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從分家得的那些銀錢裡數出了一百枚銅錢,放在一個有些破舊的荷包裡,揣在懷中,這才往正院走去。
方田氏得了方明江的告誡,倒是也沒再明面上爲難方菡娘,只拿眼斜睨著,看一枚一枚的數出了七十枚銅板,放在桌子上。
方明江在一旁坐著,一言不,打量著方菡娘,似乎要將方菡娘看出個花來。
方菡娘懶得跟這些所謂的親人打道,放下錢就走了。
方明江若有所思的收回眼神,用手不斷輕輕敲著桌面,想了想,問方田氏道:“,菡娘這丫頭從前也這麼……無視禮法,不敬尊長麼?”
他跟這個隔房的堂妹並不常見面,印象裡只有帶著弟妹在角落裡,怯怯懦懦的樣子。
這次回家,方明江見到的方菡娘,對他來說,十分有衝擊力。
這變化也太大了。
還有,的算竟看上去不錯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隔房的那個嬸嬸教的……
方田氏愣了愣:“也不是,之前沒趕出去的時候,一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現在倒是一副翅膀了的模樣,說話怪氣的,脾氣也大的不行,說兩句還敢蹬鼻子上臉了……”方田氏越說越氣,又嘮叨起來。
方明江聽了微微皺了皺眉,他是讀聖賢書的,子不語怪力神。至於方菡孃的變化,方明江心想,大概是被趕出家門讓了太大刺激,大變吧……
方菡娘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堂哥的懷疑,懷裡揣著剩下的三十文錢,去了村裡錢屠夫那裡,準備買點給他們姐弟三個補補子。
可一問價,方菡娘驚的倒吸了一口氣。
其實這倒也不是太貴,但沒辦法,家裡實在太窮了……家裡三個員又全是需要補營養的弱小兒,方菡娘愁的直想揪自己的丫髻,嘆了口氣,糾結道:“大叔,給我來五文錢的……不,十文錢的吧……”
錢屠夫也聽聞了方菡孃家裡的境遇,看著這個剛剛過他案板高的小姑娘,愁眉苦臉的盯著案板上的,也很同。上完稱,稱好十文錢的薄薄一片豬,錢屠夫又在案板上的大上飛快的片了一刀,割下不的白,將兩塊飛快的用麻繩紮好,遞給方菡娘。
方菡娘有些呆:“呃,大叔,我就要十文錢的……”
錢屠夫聲氣的將往方菡娘面前一推,聲如洪鐘:“這就是十文錢的,拿去!”
方菡娘被無無義的家人磨礪慣了,有些不習慣,正要推,錢屠夫雙目一瞪:“怎麼,嫌叔家的不中吃啊?”
錢屠夫常年宰豬,帶著一腥氣,村裡的小孩沒有不怕他的,見了他撒就跑,他也習慣了,常常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故意嚇唬村裡的小孩子,無往不利。而這次他卻沒想到,面前這個瘦弱的小姑娘不僅不怕他,還笑彎了眉眼,甜甜的對他說:“謝謝叔。大叔家的最好吃了。”
錢屠夫心裡十分用。
方菡娘正要走,眼睛一掃,卻看到案板下的一個大木桶裡堆著不剔的乾乾淨淨的大骨頭,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哎大叔,給我再稱十文錢的骨頭吧。”
這大骨頭沒啥用,村裡人一般拿去喂狗,錢屠夫擺擺手就要送給方菡娘,方菡娘卻說什麼也不肯再佔錢屠夫的便宜,錢屠夫惱了,板起臉又嚇唬不住這個小姑娘,最後也沒招,讓方菡娘十文錢買了兩大骨頭去。
方菡娘開心極了,一手提著紮好的大骨頭,一手提著,甜甜的朝著錢屠夫道了再見,高高興興的家去了。
錢屠夫在前的圍上了手,看著方菡孃的影,哎了一聲,百集。
這時,從攤後的家中鑽出個微胖的小姑娘,小姑娘東張西:“爹,我剛纔好像聽到了方家那臭丫頭的聲音。”
錢屠夫看著兒與自己一般的圓潤臉,笑得跟朵花似的:“剛走……大丫,菡娘那丫頭不錯,你以後多跟玩玩。”
圓潤的小姑娘一聽就火了,不幹了:“那丫頭咋不錯了!我纔不跟玩!”
家哥哥一見那方家臭丫頭,眼珠子就黏上拔都拔拉不下來,纔不要跟那個臭丫頭玩!
錢大丫哼了一聲,又鑽回家裡去了。
……
方菡娘風風火火的帶著跟骨頭趕回了家,方芝娘跟方明淮還在炕上睡著,給掖了掖被角,拿上山裡摘的野菜就去了廚房。
方明江回來,方家慣例是要做些好的葷菜,小田氏借了東鄰右舍的不碗,正在廚房裡忙活。見方菡娘進來,面上一僵,下意識就覺得方菡娘是來蹭菜的。
然而方菡娘並沒有理會,淡淡的喊了句大伯嬸,打了個招呼後,就到空閒的小竈臺那,生了火,搬了口鐵鍋墩在爐子上。
小田氏面上尷尬一閃而過,調整了下緒,一臉關心的問方菡娘:“菡丫頭,這是要做什麼呢?”
說著,眼神已經在野菜跟骨頭上打了個轉兒。
再看看自己這邊鍋上燉著的兔子,小田氏心中優越油然而生。
野菜,骨頭,那都是給豬啊狗啊吃的東西。
二房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離了方家,也就只能吃點這個了。
小田氏心中又得意,又解氣的很。
方菡娘可不管小田氏心裡怎麼想,即便知道,也不過是翻一個白眼說一句無知罷了。
野菜跟骨頭,這可都是有大營養的東西。
尤其是這種純天然無污染從山裡挖出來的野菜,在現代貴著呢!
錢屠夫送的那片,方菡娘已經收了起來,準備下頓煉點豬油,這樣炒起菜來更香。
方菡娘飛快走刀,將野菜跟那片不足一兩的瘦一起剁了泥,加了些鹽,攪在了一起。
現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八角花椒桂皮等大料,方菡娘也不在意,往鐵鍋里加水,漫過骨頭後,直接燉煮起來。
小田氏看了眼守在竈臺前的方菡娘,待兔子燉好後,故意掀開了蓋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香啊。菡丫頭啊……是不是很想吃?”
方菡娘撇了一眼,雖然被香味激的肚裡飢更甚,但甚有骨氣的沒說話。
啊,兔子算什麼,等掙了錢,養兔子不吃,看著玩!
啊,兔兔那麼可你爲什麼要吃兔兔。
方菡娘故意胡思想著自己給自己歪樓,讓自己不被香味吸引。
小田氏見方菡娘不上當,輕笑道:“當然,這是你特意話,專門買來給你哥補子的……大伯嬸雖然可憐你們二房的幾個,只能吃野菜,可也沒法分給你們,菡丫頭可不要怪大伯嬸。”
說完,小田氏端著那鍋兔子,得意的出去了。
方菡娘十分不雅的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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