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心的臉變了變，盯著這東西看一會兒，輕輕歎口氣。

他接這種事可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人都容易多了。影視裏類似的節海了去——仙人戲弄凡人，贈一件東西。無論怎麽丟，總還會出現在懷裏或者上。如今他算是真見到這種神通了。

他把手指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挲了一會，再歎氣：“走吧。還去渭城。”

既然這東西以他現在的功力丟不掉，就隻能帶著了。但帶這麽個東西跑掉了，那白雲心再找到自己……搞不好就會生氣。

也許一照麵就把自己撕了呢。那種妖魔喜怒無常，完全沒法兒用常人的想法去揣度。

於是他將劍從腰帶間出來，握在掌中，低聲道：“走。”

還是黑的，但月亮未被層雲籠去。草甸上有微風吹過，荒草微微漾，像是墨綠深黑的海洋。李雲心又畫了兩張紙在手裏，同貓妖謹慎地往路上走。

也許白雲心來的時候將和河中六鬼都殺了，也許們未曾……

走了三步，李雲心就踩到一**的。他低頭一看，是一無頭。

唔……果然是都殺了。死者穿青布道袍，腦袋被咬了去——看起來是那丫鬟做的。

劍客旁還有兩，是鏢局的人。

大概……都已經死了吧。

隻是渭城還要去，總要有落腳地。李雲心看了一眼邊的“喬嘉欣”，微微皺眉。其實這丫頭倒還可以用……

這時邊的草叢裏忽然傳來響。李雲心反手便是一劍劈過去。

鋒銳至極的劍毫不費力地將荒草齊刷刷地斬斷，如同匹練一般直草叢深，堪堪停在一人的脖頸上。到這時他借著月才看清，竟然是……劉老道。

看起來老道原本不知道來人是敵是友，正打算貓著腰在草叢裏悄悄離開，卻被李雲心聽見了聲音。眼下一截明晃晃的劍刃停在脖子上，油皮已經被刃口割破了，嚇得他好半晌出不了聲兒，兩條篩糠似地抖。

等劉老道翻著白眼也看清楚月下那人是年李雲心，嚨就了幾下子，合撲上去抱住他的：“高人哪！！救我呀！！有妖怪呀！！”

李雲心趕忙捂住他的：“別喊！我問你，那些劍客都死了？”

“死……死了啊……”劉老道抹了抹眼，“老漢我這麽些年，今算是開了眼……嗨，誰樂意開這個眼哪？我是遇見高人你是好事啊，開始還見鬼見妖了啊……真是妖魔啊高人，一口就咬一個腦袋！要不是老漢我……”

“好了沒事了。妖魔我見過，現在已經走了。”李雲心收起劍，將劉老道抱著他的手掰開，又拉開一直想要去撥弄劉老道頭頂散開的發髻的貓妖，“我再問你，鏢局的人還有幾個活著的？”

聽了李雲心的話，老道眨眨眼，直勾勾地盯著他：“高人你和那妖魔過過招了啊！？可是將它們趕走了？！”

然後目瞪口呆地盯著李雲心看了一會兒，忽然納頭就拜：“道我渾渾噩噩這麽多年，如今終於是見了真神了！求高人收我為徒，也好讓道我在有生之年窺得畫道大道，道我——”

李雲心歎口氣：“神經病啊你，你能不能先回我的話再提別的事兒？”

“爹還在啊，也就隻剩爹了啊。”劉老道趕從地上抬起頭抹了把臉，這才仔細看喬嘉欣，“哎？這孩子……是……迷了心了？”

貓妖眨眨眼：“咦？呔！大膽！嗯……本娘娘……嗯？大膽！”

李雲心歎氣，將貓妖拉到後：“是見了妖魔，嚇傻了。喬段洪還活著？這是好事。人在哪兒？”

劉老道撓了撓散的發髻，往旁邊挪了兩步，手撥拉開一叢荒草：“……這兒呢。”

李雲心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喬段洪。作為一個快要到二流高手的邊兒的鏢局大當家，似乎他之前力戰過。上滿是劍傷，雙尤甚。大概是他的困之鬥惹惱了那劍客，於是對方存心將他慢慢折磨至死。

卻不想壞人一旦這麽玩兒，就有可能被翻盤——丫鬟趕過來，一口將他腦袋咬掉了。

但喬段洪的雙，似乎是被廢掉了。膝蓋的骨茬在外，流如注，不知救不救得回——劉老道大概是覺得救不回了。

李雲心走過去手在他上的幾大點了點，傷口的流漸漸收斂。點止的功夫，修道和習武的人都要學，但其實沒那麽神奇。這是一時救急的法子，暫時止住流。如果時間久了，不得哪裏就要廢掉。

不過李雲心覺得喬段洪的況不會再壞——他這雙在如今這醫療條件下是沒可能救回來，能撿一條命就是喬家祖墳煙霧衝了。

劉老道看起來不大靠譜，喬嘉欣更指不上。李雲心想了想，從劉老道上撕了布條，給喬段洪草草地包紮了。

然後……況比較複雜。

李雲心這時候意識到“切鏡頭”這事兒究竟有多便利。比方上一個鏡頭一方慘勝邊一堆奄奄一息但心滿意足地慘笑的傷員，下一個鏡頭就是纏滿繃帶躺在舒適幹燥的病床。

但是如今劉老道看起來能被一陣風吹倒，喬嘉欣還是個未長的……他自己背著這壯漢又走不了多遠。

況很討厭。

“等車吧。”李雲心，“算算時間大概再有一兩個多時辰就亮了——嗯，兩個多時。能遇著帶我們走的就算這位命大。遇不著就算是他走完了風吹雨打的一生吧。”

完之後他試著把喬段洪背起來，劉老道在一邊腳地扶著。磕磕絆絆走了十幾分鍾才走到先前那條路口，然後把喬段洪擱在一塊草地上。

就開始等。

劉老道哆哆嗦嗦地靠在他邊，琢磨了好半，問：“我高人哪，您這是……”

李雲心豎起一手指：“你聽我。你別問我的來曆，今晚的事兒也別跟別人提。我不想被人知道我的份，我是出來曆劫的。你想學東西我可以教你，但有人問起今的事，你就當一回英雄。這姑娘了驚，回去之後家裏人問，你知道該怎麽。總之我不想被打擾，還打算在你那裏住一段日子。你乖乖的，我就先教你《錦夜行圖》，好不好？”