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泡水珠亮晶晶地掛上丫的兩撇丹眼,“那河婆子爲啥這麼壞呢,丫可不想回不了家。回不了家就見不到孃親,見不到哥哥,更見不到姐姐哩。”“只要丫以後不去河裡抓魚,河婆子就不會帶走丫了。”端午見丫想哭,急忙搖著的小手哄,小孩子嘛,總是一嚇就怕了。
“那丫以後不去河裡抓魚了,丫一定乖乖地聽姐姐的話。”丫馬上破涕爲笑,真是容易開心的娃,端午在臉上親了一下:“姐姐哪捨得離開丫呀。姐姐會保護丫的。”
“可若不去抓魚,孃親說姐姐就長不高,姐姐長不高就不會像二姐那樣,有花轎坐了。”逸辰只比丫大一歲,卻顯得堅強勇敢多了,他纔不怕什麼河婆子呢,他只要三姐長得高高的,胖胖的。眨著星眸說道。
端午背過去拿手背了眼睛,是忍住沒掉淚,原來逸辰不顧危險下河抓魚,是爲了,親人就是親人,端午的心已與他們連在一起。
“逸辰聽話好不好?姐姐不吃魚,姐姐只要逸辰與丫都平平安安的。”
“姐姐騙人,上回逸辰抓了條魚魚,還沒有這條大,姐姐吃得可歡喜了。”逸辰可不容易上端午的“當”。
這小鬼頭格可真是倔,端午只好說:“那以後逸辰想抓魚,讓姐姐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這下這個小倔瓜是拍著手掌同意了。
端午哄兩個小萌瓜去院子裡耍,背了一捆柴開始砍起來,作還算利索,畢竟前世也算工作上進,自食其力,這些農家活可難不倒。
將柴木紮好丟到竈裡去,拿了子朝舊柴裡吹一吹,這“撥灰生火”。
然後去水缸裡倒水,先燒水,從櫃子裡翻出破袋子薯,倒出一小袋,加水,攪拌,倒鍋,再將野果切一小片一小片放進去,蓋上鍋一會兒,等薯變稠乎乎的時候,就可以端出來了,和前世的水果羹好相像,就是味道太淡,如果能放上點芝麻也好呀,可這時芝麻,可貴著哩,哪買得起。
“娘,吃飯了。”端午招呼愁眉不展的孃親。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著熱呼呼的薯,倒也溫馨。逸辰與丫看到新抓來的鯉魚安安靜靜地放在竈邊,並沒有燒掉,口水流下來卻沒有一聲。既然把魚給了姐姐,姐姐就有權理這魚,兩個孩子都乖得很。
今天這頓飯吃得很安靜,謝靈一聲不吭,逸辰惦記著那魚也沒說話,只有丫,話最多,可沒有人迴應,也覺得沒意思,自閉了。
吃完了,謝靈去洗碗,逸辰給丫洗臉,端午看著桶裡的大鯉魚,猶豫不決。
“端午,怎麼不把魚也燒了?”謝靈說,“前些日子冷,河裡什麼都沒有,你弟妹們都有兩個月沒吃魚了。你也是吃魚的。”
端午搖搖頭:“孃親,倪里正家裡,剛添了個娃,一定有水呢。我想拿這魚,向他討點水來。”
謝靈一怔,家裡已沒有什麼可吃的了,也算是上天眷顧他們,好歹讓他們抓了條大魚回家,可就這樣送了人,往後他們吃什麼?可一想想阿圓,謝靈就不說話了。“娘說了吧,留下來,就是個拖累,唉。”謝靈嘆著氣去洗服去了。
端午見謝靈沒有反對,提著水桶就要出門,回頭見逸辰與丫正在院子裡玩泥,丫在泥地上畫了一條魚,咂著說:“丫以後要天天吃魚,姐姐做的魚最好吃哩。”
端午心一酸,快步離開。
丫,會有這麼一天,姐姐會讓你天天都吃到魚,哦不,不只是魚,還有各樣的山珍海味,你想吃什麼就什麼。
新任里正姓倪,是去年秋天接替上任的。年紀四十來歲,端午這次想到里正,也是爲了二丫的事。
吳家跟前任里正關係好,而前任里正是在村裡做了十來年的里正的,雖退下來了可還有威,唯一能得住的只怕也是這個倪里正了。
“這麼晚了,誰在敲門哩?”倪里正邊說著邊開門,可開了門左看右看沒看到個人影,端午想,敢自己長得太矮小了不在他的視線裡?
便拉了拉倪里正的裳,道:“倪伯伯。”
倪里正這才朝下看到了端午,威嚴的臉笑容散開,蹲下來:“丫頭不是楊家的三閨嗎?怎麼穿這麼,外頭冷,快進來。”
村裡人,相互之間都是認得的。端午擡頭看倪里正笑得很真,場上這樣純淨的笑容可不多哩,便也不客氣,抱著水桶走進來,聽得倪里正的老婆在樓上問了聲:“誰呢?”
倪里正關上門,把冷颼颼的晚風到了門外:“是楊家的三閨端午。只怕還沒吃飯哩,你快下來,拿點心給閨吃。”
一陣腳步聲,倪大嬸從樓上下來了,略胖的材,一臉慈祥,捧了滿滿的一盤糖點。其中有最吃的芝麻糖。
端午眼睛都睜大了,還真人哩,已經很久沒吃到芝麻糖了。
“閨,先吃點,嬸子去給你煮碗麪。你娘呢?咋不一起來?”倪大嬸邊說邊要去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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