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料到他會這麽說。
竟然承認了!
連顧城在愣了瞬間後,第一反應都是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當然!”
孫犁點點頭,看著素嬈道:“素姑娘能說出這句話,多半是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我承不承認都無關要。”
“是。”
素嬈很是幹脆的應了聲,“你是否承認對我來說沒有區別,對你來說,區別可就大了。”
“無非是從坐牢變殺頭,與其藏著掖著把他們一腔冤屈都帶進土,還不如趁著這機會,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打從孫犁認罪開始,他就沒想過活著出去。
這一點是素嬈在他問出關於白桃那句話時,從他眼中讀懂的信息,瘋狂暴戾的背後,深掩著的是濃烈的疲倦和死氣。
所以才會讓顧城直接問,試探他的態度。
結果證明的猜想是對的!
“為什麽?”
“哪兒有那麽多為什麽?”
孫犁知道問的是什麽——為什麽要放棄反駁,為什麽不想活,畢竟,他在這樁案子中都是因勢力導,沒有直接證據能夠定他的罪。
他眼底黯一閃而過,剛要說話,就被劉璋激的打斷,“大人,你聽到了嗎?他說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所以我兒子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
“無辜?”
聽到這話孫犁也顧不得同素嬈再說,著劉縣令冷笑道:“我雖說是從中挑撥過,但那兩條人命切切實實是劉唐殺得,他哪裏無辜?”
“他好,垂涎李夫人的貌是事實,他遭拒,怒而殺人還是事實,我唯一做過的事,就是故意引得趙平發現,去找素奉延,讓他去捉!”
“素奉延子剛烈正直,見李夫人辱勢必會與劉唐起衝突,劉唐那人子殘暴,容不得別人忤逆,盛怒之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這兩人撞上,那必然是一場大戰!”
“結果我料對了,劉唐連殺了兩個人!”
孫犁說到這兒不顧旁人眼,哈哈大笑:“白家的命案你能遮掩,趙蓮的命案你能遮掩,不過都因為他們是平頭百姓,無權無勢,可素奉延不一樣,他是熙康年間的三元榜首,有功名。”
“他一死,必然會引起上麵的重視。”
“隻要上麵有人來查,以趙平恨你們的子,必然會上公堂為他翻案,到時候你們父子倆,一個也別想逃。”
“可惜素家姑娘深藏不,竟然把我揪了出來,我隻好放棄原來的計劃,親自來揭開真相。”
他每一句話落,都會掀起一陣波瀾。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既是為他心機深沉所震懾,也是被這樁案子彎彎繞繞,曲折反複的給嚇到。
一樁殺案子,牽扯出這麽深的幕。
誰會想得到!
眾人頭接耳,議論紛紛。
唯獨素嬈看著孫犁的麵越發凝重,他在故意誤導大家!
他前麵所說皆為事實,但後麵說的‘必然會引起上麵的重視’‘上麵來人查探’之流並不現實,一個死人,還是個被獲罪放逐的死人鬧出了人命司,誰會吃飽了撐得特意來查?
就連眼前的這位大人和言家世子,都是因那紙複原職的旨意才會來此,繼而手此案。
因此斷定,以孫犁謹慎的子絕不會將所有希在那虛無縹緲的‘上麵來人’,他要等的,就是欽使!
拿著那道複原職之旨意的欽使!
願意究查阿爹之死的欽使!
這消息是在言韞提前抵達浣花縣方才知曉,那孫犁又怎麽會提前知道並針對此事布局?
答案隻有一個——來自朝中的危險。
阿爹之死,兜兜轉轉,竟然還是和朝中之人扯上了關係!
素嬈思緒百轉頃刻間已將事捋清楚,在場的人除了之外,大概就隻有言韞想到了這層,他纖長的手指叩在茶盞上,秋水般的瞳仁泛起了些許冰冷之意,寸寸深眼底。
他薄微,卻無一聲音。
“去查查孫犁之前和誰來往過。”
堂後傳來一聲輕細的鳥鳴像是回應,隨後消失。
言韞盯著屏風,視線過那素白的絹布準確無誤的落在孫犁上,清清淡淡,沒有引起任何人察覺。
孫犁,一個毫不起眼的打手,在這之前甚至跟在劉唐邊多年,乃其心腹,按理來說京都那邊就算來人,也絕無可能想到利用他。
那就是說,在孫犁背後,還藏著一個人。
一個知曉孫犁的,人!
這個人才真正接過京都來人,抓住了他,許能問出些什麽,分辨出那人究竟屬於哪方勢力!
這細微的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公堂上,劉璋怔怔的看著孫犁,一時間忘了要說什麽,素嬈知道孫犁打定主意要掩藏後之人,問也問不出什麽,遂也沒有說話。
顧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再看看屏風後麵,簡直頭大如鬥,哭無淚,誰能來告訴他,接下來要幹什麽?
反正他這個主審坐在這兒就是個擺設!
“素姑娘,你看這……”
他幹笑兩聲,直接找人求助,屏風後那位爺素來惜字如金,他沒膽子去攪擾,縱觀全場,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就隻有了。
素嬈循聲去,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對孫犁問道:“你口口聲聲說劉璋害死白家兒及其爹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句話算是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說來說去這才是關鍵。
“那年,上麵派人來浣花縣巡查,劉璋命人備酒宴招待,並從萬香樓裏找了些年輕貌的子來侍奉,但那些當的嫌太髒,劉璋靈機一,就想到了自己剛納進府中的幾個良家。”
孫犁說到這兒不冷笑,“妾室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個件,相互換著玩兒的大有人在,本不是什麽稀罕事,結果那些人又嫌妾室姿太過平庸,鬧騰著要散場。”
“劉璋哪裏敢讓他們不歡而散,於是立馬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豔名遠播的豆腐西施,白桃。”
“他命人將白桃綁來供那些員取樂,狼多,你們可以想見,的下場會有多淒慘……更別提其中還有一個變態,專以待子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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