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蘇州一向都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就算臨近考試氣氛張，張槓槓仍是很期待晚上能喝上冬釀酒。

謝孟自己也準備了兩小盅酒壇子，他倒了三杯在父母和張秀娟的像前，線香與桂花酒的味道混在一起，馥郁又厚重。

第二天一大早季欽揚就來接謝孟去上學，男生的車龍頭上著一枝桂花，謝孟看見笑了起來。

季欽揚挑了挑眉：“寶馬香車。”

謝孟搖頭：“搞那麼文藝。”

他上後座，將桂花枝拿在手裡，季欽揚打著響鈴穿過了老街舊巷。

冬至過後天亮的晚，早上七點的覺還是晨微曦，賣糖粥的老婆婆推著車，大鍋掀開蓋來熱氣騰騰。

“覺要下雪啊。”季欽揚用糖粥碗捂著手，謝孟看見了把手套下來給他。

季欽揚笑著道：“我們一人一隻。”

謝孟無奈：“本來就是你的，我又不騎車，還一定要給我戴。”

季欽揚：“那你坐後面要抱我，這樣才暖和。”

謝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兩人喝完粥再上路時，男生從後面抱了季欽揚。

“我的乖乖。”季欽揚笑了起來，他看著前面的路，沒有回頭道：“古詩詞都背全了嗎？”

“你不怕吃風啊。”謝孟的聲音帶著笑意：“背全了。”

“那我考考你？”

謝孟有些驚訝：“現在？”

“是啊。”季欽揚想了想：“蘇軾的《滿庭芳》，蝸角虛名，最後一句。”

謝孟幾乎立刻背道：“江南好，千鍾酒，一曲滿庭芳。”

“眾裡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

季欽揚笑著念：“執子之手。”

謝孟頓了頓，慢慢道：“與子偕老。”

“恩。”季欽揚轉過頭：“就這麼說定了。”

謝孟看著他，笑著答應道：“好。”

期末考季欽揚只需要考兩天，最後一天他在等謝孟時，蘇州下起了冬後的第一場雪。

鉛灰的厚重天空落下紛揚白雪，謝孟從教室出來時就看見站在雪中的年。

季欽揚烏黑的發上粘著雪花，他沒有撐傘，臉龐無瑕，笑容溫而明亮。

謝孟跑到他面前，季欽揚張開手臂在漫天飛雪中擁抱住了他。

張槓槓在謝孟後興的大喊：“考完啦！過年啦！”

齊飛嫌棄的把書包扔過去讓他閉，卓小遠站在走廊下，遠遠的看向還抱著的兩人。

“餵。”卓小遠喊了聲謝孟。

男生回過頭來。

卓小遠吊著眼梢的笑了笑：“一起過年吧。”

除夕一大早季欽揚就到了謝孟家裡，兩人一起去採購年貨，男生帶來了莫素媛做的甜點，做可兔子形狀的蛋糕，塞了充足分量的水果蛋撻。

季欽揚含了一個在裡，他勾過謝孟的脖子，湊過頭去。

謝孟低頭看了一眼，咬住蛋撻的邊沿，季欽揚吃了一半，另一半用舌頭頂到了對方裡。

“……”謝孟滿的香味。

季欽揚了下大拇指：“好吃嗎？”

謝孟點頭，季欽揚親了親他的臉：“帶著，路上吃。”

謝孟又拿了一個塞進季欽揚裡，剩下的打包提在手上，兩人去了山塘街附近的菜場，謝孟邊選菜邊問季欽揚吃什麼。

“隨便什麼都好。”季欽揚無所謂道：“別買太多。”

謝孟笑了：“不用替我省錢。”

回去的路上謝孟還買了糖，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老遠就看見卓小遠牽著卓近近一臉不耐煩的等在那裡。

“怎麼去了那麼久。”卓小遠抱怨道，卓近近看到謝孟就，一臉男神我你的表。

季欽揚不爽道：“你來那麼早幹嘛。”

謝孟拿了糖給卓近近，邊開門邊讓客人進來。

“來幫忙。”卓小遠接過季欽揚手裡的袋子：“我可不吃白食。”

三個男生在廚房忙，客廳裡只有卓近近一個坐在那看電視，謝孟往外面看了一眼，拍了拍卓小遠的手臂：“你出去陪著你妹妹，這裡有我和季欽揚就夠了。”

卓小遠擇好了蔬菜，乾淨手上的水：“鱖魚再蒸10分鐘就夠了。”

謝孟點頭：“我知道了。”

卓小遠不放心道：“好好燒菜，別老打罵俏。”

謝孟：“……”

等菜好了小姑娘要來幫忙，踮著腳從流理台上小心翼翼的拿盤子，謝孟正在切水果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敲門。

“你還了誰？”季欽揚拿了塊蘋果塞進男生裡。

“不知道……”謝孟含糊著：“我去看看。”

張槓槓裹一個球狀站在院門外面，笑的傻兮兮的大喊了一聲：“surprise！”

謝孟：“……”

張槓槓：“讓讓讓讓！我帶了好多菜！快、快幫我拿拿！”

謝孟一低頭就看見他手裡拎著兩個大飯盒，季欽揚跟在後面出來，看到張槓槓挑了挑眉：“你來幹什麼？不在家裡過年？”

張槓槓放了東西開始一件件服：“我和我媽媽說過啦，看！這都是我媽媽做的！”

卓小遠打開飯盒看了一眼差點沒閃瞎，海陸空八大菜系簡直應有盡有，卓近近著台子也想看，被張槓槓抱了起來。

“好的吧。”卓小遠無奈道：“我們菜都白做了。”

謝孟有些猶豫：“要不我再幾個人來？”

季欽揚失笑：“大過年的誰會來啊。”

結果話音剛落，沒關好的院門又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

韓冬抱著花和酒，進到屋裡時愣了愣：“這麼多人？”

季欽揚：“……”

謝孟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要不要也把齊飛來吧？”

齊飛到的時候其餘五個人已經吃上了，韓冬帶來的花擺在張秀娟的像前面，酒是不打算喝了，幾個人分乾淨了一瓶果粒橙。

卓近近看到齊飛很高興，兩個人在飯桌上玩起了你拍一我拍一的遊戲，卓小遠看著自己的妹妹，偶爾給夾菜。

張槓槓問他：“你大學考哪裡？”

卓小遠：“上海吧，就近照顧我妹妹。”

齊飛道：“待蘇州更方便啊。”

卓小遠搖了搖頭：“蘇州沒有好的醫學院……明年我媽媽能回來照顧近近，我去上海讀書，雙休回來一樣的。”

韓冬看了一眼張槓槓：“你去哪裡？”

張槓槓壯著膽子斜了他一眼：“幹嘛要告訴你！”

韓冬瞇了瞇眼，還沒說話，季欽揚就替張槓槓說了：“他想考北京的傳大學，未來小記者？”

“才沒那麼簡單！”張槓槓得意道：“我要當個大記者！為中國第一攝影家！”

謝孟鼓勵道：“那你要加油，照相機帶了嗎？”

張槓槓上半年剛攢出買單反的錢，恨不得當寶貝一樣每天帶在邊。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張槓槓樂呵呵的拿出攝影材包，他調了下鏡頭，對準季欽揚和謝孟：“來，拍張照。”

季欽揚作自然的出手臂摟過謝孟的肩膀，兩人頭挨在一起讓張槓槓拍了。

“棒棒的！”張槓槓調出照片來給他們看，嘆道：“你們值太高了，在一起簡直配一臉。”

“……”明知道對方只是單純的讚，謝孟還是有些尷尬。

相比之下季欽揚就要厚臉皮的多，他著謝孟戴耳釘的耳垂贊同道：“我也這麼覺得。”

飯桌上另外三個男生都出“臥槽啊，屠狗啊”的表，只有張槓槓一臉被誇獎的茫然傻樂。

“給我們也拍一張。”卓小遠抱著卓近近，小姑娘笑容甜的比了個v字，男生低頭親了親自己妹妹的臉。

張槓槓把這個畫面抓拍了下來。

“鐵漢啊。”齊飛看著照片埋汰道，卓小遠吊著眼梢，笑罵了一句滾。

謝孟拿出卓小遠買的煙花，大的擺在院子裡放，小的讓卓近近拿著，張槓槓舉著相機到拍，齊飛要拍凌空跳的畫面，在璀璨的煙花下試了幾次才功。

謝孟陪著卓近近放仙棒，季欽揚站在一旁低頭溫的看著他。

“要不要玩？”謝孟抬起頭問道，季欽揚沒忍住，俯下吻了吻男生的額頭。

謝孟：“……近近還在呢。”

小姑娘笑的眼睛都沒了，皺著鼻子吐舌頭：“欽揚哥哥~”

季欽揚挑眉，他把卓近近抱起來架在脖子上，小姑娘歡呼著揮舞手裡的仙棒。

卓小遠在遠點燃了最大的一個煙花。

韓冬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炸開的絢爛火星，七彩流倒映在男生廓分明的臉上，張槓槓下意識拿起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韓冬轉過頭，男生的相機仍舊對著他。

“恩……”張槓槓探出頭來建議道：“你要不要笑一笑？”

韓冬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對著張槓槓的鏡頭出了笑容。

張槓槓：“……”

韓冬笑著問：“你還拍不拍了？”

“哦哦！”張槓槓趕忙調整焦距，他猶豫了一會兒才按下快門，韓冬等他拍完了，就轉過臉去繼續看煙火，張槓槓的調出了剛才拍的畫面。

照片上，韓冬的笑容溫地暈染在煙火燦爛的影裡，視線彷彿過鏡頭，鐫刻在了他的眼中。

煙花買得太多，六個人放了整整兩小時才結束，幾個人把院子裡打掃乾淨，借了屋裡的燈搬張八仙桌出來麻將。

卓近近過了8點就犯困，小姑娘頭一點一點的還不肯去睡，卓小遠抱起進了里屋，謝孟灌了只湯捂子遞給他。

“你去玩吧。”卓小遠抱著妹妹小聲道：“我陪睡。”

謝孟笑了笑：“沒事，槓槓在呢。”

卓小遠出點笑意，謝孟搬出新棉被給兄妹倆鋪床，卓近近摟著哥哥的脖子，嘟囔了一句，卓小遠抱著躺下，額頭相抵的溫道：“新年快樂。”

謝孟做了個出去的手勢，卓小遠點了點頭，輕輕做了個口型：“謝謝。”

謝孟為卓小遠掩上門，出去的時候就看見季欽揚在客廳裡等著他。

“怎麼不去麻將了？”謝孟奇怪道。

季欽揚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讓他們三爭上游了。”

謝孟：“……”

他笑著搖了搖頭：“你呀……”

季欽揚從背後抱住男生：“我們看春晚。”

謝孟答應了聲好，他又抱了床棉被出來，兩人坐在沙發里蓋著棉被一起看電視，說說笑笑便不知不覺到了快凌晨，院子里傳來張槓槓一聲中氣十足的“炸！”

隨著春晚倒計時起，院子外面的鞭炮聲響了一片。

季欽揚勾過謝孟的脖子，兩人換了一個吻，額頭抵著額頭。

“新年快樂。”謝孟笑著輕聲道。

“新年快樂。”季欽揚又親了親他的：“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