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館裏,夾竹桃坐在床邊守候著自己的友人,時間已經很晚，他頭一點一點的幾乎就要睡著，這時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疾步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這一定是一匹好馬，所以來的聲音竟然如此快。

夾竹桃走到旅館門口，正看見俱樂部的大家都非常討厭那位尤利西斯爵士一風塵仆仆的正裝晚禮服,正從一匹異常神駿的馬背上下來。

“非常謝您願意救治我的朋友。箭……我是說福克納沒有和您一起嗎？”

“他在後麵,我在晚宴上收到我侄子的信件,坐馬車太慢了，所以借了匹馬趕過來。”

現在三月底了，四月份社季就會開始，各位名流又要開始忙碌，現在在別人家做客倒是很正常,他一晚禮服的裝束，看來服也沒來得及換,箭毒木能把這個傲慢的法蘭西佬出來簡直是聖靈保佑！夾竹桃借著提燈的瞄了一眼，他旁邊是一匹黑駿馬,頭形優,軀修長,前額有著一條流星似的白痕，足踏標誌的四隻白蹄,不會錯的！

“這是‘胡桃夾子’？蘭開斯特公爵閣下的‘胡桃夾子’？！您不會從公爵閣下的宴會上跑出來了吧？還騎走了他最珍貴的賽馬！”夾竹桃扶額|著，這匹馬可以說價值連城，係族譜比大多數貴族的家譜還長,配個種比倫敦最紅的際花還值錢。

“他借給我的。”尤利西斯從馬鞍取下自己的武佩戴好，“那位杜蘭的府邸在哪個方向？”

“西北方向大約2公裏，它側麵有一片園林，非常好辨認……不對，爵士先生，現在不是這個問題，我的朋友正在被一種烈的怪病折磨，他需要醫生的幫助！”

“他醒著就喂點|片酊，讓他好好睡一會，我一小時後回來。”尤利西斯翻上馬，不顧夾竹桃的勸阻，一抖韁繩揚長而去。

……

一鏟、兩鏟……

伊薇特手持一鏟子，正在杜蘭莊園旁的林地裏一顆橡樹下挖坑，旁邊則倚著一個用老舊絨布帳幔打包的巨大包裹，看大小剛好能裝下一個人。

月下的森樹林，半張臉染的華服年，以及在寂靜夜晚響起的破土聲，可以說十分符合當前流行的哥特小說元素。但作為故事主角，伊薇特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酷炫，還好仆人一個都沒醒，從正門把抗了出去，以免被普通民眾發現已經變怪的杜蘭。

雖然很快滅了室的火，並注意把門恢複原樣，還記得到樓下順手拿走了園丁的鏟子，但對於毀滅跡還是沒什麽經驗，在心中告誡自己，下次一定要把傷口那麵對著上方，而不是像這次一樣在肩膀上，以至於溢出的水過布料把自己服都浸了……

呸，沒有下次！

正挖著，冷不防肩被輕輕拍了一下，伊薇特渾一震，反手差點就向後的不速之客一鏟削過去。

“晚上好，我親的侄子。”不想卻是尤利西斯笑瞇瞇站在後，一雙蔚藍的眼睛豎瞳直立，看起來格外妖異。

“……呼，下次您出現時候能不能先打個招呼？”

“我正準備訪問杜蘭先生的宅邸，途中聞到濃鬱的腥味，就順著味道走進了樹林，好在聖靈保佑，最後的勝利者是你。不過我親的侄子，為什麽你似乎打算埋葬珍貴的戰利品？”他說著，豎瞳恢複了正常。

這家夥一定是把嗅覺係統換狗，眼睛換貓了。伊薇特也注意到，他手上是一把出鞘的長劍，因為不確定是誰在埋誰，所以才會悄悄過來吧？

尤利西斯挑開地上的包裹，看到了杜蘭那宛如噩夢般恐怖的麵容，眉一挑：“畸變？程度超過了25，已經是不可治愈的永久異化，畸變會對墮落超凡者能力起到增幅作用，就算他是一層【王國】源質的超凡者，也是超過你層次的對手了。”

伊薇特不敢說他是二階【基礎】，於是點點頭裝聾作啞。

“為什麽不傳訊給我們理？”

“呃……我朋友被他用超凡能力詛咒了，如果我回倫敦傳訊，現在他們很可能已經是幾。”

尤利西斯笑了笑，用劍割開手掌心，“我是勝利至上主義，贏是唯一的目標，隻要完勝，那就是無罪的，雖然輝煌的桂冠上有一點微不足道的瑕疵，但對於初次正麵戰鬥來說已經是不錯的結果。”

沾的手在脖子上過，帶來一意，是創傷愈合的征兆。

“——不過，你最好期待你的理由能夠打頑固的溫斯。”

伊薇特心撥涼，覺得還是不抱希為好……

……

警察和箭毒木幾乎是前後腳的差距一同到達，這時候尤利西斯已經完了治療，正在百無聊賴、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夾竹桃謝的話語。

其實他就是把自己給那個凡人喝了一些而已，現在傷勢已經控製住，修養一陣子就好。但伊薇特沒和他一同回到旅店，因為現在一跡，肩膀上毀滅跡才會流下的印一定瞞不過這些偵探好者，索由尤利西斯宣稱協助警方調查去了，實際上卻在和這次藏在警察中阿爾托的超凡者部下流，帶他們去樹林取回杜蘭的。

似乎所有超凡者的都需要收回，不過得到的功勳也有分級，以同階層源質的目標來說，當然活著的俘虜價值最高，其次是畸變的，再其次是正常人形的，大概和難度有關吧。

“……尤利西斯爵士，恕我冒昧詢問，費雪先生究竟協助警方調查哪個案件？”友人離了危險，夾竹桃和箭毒木都恢複了平時本，開始對自己有興趣的事追問起來。

回來途中伊薇特和尤利西斯就已經統一口徑了，對於怎麽瞞混過去有了一套完整的說辭。尤利西斯眼睛一瞇，一種惡質的笑意在藍眼中彌漫。

“就是你們此行來的目的，紅磨坊殺人案。”

兩聲倒吸氣響起。

“殺人兇手已經確定，乃是本地鄉紳杜蘭先生。”

兩位聽眾發出驚呼。

“揭穿他真麵目的正是我侄子伊維斯。”從這裏開始，尤利西斯不按約定的劇本自由發揮，原本他們商量是伊薇特提供線索，但現在尤利西斯因為的自作主張有些意見，於是忍不住作妖。

“……最關鍵的線索是那匹即將被送報廢馬屠宰場的‘上校’，馬廄管理者的兒子說他們隻離開了三天，回來後發現鐵馬掌掉落，馬蹄已經嚴重開裂，以致‘上校’了一匹瘸馬，不得不被殺掉。伊維斯詢問了當時在的幾位仆人，他們都表示‘上校’在那三天一直在馬廄裏，至白天如此。馬兒本就是擅長奔跑的，即使沒了鐵馬掌，也不會這麽快就把真蹄用壞，那麽究竟是什麽才能讓馬蹄磨損得如此嚴重呢？

答案是雨水。正如我們浸水後指甲會更，在大雨中用真蹄拉車，浸的馬蹄就會更快消耗，而那三天唯一下過雨的正是紅磨坊一家遇害的夜晚，而且也隻有杜蘭先生本人才會如此不惜馬力，尋常人如果發現馬掌掉了，寧願自己走路回去，也不願意坐在車上強迫馬兒在痛苦中前行。

……伊維斯送了一封信給杜蘭先生，上麵列舉了他的種種罪證，惡貫滿盈的罪人懼怕自己的邪惡勾當暴於下，他曾苦苦哀求，又以金錢，伊維斯始終不為所。

……走投無路之下，杜蘭甚至鋌而走險，襲擊了伊維斯。但他顯然挑錯了對象，我年輕的侄子擁有法蘭西帝國最湛的劍技，他以一個半轉用正刃架住杜蘭的襲，把杜蘭的武推向外側，然後以侵式劍姿直刺他肩部。

……‘束手就擒吧，你會得到一個公正的審判！’伊維斯擊落了兇手的武，這樣告訴他。但這個徹底墮落的靈魂比起死亡，顯然更畏懼公眾目的拷問，當他發現再難逃過法律的製裁，於是殺人狂魔絕地大笑著，縱躍深淵。”

不知不覺，兩位聽眾已經站了起來，表跟隨故事時而皺眉，時而舒展，時而發出驚歎。

“太了不起了！費雪先生簡直就是天才！我已經確定，我一生都會因為錯過親眼目睹這個傳奇故事而抱憾終！”夾竹桃歎息著。

“啊啊啊，華麗的劍技，驚險的打鬥，阿尼多斯般俊的年偵探！我的天，繆斯究竟賜予我了怎樣偉大的靈？！我已經厭倦描寫足不出戶的安樂椅偵探了，我敢保證，以費雪先生為原型的小說一定會開創新的時代！請務必允許我用拙劣的文筆描寫費雪先生的故事，如果我能有這個榮幸！”箭毒木激得走來走去。

“雖然我侄子是個謙和低調的人，但如果是為了宣揚正義不可戰勝，讓民眾避免偏信一些無據的謠言，我想他一定會樂意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尤利西斯瞬間把伊薇特賣得一幹二淨，原本計劃的說辭是嫌犯和警方搏鬥，失足墜崖，從一開始就換了個劇本。

……

“阿嚏……”伊薇特現在還在樹林中與阿爾托的部下把搬上馬車，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您渾浸，郊外的夜晚還是很冷的，還請上車坐著吧，現場我們理就好。”穿著藍製服的警員說。

“沒關係，以我們超凡者的素質，是不會這麽容易冒的。”就算再冷也可以從提燈中轉移熱量，不過剛才幾個噴嚏究竟是怎麽回事？奇怪了……

伊薇特在同僚的護送下回到考文特花園的家中，一進門渾是的樣子幾乎要把艾莉森嚇暈過去。

“聖靈在上，我去給您醫生！”

伊薇特連忙攔住：“這不是我的，昨晚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一時半會講不清楚，先讓我進去再說……呃，我需要洗澡換服。”

趁著燒熱水的時間，伊薇特就把與尤利西斯商量好的說辭大略講了一遍，此時還不知道對方已經賣了自己，解釋為兇手與警察搏鬥跳崖自盡，自己隻是幫忙搬運了。

當艾莉森知道伊維斯爺麵對的是前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的紅磨坊殺手時，已經控製不住心的驚詫和後怕，不停地歎著：“您也太魯莽了，那個殘忍的兇手簡直是個披著人皮的魔鬼，可疑的人以後您千萬不能接近，有什麽線索向警方反映就行了，這是他們的工作。真是的，現在的警察總是在浪費人民稅金，竟然要靠一位還沒年的小紳士的幫助……”

“好了好了，別擔心了艾莉森，我不是完好無傷地回來了嗎？能夠盡快抓到兇手也是我的願，這樣就可以避免有更多無辜的人被他傷害。”伊薇特安。

“……可是，您也還是個孩子而已。”

“我今年將滿18歲，下個月就要去聖詹姆斯宮謁見國王陛下，已經可以被當做一名高尚的紳士。”

“是是，我的紳士爺，現在洗澡水燒好了，您趕把這服換掉，不然凝固在上麵洗不掉。”

呼……還是浴缸舒服。

沒過多久，伊薇特已經整個人浸泡在溫暖的熱水中，愜意地漸漸向下落，直到水沒過半張臉，然後像魚一樣無意識的吐著泡泡。

刺杜蘭膛的直到現在還是那麽清晰，這次又刺中了心髒，和上次無意識殺死黑袍人一模一樣。

巧合嗎？還是自己應該改個“碎心者”之類綽號？

張了一個晚上，洗完澡已經是清晨，困意向伊薇特襲來，回到自己臥室，一頭倒在床上，沒費多大力氣就沉沉睡去。

這一次，又做了夢。

還是在這個房子，站在廚房裏，周圍空的，什麽都沒有。

樓上不時傳來急躁的腳步聲、撞門聲，還有男人歇斯底裏的尖和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