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個溫而寬容的大姐姐，在看來，我們這些沒結婚的都是小孩兒，都需要指導和照顧。不會說場麵話，如果說想幫你，那必然是真心真意的。

“不用啦！哪有堂堂會計管理部經理在前臺辦業務的道理？那何統？”我毫無惡意地調侃，佯裝生氣地瞪了我一眼，“我看你是傷得不厲害，還有閑心耍皮子呢。”

曹姐走後，小李同誌無聲無息地潛過來，“唉喲，安然，一天不見，手指發福了哎？”

我就知道這鬼丫頭沒什麽好話，幹脆偏過頭去不理。

“嘿，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啊？怎麽報仇？”我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不說削蘋果割傷的嗎？我幫你把蘋果吃掉！有多吃多！”笑得幸災樂禍。

我早知道我不應該理的，真的，我怎麽就記不住呢？

“蘋果我已經消滅掉了，你就幫我把刀子吃了吧！”我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裁紙刀遞過去，真誠地說：“多謝！！”

小李接過刀子，惡狠狠地在我脖子上比劃一下，“要是沒有監控，我早就讓你濺當場了。”

“嗨，你說清楚了，我有那麽招人恨？”我不解地問。

“喲，您自己多不招人待見您自己還不知道呢？”故意低了聲調，“聽說了沒，這次行裏去考基金銷售資格證的人選定下來啦？”瞟了瞟非現金區的三個人，“那邊有倆，個人業務部兩個，沒有你也沒有我。”

“哦，不考就不考唄，有什麽啊？你想去考啊？”我問。

“小點聲兒你，我倒是沒什麽，我才剛轉正幾天啊？問題是你，大哥。考試代表著行裏的重視，代表著離開前臺的機會，別跟我說你想在前臺幹一輩子。人家比你行晚的都去考了，你還這麽吊兒郎當的。”

“人選是誰定的？”

“還有誰，主管行長唄！”

“哦……”

“‘哦’？‘哦’就完啦？”看著我，一臉地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那我能怎麽樣啊，難道跑過去找他理論啊？你覺得他是橫豎不甩我呢，還是左右不甩我？”

小李終於認真地疑了，“我就不明白了，有時候覺得他好像在針對你似的？”

我搖搖頭。

啥好像啊，本就是！

小李不明白，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們行裏進新人都是總行直接下派到各個支行的。我後來聽那個把我倒騰進行裏來的在總行任職的“叔叔”說，他跟我們支行主管業務的王行長之間有段過節，還是很嚴重的那種，現在見麵都不打招呼。因為進行之後支行的領導們早就把我們這些“關係戶”調查了個清清楚楚，礙於‘上層’之間的矛盾，我便了被殃及的池魚。王行長對我的態度一向輕慢，大會小會也總找我的病，那位“叔叔”告訴我先忍忍，有合適的機會再幫我調一下。

誰讓咱也沒別的本事呢，隻要能掙錢，點氣就點氣吧！

我正想著，就聽有人我。

“安然哥，安然哥？”聲音沙啞的。

我抬頭就見一張的臉幾乎在防彈玻璃上。

“楊曉飛？你怎麽來了？”我本能地朝他一笑。

“我來存錢！”他把手裏的卡遞給我，又從口袋裏出兩張皺皺的百元鈔票，從窗口遞進來。

“存兩百？”我把麻花似的紙幣鋪平了，放進點鈔機裏過了一遍。

“恩，對了，安然哥，你手怎麽樣了？”

“沒事兒！”我把纏著創可的手衝他晃了晃，“礙不著我上班兒!”

“恩，那就行。韓哥他不放心，怕你手上的傷影響你辦業務，他自個兒手頭兒的事兒又放不下，隻好讓我來看看。”

“哦，這麽說你不是來存錢的，是來打探況的？”我衝胖子挑挑眉。

“嗬嗬，算是吧，其實我這點錢存不存的也沒啥意!

拿著人一次寫好的單子，我客觀而中肯的評價：“不錯，很好很規範！以前寫過啊？”

“沒！”韓暮雨答道，而後又加了一句，“我高中畢業了的！”

“哦？後來呢？高考呢？”我問道。對於他，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那麽多好奇心，總是想多知道點兒他的事，無奈，這個韓暮雨話太了，難得有機會，絕不放過。

“高考也參加了，通知書下來的那天，我爸摔傷了腰，高位截癱。”他說話的時候，手裏無意識的擺弄著簽字筆。其實，我能猜到，一個這麽年輕的孩子隻一人大老遠的跑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打工，總會有些不為人知的苦，但是親耳聽到他說出來，還是心酸不已。

“那，你的大學呢？”我問，盡管我幾乎可以猜到那個答案。

他搖搖頭，“原來的時候就靠我爸給人家裝卸貨掙錢養家，他倒下了，家裏經濟來源也就斷了，大學，我沒去上。”

他仍是那樣一副平淡的語調，隻是這句話結束時我注意到他眉頭微微蹙。憾，是的，他必然是憾的，否則他也不會在談起這件事的時候，出這樣的表，就仿佛快速地吞下一顆極苦的藥片兒。

打印機的聲音哢哢地響，我搜腸刮肚地想找什麽話來安他一下兒，“那什麽……現在的大學也就那樣…上不上的區別不大…社會上還能學到更多有用的東西……”

韓暮雨半垂的眼睫忽而抬起來，眼睛看向我，似乎對我剛才的話到不解，我在到他視線的前一瞬偏開頭去，任由那直白如水的目落到我的側臉上，濺開來，激起埋在皮表層的神經末梢的各種敏銳覺。我在半邊子都不自在的況下，仍訥訥地解釋：“真的呢，我大學就是混下來的……啥都沒學著……”

他頓了一下，低下頭去，長長的劉海下來，擋了半張臉。他對我的話不置可否，隻是繼續說道：“後來我跟著親戚幹點零活，掙的錢連我爸的藥費都湊不齊，我媽本來就不好，妹妹也不上學了下來伺候我爸。去年我爸突發腎衰竭，發病一周不到就去世了，這段時間為了看病，我家欠了親戚很多錢。家裏邊兒工資太低，我聽有人說這邊工資高點，這才來這邊打工。”

頭一次聽他說這麽多話，卻是字字艱辛。

“韓暮雨……”我了句他的名字，他沒抬頭，隻低低地應了一聲，“恩。”

“……總會好起來的……”我說。

“……恩。”

電門的響聲打破了短暫的尷尬。

有人進來辦業務了。

我將回單收拾好了遞給韓暮雨，他拿好單子，起時又我了的名字，他說：“安然，明天你有時間嗎？”

“啊……明天我歇班！有事？”我問。

“……如果你沒別的安排，我想請你吃飯！”

☆、十

請我吃飯啊？當然有時間！

於是，我推了周六下午的某場相親，拒了吳越的邀酒，雜七雜八的事一概往後延。我特意換了最中意的服，帶著很久沒有過的一種做雀躍的心去參加這個飯局。

飯店是韓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