些事，會離開一段時日。”

蘇棠一愣，停頓片刻頷首道：“你傷好的差不多，該離去……”

鬱殊打斷了，眉心蹙的更：“不問我查什麽？”

蘇棠不語。

“去查一個孩子，”鬱殊卻徑自道了出來，角分明笑的溫，眸中卻暗含著嗜，“一個剛學會拿起屠刀的孩子。”

蘇棠怔愣了下：“你的件不多，我為你收拾……”

“下次吧，”鬱殊再次打斷了，“下次，想好你想要什麽，告訴我。”

“等著我吧。”

……

阿鬱真的離去了。

在他說完那番話的第三日。

並未同道別。

蘇棠一覺醒來，如以往一般送藥時，發現裏屋的床榻上已經空了。

看著空落落的屋子，想到的竟是，他的還未曾好利落。

蘇棠將藥倒了，一上午未曾去街口，隻安靜坐在屋中。

雖然習慣了孤一人，可其實，並不喜歡孤零零的。

以往在蘇府時，每次出門後總會烏泱泱跟著好些人。

照顧阿鬱，其實也是在為自己找了個安生過活的借口。

並未沉鬱太久，蘇棠當日午時便推著板車去了市集街口，如常賣著餛飩。

的日子總要繼續過下去的，就如爹所說，而今那個小院，便是的家。

阿婆知道阿鬱離開之事，又興起了為張羅相親的事，均被婉言回絕了。

李大哥自與相親後，便無形疏離了許多。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倒也平靜。

這日，蘇棠提早回來了一個時辰，將板車安置好後，便去了七八條街外的一戶屠戶家。

慣來不想要麻煩人，察覺到李大哥的態度後，更不好再繼續麻煩下去。

隻是沒想到，等提著回來的時候，恰好遇見歸來的李阿生。

蘇棠提著草繩的手有些繃，如被當場抓包了吃糖的孩子，好一會兒才勉強一笑道：“李大哥。”

李阿生隻是看著手中提著的，定定了好一會兒。

直到蘇棠不解的聲音傳來：“李大哥？”

李阿生突然反應過來，頷首便當作回應，回了自家。

蘇棠不疑有他，回家便開始忙碌，忙起來，才不會想些雜七雜八的。

待忙完，人也疲了些，隻約聽見院門外一陣徘徊的腳步聲，等坐在屋中歇息時，叩門聲便響了起來。

蘇棠打開門。

李阿生凝眉站在外麵，塞給一提：“蘇棠，你大可不必這般。”這似乎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喚。

說完便離開了。

待回到自個兒的院落，李阿生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在院中孤而立。

他本該早已想開，既不能輕許姻親，便當遠離。

可今日見提著回來時，他心中知曉，將最後一點瓜葛也斷了，竟有些沉不住氣了。

卻似乎並未後悔。

良久，他輕吐一口氣，起回了屋中。

……

翌日，蘇棠起的晚了些，迎著日頭去了街口。

可當走到市集，便發覺到不對，四周多了些百姓，卻隻遠遠站在道兩旁，多了許多穿著服的侍衛模樣的人，立在道路兩旁，神嚴肅。

“發生何事了？”蘇棠問了一位麵善的老者。

“聽聞今日太後回太尉府省親，排場大得呢。”老者應。

太後，秦若依？

蘇棠輕怔，腳步竟再行不。

人似乎越發的多了，在人群中。

不知多久，終於遠遠見來了一隊華麗的轎攆，前方護送之人騎著高頭大馬，婢穿著綢緞裳行於側，吏在其後相隨著。

排場極大。

蘇棠僵立著，呼吸急促起來。

隔了太遠，隻看見一片繁華。

收回目，本急促的呼吸卻陡然僵凝——消失了一個多月的年，此刻正穿著一襲玄，站在對麵的人群之中，靜靜著那最為奢華的馬車。

那年眉目依舊如畫，眸中如有微流轉。

卻轉瞬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17章

蘇棠眨了眨眼，仔細瞧著對麵，果真再沒有阿鬱的影。

許是……看錯了吧。

繁複而華麗的轎攆在眼前徐徐行過，伴隨著陣陣幽香。

約莫半個時辰，侍衛撤了，市集也已恢複往日的熙熙攘攘，隻有三兩閑客聚在日下，仍在嘖嘖說道著方才的盛大排場。

蘇棠下心中困，將板車停在街口。

如今家中無人等著了，午時也鮮回去，隻在市集上隨意吃一口便是。

今日原本也同往日一般，平淡且順遂。

未曾想傍晚時來了幾個食客，著麻赭石的窄袖對襟衫，吊兒郎當坐在木凳上：“老板娘，三碗餛飩，不好吃砸了你的攤子。”

蘇棠在市集久了，也認識那為首的男子，是遠近有名的無賴，名陳江。

隻是以往他們從來都是在三條街外的四通街橫行，今日卻來了此。

畢竟來者是客，蘇棠也隻得將餛飩端了上來。

果然，那陳江不過嚐了一口，便一拍桌子，碗筷跳了下，湯水灑出不，他斜睨著：“什麽味道，怎的這般酸？莫不是餿了不？”

蘇棠平靜道：“隻是醋酸，陳公子若是不喜歡，我再給您換上一碗。”

“你是說我連醋酸與餿味都嚐不出？”陳江站起，人高馬大的材俯視著眼前的子，“如今米這般貴，你倒是用用的大方，誰知你究竟做了什麽手腳？”

蘇棠凝眉，這陳江是明顯來找事了，勉強下一口氣：“陳公子若是不喜，這碗餛飩便做我請的，銀錢退還給你……”

“好啊，二百兩。”陳江獅子大開口。

蘇棠眉頭鎖：“陳公子說笑了，這一碗餛飩也不過區區七文錢。”

“誰同你說笑？”陳江啐了一口，“若是你這餛飩當真是餿的，我今日吃了有不適，到時莫說二百兩，便是兩千兩都不夠！”

“這是我前日買的，陳公子若不信，可隨我去同鋪子老板問一下。”蘇棠耐著子解釋。

“我不過來吃個餛飩，還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